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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七章剪芯烛忆楚门旧事 受侵袭紫竹门遭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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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楚门之变
几人围坐在一张小八仙桌旁,张熙将蜡烛放在桌中央,这才道:“这紫竹门是由玉尘师太创立于四十余年前的一个新秀门派,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十年跻身于‘三山正派’之列,除了门内只收夙根清净的弟子与门规谨严外,还与玉尘师太自身的修为与擅悟佛法有关!”
衣竹贤问道:“既然这位师太修为匪浅,那她当初又为什么出家呢?”
“玉尘师太出家前的俗名叫楚若云,是当时岘山楚门的掌门楚云轩的独生女儿,楚云轩一直视其为掌上明珠,颇为疼爱。他门下有三个得意的弟子,当时人称‘楚门三杰’,大弟子百里霞枫,本领高强,宅心仁厚,在下对师弟师妹精心照料,在上对师父师娘秉诚恭顺,自小被楚云轩收于门下,与楚若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少年时便已是楚云轩心中掌门人的不二人选。待得楚若云及笄之时,楚云轩又收了个资质甚佳的徒弟,这人就是沐松云。自沐松云入门后,百里霞枫对这个勤奋聪颖的师弟照顾周全,关爱有加,不仅在日常起居上悉心照料,在本门武学上也是倾囊相授,尽心指教,两人真如同亲兄弟一般!”
外面风声又起,自两扇旧木门的缝隙间吹入,让人感到一丝微微的凉意,使得屋梁椽木间时时闪动着烛火摇曳时映出的阴影。
几个人围坐在桌旁,静静听着张熙讲述着昔时楚门里的旧事,而墙壁上,也无声无息地投映出几个年轻略显颤动的身影。
白菡萏问道:“此有二杰,那第三杰呢?”
张熙方欲作答,徐天佑抢过话头道:“小宝,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还未出世呢,怎能知道得许多?还是让我来说吧!”
张熙瞪着眼道:“你那时还不是没出世?又能知道些什么!”
徐天佑笑道:“我自有高人面授神机,尽知其中就里,哪像你,信口开河,误人子弟!”
张熙怒道:“你个臭大宝,竟敢诬蔑我?好,你说尽知其中就里就你来说,若是其中稍有错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徐天佑张口还欲说辞,被衣竹贤咳嗽一声打断道:“如今事在紧迫,紫竹门那边吉凶未卜,怎么你两人倒拌起嘴来了?”
张熙闻言将头一撇,不理徐天佑。
徐天佑也将嘴一撇道:“好吧,这件事就由我来告知吧!这楚门三杰中的第三杰,就是如今岘山楚门的掌门人尹天成了。这尹天成虽是三杰中最末一个入门,人却极其圆滑,善于奉承,入门不到三年就已深得楚云轩欢心。彼时三人功法颇具火候,均在当时第一次嵩山斗炼中崭露头角,人送楚门三杰之称,楚云轩也觉面上有光,心中早有将独生爱女许与大弟子百里霞枫之意,便想在此得意之时再办一件大红喜事,岂不是双喜临门?他分派请柬后就开始筹备两人的亲事,欲在三日后为他们完婚,哪知道沐松云第二日约百里霞枫喝酒,醉后痛哭流涕,诉说对楚若云的爱慕之情,说自己也倾慕她多年,只是知道师兄与师姐情投意合,不敢贸然表露心声,还说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师父收留,恐怕早已饿死在街头。这百里霞枫生性敦实,心境恬淡,从未想过要做岘山派的掌门,虽自小对师妹疼爱有加,却也只是止于兄妹之情。这次应承婚事本就是碍于师父与师妹的情分,不敢有丝毫辜负。听完沐松云的话便觉他比自己更需要师父师妹的照料,沉吟了半晌,一时竟有了以兄长之情让桃李之心,想让师弟师妹结为百年之好,本来一桩大好姻缘,却被他对师弟的怜悯之心打破。如若真是这样,那楚若云与沐松云两结伉俪倒也不差,偏偏这事被他们的三师弟尹天成暗中窥见,并以此挑拨百里霞枫与沐松云之间的关系!”言罢端起桌上的一碗茶水喝了起来。
待他喝完,李钰问道:“他是怎生从中挑拨的?”
