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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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内，魔域平静无事。
巫炤已经看完霓商提供的藏书，涉及时间之道的本就不多，这寥寥几本里，能深入分析的更是一本也无。但那些天马行空的揣测对巫炤来说，还是有些帮助。当初他研究空间之力的时候，尚有獍妖辅助，现在从零开始……便是强如巫炤，也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缙云在一旁活动身体，有巫炤的提醒，他没有动用辟邪之力，只是舒展一下筋骨。向来无物不斩的太岁失了往日锋芒，战士从羽林那里学了一套锻炼体魄的剑法，据说是人间新兴的东西，讲究“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看着慢腾腾的，却在转挪之间，杀机隐藏。
巫炤不经意间看到，心中略微沉吟。他作为鬼师，自是见识非凡，虽然不修其他大道，但亦有一定的了解。这门剑法内藏阴阳之道，分明是道家的理论。他忽然想到“师法天地”四个字，若是不能从典籍中寻得解法，或许可以换个方式，于自然中搜索灵感。
巫炤吐出一口闷气，知道是自己过于心急。当初他足足花了十年时间，才堪堪窥破空间之力的大门，如今时间之力比之更加艰涩深奥，他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送缙云回去的方法，实在是强人所难。
但……苏生之术并非真的无穷无尽，尸体能够存活的时间受到生前灵力的限制。哪怕巫炤不使用法术，他至多也就在人间停留数十年。
——缙云却无法久等。
强大与脆弱矛盾的在战士身上结合，拥有辟邪之力缙云可以爆发出极其强悍的力量，但无法负荷的身体却也会在此之后破碎瓦解，就像是流星，一瞬的闪耀后，便是永恒的沉寂。
巫炤要挽救缙云的性命，就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而一旦他无力支付，不仅仅自己无法维持苏生之术，缙云也会失去保障，在辟邪之力的侵蚀下送掉性命。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巫炤喃喃自语道，若将辟邪之力视作阳，那想要冲气为和，就必须有另一股足够媲美辟邪之力的阴。奎尝试将辟邪之力注入缙云体内，是因为战士体质特殊。
辟邪血脉霸道，巫之血同样不遑多让。缙云之所以能坚持，便是因为有巫之血从中作梗。但玳族又和真正的巫臷民不同，它更像是一个盛放巫之血的容器，无法像巫臷民那样，天生便拥有使用巫之血的能力。
如之前那样增强巫之血的强度，对缙云的情况来说，杯水车薪。
若想彻底扭转，要么驱逐辟邪之力，要么……真正激发巫之血，使两强相抗，彼此僵持。届时再想办法化解调和，平衡两股力量，才有可能让缙云真正存活下来。
巫炤心思百转，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这个鬼师，更了解巫之血。若说有，便只有巫之国传说中的巫祖。种种方法自他脑海中流过，或是暴戾、或是血腥，对巫臷民来说，催使血脉之力的方法，永远脱不开血、肉、骨与灵魂。
鬼师记下此时的想法，现在还不到时候，在没有寻到契机之前，他不能孤注一掷、轻举妄动。并非他瞧不起旁人，而是本性使然，巫炤……喜欢将胜机攥到手里，成败不容有失，他仅有自己一个人，必须尽全力做到最好。
缙云心怀大义，不可信。
辟邪与此无关，又是异族，亦不可信。
巫之堂烟消云散，司危另有任务，无法依仗。
而逆天改命，于此时生灵来说，怕是另一场莫可估量的浩劫。
巫炤冷冷一笑，他已经预见到某些场景。但无论世事如何，他有办法逼的缙云左右两难，最坏不过是玉石俱焚，和他之前的打算也没什么区别，鬼师觉得自己不亏。
离火殿内。
云无月微微抬头，看着阴暗的天色，淡淡道：“要下雨了。”
“嗯，看样子，雨不会太小，光明野那些植物，倒是久旱逢甘霖。”霓商在云无月旁边站定，她眉目忧虑，带了一丝愁色。
“有变故？”云无月了然问道。
“奎不理事，没有王辟邪坐镇，天鹿城暗流涌动。”霓商摇摇头，没有多言，转而道：“人界亦有消息传来。”自从黄帝姬轩辕来此建立阵法，辟邪族和人族之间一直没有断了联系，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没有那么频繁而已。
但辟邪族身具空间天赋，偶尔也有跑去人间的，譬如说星宫辰仪社，就曾经得到过辟邪族留下的数张符箓，凭此能够破开空间，到达平常难去的地方。
“什么消息？”云无月再次询问。
“明日，星宫辰仪社下任掌门，代表人族诸多修仙门派，前来天鹿城一唔。”霓商取出鎏金的拜帖，又说道：“与寻回北洛有关，不知为何，那些修仙门派突然之间便达成一致，持反对态度，想要插手此事。”
