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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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最中心的广场，七点的钟声敲响，四面八方的工作者和学生往里涌，城市恢复热闹。
无人机在城市的上空飞行，记录着北城人民一天的生活。
扬名中学的校门拉开，保安叔叔戴好帽子站在门口，迎接着一个又一个学生的早安。
宋纾韫从地铁口往学校走，路上看见最多的就是早餐店，早餐店的阿姨普遍都很热情，会笑着问他们要什么，还会提醒他们小心烫。
新一天的初始，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只有她，还在延续前一晚的郁闷。
宋纾韫刚走到大门口，想学着前面的学妹笑着对保安叔叔道一声“早。”
谁料，侧面闯入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沈易和她打招呼。
宋纾韫刚提起的嘴角，光速放下，冷着脸不悦的吐出一个字，“滚。”
——
后来几个星期，宋纾韫一直都在埋头苦做数学，前面的沈易不甘示弱，楚倩倩也很识相的没打扰沈易。
周四一上午都是数学课，宋纾韫没听老师讲什么，把自己的竞赛书掏出来做，前面沈易也在做。
数学老师的课堂一向严肃，宋纾韫静悄悄的用笔帽戳了戳纪傕忆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把参考书推过去，她食指指着那道题。
纪傕忆从她的唇形判断出她在说：“怎么求极限？”
他想拒绝，无奈自己又戴着口罩，说什么她根本看不见。
宋纾韫又推了推他，饱含水光的眸子紧盯着他。
纪傕忆顿了几秒，快速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推给她。
宋纾韫借机把不会的题型全问了个遍，纪傕忆整整写了八张草稿纸。
数学老师一说下课，班里霎时发出各种怪叫，终于熬过了三节课。
纪傕忆起身要出去。
宋纾韫：“谢...”
“啊——”
楚倩倩的尖叫声吓得窗外的麻雀振翅逃窜。
湿哒哒的水泼在宋纾韫的袖子上，还有纪傕忆的口罩墨镜甚至帽檐皆粘上水渍。
宋纾韫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刚才有人推了她，她的右手好像打到了沈易的水杯，然后就这样了。
撞到宋纾韫的是个男生，刚才在教室后面运球，另一个男生冲上来抢，推搡中撞上了最后排的宋纾韫。
男生忙不迭跑上来道歉。
纪傕忆踢开凳子，出去之前还看了一眼宋纾韫。
心情不是很爽。
沈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去打个水...”
他安的什么心，别人看不出来，她宋纾韫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冷着脸质问：“饮水机在我桌上吗？你对着我就开盖。”
楚倩倩护人心切，第一时间就跳出来说话，“宋纾韫，人家都道歉了，你还理不饶人。”
什么叫她得理不饶人，宋纾韫瞬间火大。
“楚倩倩，你是脑残吗？是不是沈易杀了人，你还觉得他是被人陷害的？”
楚倩倩：“宋纾韫，你嘴巴放干净点。”
沈易在一旁闭口不言，装无辜。
宋纾韫白了两人一眼，走了。
这个点也只有图书馆的厕所没什么人，纪傕忆刚进去脱了手套，准备清洗，宋纾韫就追了进来。
“......”
“......”
“你看得见门口的牌子吗？”
“我知道这是男厕。”
幸好里面没人。
纪傕忆平时戴的是棉质口罩，被水一泼，湿漉漉的一块很明显，而且刚好湿在嘴唇那块。
一想到那些水是沈易喝过的，连宋纾韫都觉得恶心。
她走上前想也没想扯掉了他的口罩，男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半张脸暴露在她的视野下。
纪傕忆拽过她捏着口罩的手，把人死死的抵在厕所门板上。
“你找死？”
“你和沈易之间，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波及到我身上。”
“还有，我没那么好说话。”
他力道大的宋纾韫根本无法挣脱。
如果不是和纪傕忆不熟，自觉抱歉，她才懒得追上来。
“诶，我们需要的资料，第三阅览室找不到。”
“那我等会儿回第二阅览室找找。”
“行。”
两个男生朝着厕所进来，脚步逼近。
宋纾韫刚想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推进了厕所的隔间。
隔间很小，除了蹲坑，能下脚的地方实在太小。
宋纾韫的背紧贴着门板，纪傕忆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外面两个人还没走，忽然有人来拉他们的门把，宋纾韫身子一僵，屏住呼吸。
还好纪傕忆落了锁。
听声音，有个男生进了隔间，离他们仅几步之遥，还有一个男生在隔间外等着，两人煞有介事的聊了起来。
她快要憋死了，那只没被禁锢的手缓缓抬起，覆上男生的手背将其拨开。
像搁浅的鱼回到海里，重获新生，她无声的换着气。
呼出来的热气一丝一丝钻进他的领口，酥麻感传遍全身。
“别动！”
夏天的厕所热的像桑拿房，汗水从两人鬓边淌下。
“我没动。”
纪傕忆闭上眼别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腮边拂过一阵微细的风。
他猛然动作，逮住了宋纾韫作祟的手。
她想趁机摘他墨镜。