徐天佑道:“原来这尹天成自入门来就对楚若云心存爱慕,只是楚若云对他也虽有关怀,但从未有过一点男女之间的情分,只是限于姐弟。尹天成一厢情愿,心中暗自苦恋,他知百里霞枫无意掌门之位,心中已暗暗欢喜,又知沐松云也喜欢师姐,就打算将百里霞枫要退婚的事事先告知楚若云,以引起他三人争端,自己好从中行使诡计。百里霞枫欲与师父师妹婉转道出退婚缘由,却被尹天成捷足先登告知,话中还不忘添油加醋地肆意鼓捣一番。第二日正午,他便邀百里霞枫和楚若云一起饮酒,说是提前预祝他二人喜结连理。酒过三巡,待两人皆有醉意之时故意挑起退婚事端,之后借口不胜酒力,先行离开。百里霞枫见事被尹天成挑明,就索性对楚若云说出了自己无意掌门之位,又言师弟对她早生爱慕之心,而自己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而已。楚若云未等百里霞枫说完,就含泪质问百里霞枫既是如此又为何当着她爹的面应承她们的婚事。百里霞枫见楚若云双目含泪,神情悲苦,心中甚是不忍,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那楚若云独钟情于他,见他无所适从,心中蓦然一热,竟冲上前去将他抱住。正在此时,沐松云突然出现,指着百里霞枫怒斥他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百里霞枫顿觉两边为难,无言以对。至此三人心中情愫甚是微妙,各怀心事,又过了不多日,就发生了当时震惊襄阳的‘楚门之变’。”
白菡萏复问道:“楚门之变?”
徐天佑道:“不错,就在楚云轩为此事焦灼烦恼之时,有人趁他不备在他喝的茶水中下了毒。可怜堂堂一门之主,还没来得及庆贺女儿的亲事,自己却成了即将要办的丧事之主,旁人都知是楚门中自己的人下的毒,几番追查之后,始终没能找到投毒之人。那时楚门内人心激愤,都欲找出真凶,楚若云伤心欲绝,不理旁事。沐松云与尹天成更是互相猜疑,都认为是对方投的毒。更有人散播谣言,说是百里霞枫表面看来敦厚诚实,却早怀谋害楚云轩之心,欲夺掌门之位而后快。也是那楚若云悲伤过度,哀令智昏,听得谣言后居然信以为真,对百里霞枫拔剑相向。百里霞枫不躲不闪,任由剑锋贯胸而入,顿被刺成重伤,卧床几日之后,楚门之中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也无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他是死是活!”
李钰问道:“徐兄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徐天佑拍一下胸脯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襄阳大宝的名号是怎么来的?那百里霞枫原来去了嵩山的少林寺做了一名和尚,法号‘普济’!这百里霞枫在楚门中不甚如意,在佛门中却是秉持三宝,与佛法颇为有缘,在禅宗一脉竟有天赋慧根,入寺不过两月其所悟禅理便惊煞旁人。也是在此时,楚若云神智已清,知道错伤了他,千方百计打听到他在此出家,心中又恋旧情,于是就带着一些家财细软来到少室南麓山脚下请人盖起一座尼姑庵,并在此削发为尼。那少林寺地处嵩山少室山脉南麓腹地,其弟子见山脚之下忽然盖起一座尼姑庵,哪能容得?于是众僧意欲阻止,后经主持方丈出面,言道佛门宽广,万佛非止一家,庵堂寺院皆拜莲花,只要心中素净,其下有一座尼姑庵又有何妨?众僧见方丈出面,便也不再为难于她了。后来又知道她与‘普济’之间的渊源,心中虽也有念想,但方丈有言在先,也只能任由庵堂在山脚下建起了。这样过了一年,有一日普济禅师在寺前禅林里坐禅,从午后一直坐到黄昏,站起身欲回寺中,一侧头间见山脚下似有一人在林中往上翘首以望,于是走到林边仔细往下一看,却是已穿上麻衣、带上尼帽的‘小师妹’,当时就朝天一声长叹,双掌合实道出一声佛号,从此云游四海而去!”
