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濯·壹》皓玥_零

16、番外一 前世

　　前世番外
　　这天，实在没趣，我出去了，易了容。
　　来到边境，觉得这里很舒心。
　　觉得累了，便想找个地方，好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一个似乎随时都能倒塌的草屋。
　　推开不能算是门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况，我连尖叫都忘记，只能哭，闭着眼，不看眼前的惨状。
　　一个女尸，头发掉了一半，四肢扭曲着，全身血肉模糊。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我清醒了些。
　　大哥哥，你还好吗？
　　转头看向身后，一个似是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子，端着一个铁盆看着。
　　他对着我笑了笑，眼睛半眯着，笑容是那么干净，无垢。
　　我怔住，之前的惨状已经暂时遗忘，有的只是这个笑容。
　　大哥哥，有些吓到了吧。没关系的，我也吓到了，哭了好几天呢。
　　他依旧笑着，仿佛话里哭泣的他，不是他一般。
　　他进屋，将铁盆放到女士身边，安静地擦着。
　　这时我注意到，他的鼻尖变红，眼中满是泪，却忍者不让其掉下，手也颤抖着。
　　我不忍，竟然克服了恐惧，来到他身边，道，我帮你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声道，谢谢，带着些哭腔。
　　我嘴角微微抬起，还是个孩子啊。
　　从交谈中，我知道了这是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死，而他竟然已有八岁。至于他们的身世，我却没有深究。
　　我帮他处理好他的母亲，并到附近买了棺材，帮他葬了母亲。
　　他在坟前哭了一整夜，我没有上前，我明白这需要他自己挺过去。
　　第二天，他告诉我，他要报答我。
　　我说好啊，我带你去我家，当我的贴身暗卫吧。
　　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好。
　　………………………………
　　我带他回家，并把它送到暗阁。
　　我去过那里，也知道那里残酷的训练，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偷着去看他，给他些好吃的。
　　其实暗阁阁主知道这件事，却没有阻止。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流逝，我们长大了。
　　那年，我十六，需要选择贴身暗卫，而他也不负所望，脱颖而出，成为了我的人，代号暗七，而我赐他名——濯。
　　因为那双眼睛，仿佛洗过一般，还是那般干净。
　　我们不似主仆，反像兄弟，但是我知道，他不这样想，他只是忠于我。
　　两年后，我成年了，可是就在这样的一年里，母亲的家族被屠，一个不留。
　　十八岁的我，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母亲不似寻常女子，虽不是血族，但决不柔弱，论各方面，相较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是修为，也是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八阶。
　　母亲一个人同时给了我两种爱——父爱母爱，她是我的精神依靠。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成年时，失去了。
　　我不知道父亲在哪儿，我也不想找，只想找到操控这一切的人。
　　哭了一天一夜，哭得不省人事。
　　濯没来，我知道他的意思，这需要我自己挺过去。
　　也是从那时，我开始变了，开始暴虐，开始多疑，开始算计。
　　但对濯如旧。
　　可是这天我接到了一个消息，主导者为魔族第一家族，弗朗斯家族，而濯是弗朗斯家族之主的私生子。
　　这在我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也是心魔的种子。
　　从那之后，我一见到濯，便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比平时都要暴躁。
　　一直以来我都压制着，我知道，这是心魔。
　　可是那天，我控制不住了，我打了他，吸了他的血，心很痛，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回响。
　　你是对的。
　　一天一天，变本加厉，从一次几鞭，到几十鞭，到几百鞭，吸血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最后我都懒得罚了，直接打发他去刑堂。
　　我开始让他在我面前双膝跪着。
　　起初，他有些不愿，我看出来了。
　　你不是忠于我么？
