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爪留痕》姒月喵

25、第25章 彩虹爬上镜片

　　第25章《彩虹爬上镜片》

　　被口罩剥夺的这几年，戴眼镜的人也增加负担，如寒天玻璃窗因物理液化糊了白雾，是孩子们的画板。小手指划拉出歪歪扭扭的白云和彩虹，在童稚的痕迹中抹出明窗的疏影，窥入一片阴天里的童话世界……
　　现实是，不论人镜片上的白雾，还是车前窗上的白雾，无疑是造成安全隐患的撒旦。虽然口罩也在进步，尽可能解决给“眼镜一族”带来的不便，但那些白雾若人类随进化而退化为近乎乌有的尾巴骨，毫无用处却刻在镜片与雾气你侬我侬的纠缠中，别样的虐恋吧。
　　镜片上的白雾顽皮得可恶，总爱在寒冷天人戴口罩赶路时捣乱，仿佛察觉到人因急躁炒得浓入刚出锅的油泼辣子的热气，我喘一口，你糊一层；我强忍着不喘，你强忍着退散，只要我稍稍放松，你就卷土重来，摘下眼镜不习惯，摘下口罩不安全，正如家长给孩子辅导作业时的血压飙升。
　　行，算你狠，我还不走了！
　　那是冬夜，冷飕飕的空气给黑夜里的城市糊的是最常用的消毒凝胶，无色还带点儿微香，甩了镜片上的雾气几条街，也令被凝胶裹住的城市的夜色沉得如她从未削弱的美。
　　双腿被“冷艳”到了，越走越慢，随着负气索性停下。旁边一棵老树，前边一个灯杆，四周人寥寥，吾心空荡荡。
　　大力取下镜片前，眼里竟蓦地闯入彩虹的颜色。
　　记不清是红橙黄绿青蓝紫，还是紫蓝青绿黄橙红，打破以往印象中只有半面美丽的彩虹桥，在雨后洗得一尘不染的晴空、草坪喷头洒水时的空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梦幻，唯有水中倒影，才能上下衔接出一个完整的彩虹。
　　我相信，这是另一面只在夜色凝霜中、镜片白雾上降临人间的彩虹，爬上我们这些凡人眼里被镜框框住的世界。
　　白雾是齐白石的宣纸，彩虹是梵高的水彩，镜片上一个两个三个“彩虹圈”，是寒夜里飞入我视野的萤火虫，套着一圈一圈的彩虹，如脂粉如美妆。闪烁的光芒是西施蹙眉时明眸上的睫毛，是王昭君琵琶上拨动的琴弦，是貂蝉拜月时洒在她身上的月光，是杨玉环醉酒时流转的眼波。
　　看呆，大概就是指眼前一片朦胧却不舍离去。
　　曾被我憎恶的镜片上的白雾，让彩虹爬上我的眼睛。总想记却老记不清颜色的顺序，红与紫像对跳华尔兹的情侣，红拉着紫，紫挽住红，彩虹是他们迷醉的舞步，转体间，橙、黄、绿、青、蓝是伴舞的小姐妹，迂回着闪烁着，醉了风醉了夜……也醉了我。
　　摘掉眼镜，路灯还是那灯，寒天还是那天。世界像下了一场轻轻薄薄的雨，我在楼台烟雨中，心彷徨了淋湿了，洇出更浓更重的色彩，如雨后草尖上耷拉的小水滴，轻轻一点，凡间落下一颗小小的水钻。
　　原来，我也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镜框框柱她的自由，镜片遮住她的明亮，但总有那么些时候，她会带我邂逅更美的彩虹。

　　姒月喵
　　2023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