李钰问道:“尹天成与沐松云又去了何处呢?”
徐天佑道:“沐松云落花有意,可奈何流水无情,他既与楚若云相守无望,师父又被人投毒戕害,料知自己难辞其咎,心中便起了愧疚之心。再者,彼时楚门中与尹天成交好之人大都戟指于他,说他与大师兄百里霞枫合谋害死了师父,更拥护尹天成为楚门的新一任掌门。他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悲苦,于是自逐出门,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可是,在后来二次昆仑斗炼时普济禅师、玉尘师太、沐松云和尹天成竟同时出现,百里霞枫本深通楚门功法,后又参禅悟佛,神炼清元顿悟升华,替少林寺力克东道主昆仑。沐松云天资聪颖,苦心孤诣,不仅将楚门玄术功法发扬光大,更参其自身悟境之修为,果然道行匪浅,险胜蜀山剑门门主泠七弦。再说尹天成,当年楚云轩毒发身亡后就对楚若云关怀有加,不料楚若云心中始终只有一个大师兄百里霞枫,楚若云离开楚门后,他不久就娶了一户名门家的千金。他本心术不正,兼处掌门之尊,又怀拥美人,如此修行,怎能功法大进?果不其然,在昆仑一役中被杭州风水坊的坊主米修亭打败,当年楚云轩被害之时众派门人皆怀疑是尹天成下的毒,本就对他心怀不满,如此一败,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将其斗炼中胜出的百里霞枫与沐松云奉为‘云枫二老’,而对曾是楚门三杰当中的尹天成唾之不理!”
李钰剪了剪了烛芯,烛火便顿时明亮了一些,问道:“怎么一次斗炼中都是新人,二次斗炼却又是各派掌门呢?”
徐天佑道:“这斗炼一事本是众门派弘扬本门功法威名、表其对邪魔歪道同忾连枝的决心而设。本来,参与斗炼的人就应挑选各派中人年轻一代的菁英,让后起之秀担当重任,并以此来震慑异端邪教。但二次斗炼之时,天下群魔并起,扰乱苍生。各派掌门都前往昆仑,外人看来是前去斗炼,实则是去紧急商讨对付邪魔一党的对策,再者那时各派中英年才俊业已逐渐衰老,年轻一辈也呈青黄不接之势。”
张熙一听,眼中抹过一丝笑意,心道:想不到大宝肚里还有一些墨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就问道:“这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是谁告诉你的?”
徐天佑得意地道:“我大宝自有高人授谕!”又对衣竹贤道:“因此,竹贤兄所说的紫竹门就是如今享有盛誉、名盖少林的‘三山正派’之一的嵩山紫竹门了!”
衣竹贤道:“你是说紫竹门名盖少林?”
徐天佑道:“这三山正派的另两派是蜀山派的剑门和岘山派的楚门,另外一派便是嵩山派了。至于嵩山派所指的是少林寺还是紫竹门,如今倒是各有人拥护,还有一些人将两门合为一派,美其名曰:‘和尚尼姑,本是一家’哈哈……”
张熙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徐天佑道:“喂,小宝,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些狗嘴里长不出象牙的人说的!”
衣竹贤对徐天佑道:“这紫竹门与楚门之间的渊源我已知道,依徐兄弟看,此次紫竹门受袭与楚门有甚关联吗?”
徐天佑道:“我看没有,如果尹天成要对付楚若云也不用等到现在,况且那已是很多年以前的陈年旧事了。再者,嵩山上还有个少林寺呢,衣兄弟就暂且留在此处安心养伤吧,我想紫竹门不会有什么大的劫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