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下山》摩西苏格

3、白大

　　众所周知，白家父母十分恩爱，又没心没肺，生了一窝又一窝。白家老大自幼被抚养在老祖宗膝下，看着不靠谱的父母长大，十分早熟，自觉承担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比较晚生的弟弟妹妹，都是白家老大亲自找保父保母抚养的。

　　白家的众多兄弟姐妹，对白大都有发自骨子里的敬爱（大雾），就连兄弟中最无法无天整天跟着龙又混的白十六，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母不怕老祖宗，就是见了白老大膝盖哆嗦。
　　白二十三这趟出门隐秘，除了巍巍山的发小，其他熟人谁都没告诉，为什么？不就是怕，被白大知道以后好生啰嗦么。
　　从他这早上刚出门，晚上就被抓包的情况来看，巍巍山定有白大的内奸。
　　二十三心里恨道，等我抓出来谁给我告密，必让他好看。

　　白大笑得和蔼亲切，一脸圣父相，摸摸二十三的头：“二十三第一次下山，认出我就跑哩。”
　　二十三看这自家大哥的笑容，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哥，你吃完鱼洗手了吗？”
　　白家老大正在亲切抚摸弟弟的手一顿，然后顺手在弟弟肩头蹭一蹭：“我等又不似凡人，使个决就净了。”
　　二十三默默地转头看着自己带着油渍的肩膀无语。

　　白家的兄弟姐妹除了白四之外没有长的差的，白大自带圣父光环，十分有让人心生好感的慈兄气场。白大对弟妹的关爱众人皆知，一般人都觉得他是上天入地都难找的绝世好大哥。只有身在其中的白家兄妹，每每提到白大，都在内心默默流着宽面条泪，有苦说不出。
　　白二十三深知白老大的脾气，十分老实道：“大哥饶命，我错了，我是怕你带我回去不让我玩。”
　　白老大对弟弟的认错态度表示满意，眉毛一挑：“知道我要带你回去？”
　　二十三恹恹道：“知道。”
　　白老大道：“你们刚走过地界，应该知道天庭下了缉查令，现在各界人心惶惶，你既没有江湖经验，又没有脑子，我怕你卷进什么是非里去。待过几天势头过了，你再出来。”

　　二十三噘嘴道：“人家都三百岁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让人回去。”脸上带着十分不乐意，噘着嘴瞪大双眼泪汪汪地看着白老大卖萌，我见犹怜。
　　眼看二十三又使出本命的撒娇神技了，白家老大退让三分，慢言慢语解释道：“要是一般事情也就算了，这次牵扯太多，龙八和她那身边那群二货们，有些已经被收监了，凡是逃回家族的已经被下令带回天庭受审，还有些蠢货居然偷偷躲起来了，你十六哥也有份。”

　　白二十三和蛛八都是一惊：“十六哥也有份？”白天两人路上还猜这次大事有没有白十六的份，果不其然。
　　白老大面色严肃，“恩，龙又被龙王关禁闭准备亲自送到天庭问话，但据天庭最新通告，龙又今早已经私逃。有传言说，西海龙王不想让女儿上天庭受审，私自将其放走。可是我估算，此事当另有内情。因为犯事当场的无人见过十六，所以十六未被天兵收监，但我已经接到老祖宗传唤，要我带十六回天界问话。 ”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只两尺高竹笼子，里面趴着一只蔫蔫的毛球，乍看是像猫，仔细看来其实是只小白虎，只有四只脚掌是大红色，脑顶一撮绿毛。
　　二十三忍不住哈哈大笑：”十六哥，你又染了头发，好丑啊。”
　　白十六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死土老帽没品不懂欣赏”的表情，用爪子把头埋到另一边不理人。
　　白老大道：“他口无遮拦，以防多生是非，给他下了禁言咒。”当然，前提是先胖揍一顿，惹了这么大事，不揍一顿怎么行。
　　二十三也想到了，对白十六深表同情，掏出几根狗尾草给他插到笼子边上。白十六兴致缺缺，看狗尾草一晃一晃，还是忍不住用爪子一拨弄一拨弄。

　　二十三道：“十六哥，我现在已经被批准可以自由下山了，过些日子我去找你玩。”
　　白十六意兴阑珊地挥了挥爪，对弟弟的好意表示心领了。
　　白老大道：“我稍后带他回天界，你也一起回去。”他语气不含商量，任凭二十三怎么卖萌都不好使。
　　二十三眼看第一次出门的计划都要泡汤，干脆最后讨价还价：“那不管，至少让我逛完夜市先，会集那么多好吃食，我还没吃够呢。”
　　蛛八和白十六也分别通过各自的表情表示赞同。
　　白老大想到刚才还有没吃够的烤鱼：“那好吧，那我们逛到会集散场。”然后又摆出慈兄表情，露出微笑：”二十三想吃什么，哥哥请客。“
　　因为白家三个还眼馋烤鱼，于是几人浩浩荡荡杀回烤鱼店。

　　掌柜一看刚才大胃的贵公子回来了，还又带来两个小公子，连忙给把桌子拼起来，白十六没有得到特殊待遇，仍然关在笼子里。
　　白十六此时也不装高冷了，闻到烤鱼的香味”嗷嗷“叫了起来，怒刷存在感。刚才他被塞在白老大的收纳袋里，眼不见心不乱，现在闻着香味就难以淡定了。
　　以他们的体格，凡间食物都无甚灵气，吃不吃都可，只不过本性难改贪嘴馋罢了。