　　这句话果然有用。
　　心想，又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这么怕被抛弃？
　　过了几个月，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让濯试试檀煞。
　　这天，濯依旧受着鞭子，两百鞭。
　　受刑不到百鞭时，我来到刑堂，眼睛是血红的，周身气场压抑，血腥。
　　我控制不住了。
　　濯根本不需要抬头看，感受到我的气息，他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见他无声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使右面的脖颈露出。
　　我看到他的动作，嘴角弯起，却满满是不屑的意味，口中无情的话，道，还真是贱啊。
　　濯听到身体一颤，眼神黯淡，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将头歪了歪，方便我吸食。
　　我走到他身前，没有半个字，狠狠地咬了上去，这次却没有吸食太多。
　　松口之后，我说道，呵，为了折磨你，我要忍着触碰你肮脏的身体，还要付出我的血液，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呢？
　　说着，逼出一滴血液，鲜红如血色的眸子，点在了濯眉心，血液瞬间遍布濯的全身，形成道道晦涩的纹路，最终隐去。
　　下一刻，濯发出一声惨叫，不过瞬间便把声音吞了下去，身体颤抖着，低头，屈膝，弯脊，想要缩成一团，却因为被吊着而不能，明显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看着，眸中血色更浓，不屑的笑意变得残忍，缓缓开口。
　　怎么样，感觉很好吧？要解药，求我。
　　濯乖乖听话，道，濯求主人……
　　你没有资格叫你的名字。我说。
　　属下……
　　你不配。语气依旧冷淡。
　　濯本就黯淡的眸子，瞬间没有了一丝生气，他笑着，却是绝望的，嘴中缓缓吐出话语。
　　奴求主人赐解药。
　　很好！我满意这个答案。
　　我割断吊着濯的绳子，濯跪在地上，我看了看濯，道，抬头。
　　濯听令，抬头，视线依旧在地上。
　　我将手臂放到濯的头顶之上，却在割开自己的手腕之时，将手臂移动到了前方的地板之上，血液落在上面，却没有瞬间渗透至地下。
　　舔干净吧。
　　我亲眼看着濯，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那天，是新月之日。
　　又过了两年，我已二十有四。
　　月簌楼已经变成了血域四大势力之一，我却依旧没有把握去复仇。
　　因为，我还未到九阶。
　　只有到了九阶，才能站稳脚跟，并且有一丝可能复仇成功。
　　因为弗朗斯家族有至少三位九阶。
　　可晋级九阶太难，我没有把握。
　　我决定赌一把。
　　将楼内上下打点好之后，便带了数个小队的影卫，前往一个隐秘的别院。
　　晋级九阶会引来雷劫，共九道。前五道攻身，六、七攻魂，最后两道，攻心魔。
　　这就是修炼之人，最忌心魔的原因，身体再强，魂魄再强，若心魔太深，一个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心魔已经除不掉了，便只能抗。
　　前七道雷劫轻松渡过，到了第八道，我忍不住紧张起来，内力高速运转，进入戒备状态。
　　轰——
　　雷劫瞬间入体，就在这一刻，周围混乱了起来。
　　原本五十丈的包围圈，瞬间被逼至萧靖周围方圆十丈之内，而且外圈之中，有十数人瞬间跳出，逼向我。
　　我心神大乱，雷劫差一点控制不住，我看了看周围，眼眸暗了暗。
　　魔族的人！弗朗斯家族竟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么……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没有希望了……
　　也许这个身体不会死，可是魂飞魄散，就是个活死人。
　　“主人！请您坚持下去！”
　　濯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看。那跳出的十数人中，竟有濯！
　　他混了进去？
　　此时……竟只有他么……
　　他的话似是毒药般，蛊惑着我，让我渡过了第八道雷劫。
　　但甚至来不及喘息，第九道雷劫瞬息而至。
　　我以为就会这么魂飞魄散，可我回到了从前。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我”生活。
　　一个死了，便是下一个“我”。
　　有像现在这样惨死的，也有好好活着的。
　　可那些美好的生活，竟无一没有濯。
　　画面破碎了，天空中，似乎有着什么在牵引着我。
　　我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萧靖，爱着濯。
　　但是，阴差阳错。
　　濯只是忠于我。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