云无月一怔，她忍不住看向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册书卷，青色玉叶夹在正中，有一处文字被她摩挲许久，显得颜色深沉。
那是两个字——命盘。
霒蚀君抬眼望着霓商，女辟邪正看着她一言不发，四目相对许久，云无月轻轻点头，平静道：“我与玄戈有约，既要照拂北洛，便不会半途而废。”
“多谢。”霓商诚恳道，露出一点苦笑。辟邪自是不怕那些修仙门派，但耐不住会有族人借此生事。玄戈在时，凭借自身能力废止了许多故例，若他能坚持更长时间，那些沉疴慢慢的自会消除，但……玄戈三百岁就伤重而亡，继任者北洛又失去踪影，以霓商的血统，她努力维持的政局已是颇不平稳。
云无月重新看向窗外，雷云翻滚，但雨却迟迟未下，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抚了抚自己的发丝，摇头道：“不必言谢，穿越时空之事，既是前所未有，便不能妄下定论。那些修仙门派的道理，我会认真听上一听，但是劫是缘、是善是恶、是好是坏，我心中自会评判，无需外人指引。”
光明野。
巫炤静静站在一棵金色巨树下，亮白的闪电划破阴云，银蛇狂舞，狰狞可怖。阵阵轰鸣声由远及近，在天空中炸响，震耳欲聋。
“不回去避雨？”缙云拿着一把伞出现在不远处，看到将要下雨，他便取了雨伞前来寻巫炤。应垒悄悄坠在后面，因云无月之语，霓商对巫炤不敢怠慢，一直派遣应垒暗中陪同，不欲让巫炤脱离视线。
巫炤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没有理会，任由应垒跟着。这次缙云能这么快寻到他，怕也是辟邪战士从中传递消息。
“不回去，正要一观雨景。”巫炤回答道，四时流转、电闪雷鸣都是他关注的重点。万物由生到死，枯荣轮转，遵循自然之道，时间便潜藏其中，悄无声息的发挥作用。
“那我留下。”缙云走到跟前，与巫炤并肩而立。雨伞被他随意搁置在一边，既然要观雨，这伞便有些碍事，难免遮挡视线。
然而雨落的时候，巫炤却撑开那把伞，遮在缙云头顶：“你的身体，现在不容有失。”
“你……在关心我？”缙云看着鬼师，外面冷雨凄清，他心头却是一热。
“呵，我只是关心你能起到的作用。”巫炤冷淡道。
“这种事，提一次便足够。巫炤，你次次提起，到底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自己？”巫炤一愣，缙云垂下眼，视线落在对方执着伞柄的手上，战士伸出手握住那只手，鬼师一挣，却未曾挣脱。
缙云转过头，没有再多说，只是道：“看雨吧，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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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间不甚稳固。”巫炤跳下獍妖，来到一处荒芜地。地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顽强生长的小草，泥土细碎到甚至细腻的地步，摸上去像是在摸女子化妆时用的粉底。
北洛抬起手臂，风吹过的时候，一阵尘土扑面而来，他眯上眼感知周围的情况，顿时咂舌道：“好家伙，简直千疮百孔，真亏这处空间没有坍塌，否则的话……十个我加起来，也没办法修补。之前听你和姬轩辕的对话，这情况是你弄的？威力这么大，不如……教教我呗？”
“只是力量失控带来的意外。”巫炤淡淡道，但对北洛所说的教导，却没有否认。鬼师详细将当初的情况叙说一遍，算是给半路出家的王辟邪作参考，听的北洛眼冒神光，连连点头。
他缺的就是经验和积累，而巫炤虽然自己摸索，和天鹿城的正统流派不同，却很对北洛这样的野路子。
“巫之堂的法术，更擅长破坏，修补空间的事我帮不上忙。”巫炤顿了顿，又问道：“这里大概要花费数日功夫，我会临时搭建一处房屋。今天赶路辛苦，你有什么想吃的，不妨告诉我，我去做准备。”
“我？我没——嗯……”北洛本是想说没有，毕竟大妖和人族不同，不需要一日三餐的进食，但话未出口，想到是巫炤准备，王辟邪又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他轻咳一声，注视着巫炤道：“我想，吃你做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北洛十分好奇，他期待的看着鬼师，像巫炤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做出来的食物会是什么味道？这……也算是从侧面了解这个人。
听到如此要求，巫炤略微挑眉。但话是他说的，北洛也提出想法，他自然不会拒绝，便点头道：“那我们分头行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