　　这家店是镇上比较有名的菜馆，老板见过的贵人不少，见贵客手里拎着装着猫兽的笼子，自然懂得献殷勤：“需不需要把公子的爱宠单独伺候？”
　　白老大温声道：“不用，让他在旁边看着我们吃。”
　　白十六：“ QAQ ”
　　老板：“……”公子你人这么美，心却这么狠。

　　烤鱼上来以后，二十三和白老大敞开了大吃。这家店的鱼着实不错，蛛八这对鱼不感冒的人都吃了不少，不过比起吃鱼他还是更爱喝酒，一会就惯了两罐桂花酿下肚。
　　在笼子里的白十六闻着味被虐得生不如死，不停用爪子挠笼子，挠的心都碎了。

　　吃喝了一会，蛛八觉得凡酒没什么劲，想起一事，问白十六：”十六哥可是从西海过来，龙宫产的冰果儿酒可带着些？“
　　白十六看看白老大，白老大此时吃的开心，看了他一眼用一个神识就把禁言咒解了。白十六本来这会气性大本不愿理人，看在蛛八也算熟识的面上，闷闷道：”有几坛。我的储物坠子给大哥缴了。“
　　蛛八讨好地看着白老大：“大哥拿出来赏点给咱吃呗。”
　　白老大用神识一扫，白十六的坠子里果然有，登时桌上多了一个小绿坛子。
　　此时已晚，周围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没人留意这些小异样。

　　蛛八开心极了，打开瓶子闻了一闻，果然是那个味道。赶忙倒了一杯，先给白老大敬上，再给自己满上。
　　二十三：“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老大瞟他，二十三撒娇道：”我也想喝，保父说逢年过节亲友相聚可以喝酒。“
　　白老大道：“三杯。”那冰果儿酒是南海特产，酒劲并不大，味道香浓，灵力醇厚，二十三也可喝得。”
　　二十三连连答应，蛛八这才给他倒了。
　　二十三心里不平，蛛八比他小几十岁呢，现在感觉他反而像个孩子一样。
　　三人碰了酒，继续吃喝起来，这凡间饭菜无甚灵力，只是味道丰富。配了灵酒才更好吃。

　　这一席一直吃到店家实在没有存货可上了才停了下来。夜也深了，夜市散的差不多了，掌柜和店小二都困得哈欠连连。
　　白老大结了账，拎着白十六，带着蛛八和二十三出了城。正要催动灵力，却一阵晕眩直接栽倒在地。

　　二十三和蛛八大吓一跳，二十三赶紧上前看大哥，白老大并不像受伤，如果忽略他倒下的姿势，倒是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十分像睡着了的样子。
　　蛛八哂笑：“难不成白老大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二十三摇摇头：“我大哥酒量还行，这几杯果酒应当不妨事啊。”
　　两人正商量怎么办才好，那边笼里的白十六道：“他中了我的安好梦，两个时辰便醒了。”
　　白二十三被白十六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十六哥你…怎么能给大哥下药？你怎么下的药？”

　　这安好梦是老君给仙家特制的安眠入定的药，是补药的一种，仙家也需要定期入眠休养精力，可巩固修行，恢复元气，特别是受了伤的仙家，如果遇到精神力不稳难以入定，便需要此药，半指药末便可管用，对修行好处甚多。而且原材料都是有利无害的食材药材，无毒副作用，也无色无味无异样气息，不刻意真察觉不了。

　　所以白大现在是在路边睡着了。

　　两人都知道，白十六不学无术，修为和白老大比那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又被白大封在笼子里，怎么可能给白大下药，况且三人一起吃喝，怎么就白大给药倒了。
　　白十六沉默做高人状，静静装逼。

　　此时突然有人替他回答了：“他当然没那本事了，是我下的药。”一个沙哑中又带有一丝尖锐有些难听的男声回答道。
　　白二十三被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声吓一跳，赶紧躲到蛛八身后。
　　笼子里的白十六有点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本事比我好到哪去，还不是靠安好梦才放倒我大哥？”

　　“跟救你的人顶嘴，你傻不傻？”那人嗤笑一声，在月色下现身。
　　二十三一看来人，一身黄衣衫，五官张扬，是个颜色艳丽的青年，一副痞里痞气，不太正经的模样。
　　白十六回嘴：“谁让你救了。我已经挨过揍了，有我老祖宗在，谁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人笑道：“咱们这次捅的是大篓子，元始天尊也未必护得住你，别的不说，至少让你闭关个百十来年，那还是轻的。”
　　白十六一听“闭关”两字就怂了：“那你还不快放我出来？”
　　那人视站在旁边的蛛八和白二十三如无物，径直走上前，去解竹笼上的禁制。

　　蛛八一看地下躺的白大，又看着要落跑的两人，和二十三对视一眼，心想搞不好这是要背锅的节奏。
　　蛛八和来人相识，眼看白二十三不能指望，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打招呼：“大橙哥，好久不见。”又道：“敢问当下是何状况啊？”
　　眼看那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蛛八又低声下气道：“您看这么把十六哥放走，等白大哥醒了，我们也不好交代。凡事都能商量，能不能合计合计，和平解决呗？”
　　白二十三刚才见此人就觉得颇为面熟，应该是见过，却死活想不起来对方的身份。被蛛八一叫，才记起，这不就是和龙又齐名，秤不离砣的另一个魔王——乘黄一脉的继承人黄橙橙么。

　　黄橙橙眼角一斜：“小蛛八，还是啰里啰嗦的。你们小孩一边玩去吧。大人的事儿别搀和，有事儿也找不到你们头上。”
　　看他这一副吊炸天的中二模样，蛛八和白二十三心里同时默默道：你算个屁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