男生附在她耳边，细碎低沉的声音敲进她耳里，“收起你的心思。”
幽暗的隔间里，他的敏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外面的人一个蹲的起劲，一个聊得起劲。
宋纾韫从兜里掏出一片湿巾，慢慢撕开，递给他。
纪傕忆没接。
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凉的湿润感已经上脸。
她的动作很轻柔，一点一点的把刚才的不适感抹去，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帮他戴上，只不过宋纾韫的口罩遮不住腮帮子。
动作一气呵成，像演练过千万遍。
外面终于传来冲水声，继而脚步渐行渐远。
纪傕忆背对着宋纾韫一把扯掉她刚给的口罩，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的戴上，和他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两人出了图书馆，默契的没提厕所里的事。
纪傕忆径直回了教室，宋纾韫去了趟教学楼的女厕，洗了把脸醒神，把沈易开水溅到的地方用自来水狠狠搓了好几遍。
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淌下，她妈带给她最好的东西，恐怕就是这张脸了。
下午的课，宋纾韫心不在焉，右边袖子打湿的地方被她折了上去，黏黏腻腻，毫无舒适感可言。
——
十月的热气终于只剩尾巴，数学竞赛的考点放在扬名中学的励志楼，进考场前，宋纾韫手心不停冒汗，她从来没那么紧张过。
她和沈易恰好坐左右，其他的学生皆来自外校。
拿到试卷的时候，宋纾韫还没晃过神儿，左边的沈易写完名字，见她还没动作，轻嘲一声。
竞赛的题目，一半题型都在那本资料上提过，不过比资料上更难一些，出卷老师挖了很多陷阱，有些宋纾韫一眼识破解了出来，但有些就是死磕也得不到结果。
不知道沈易做得怎么样，宋纾韫的注意力忍不住被吸引过去，却不敢抬头看，竖起耳朵听着他那边的动静，有时流畅，有时停顿。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宋纾韫匆匆回了教室。
生物老师正好讲到噬菌体侵染大肠杆菌的实验，她不知道前面的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直到下课，她都没翻开过生物书。
前面的楚倩倩见沈易表情轻松，试探性的凑上去问了句，“男神，你考的怎么样？”
“我听说，如果这次全国竞赛拿了一等奖会有保送资格的。”
沈易：“是吗？”
楚倩倩满脸笑意，“对啊，对啊，要是你能保送，那我就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城市了。”
沈易没说话，心思全然不在楚倩倩的话题上，而是想，宋纾韫能考多好。
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如果是以前的沈易，宋纾韫能确定他肯定不行，因为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的沈易，究竟和初三差多少。
“诶，宋纾韫，你考得怎么样啊？”
宋纾韫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吨、吨...
听着节奏开口，“楚倩倩，你适合当主任。”
楚倩倩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妇女主任，什么大事小事，芝麻烂谷的事，都管。
沈易半道插一脚：“她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差的。”
她不想搭话，装作没听见，把手里的生物书扔进桌肚，看了眼课表低头找语文必修四。
全然视前面的人为空气。
只有纪傕忆发现她满脸通红，估计是用脑过度，缺氧了。
——
成绩比预想中出来的快，十月中旬就公布了。
宋纾韫是在开年级大会的时候知道的。
教导主任杨老头在上面讲话，语言幽默风趣，仍然提不起底下同学的兴致。
直到，他说，“全国数学竞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报名的同学有一些，但是得奖的只有两位。”
“全在五班，一位是大家熟知的宋纾韫，一位是刚转来扬名的沈易，两人都是全国二等奖。”
“下面请两位同学上来领奖！同学们掌声鼓励！”
学霸校草的人设，在小姑娘身上，可是百吃不厌。沈易这一仗打的，收获颇丰。
“纪傕忆同学这次没参加还真是有些可惜。”杨老头对着话筒感叹了一句。
这句话真正听进心里的估计只有宋纾韫和当事人。
纪傕忆的存在感因为沈易被削弱。
以前，走在路上总是会听见有人讨论，五班的大神纪傕忆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每天都能见到三五成群的小学妹来五班看帅气学长。
沈易，
他算个什么东西？
宋纾韫心想。
说曹操曹操到。
教学楼拐角处，沈易懒洋洋的靠在墙上，墙上的粉漆东一块、西一块蹭在他衣服上，他也没在意。
宋纾韫本想无视他，径直走过。
“宋纾韫。”
脚步一顿，“有事？”
“学的不错。”
关他屁事。
沈易慢悠悠走过来，与她并肩，“顺路一起。”
离教室就一条走廊的距离。
“没拿一等奖，你爸应该不会放过你吧”沈易搭腔。
她以为他们每次对话都会是针尖对麦芒，没想到今天的沈易，语气意外温和。
反倒是宋纾韫听得极不适，下意识摸了摸耳朵，道：“习惯了。”
“不好奇我是怎么半道转来扬名的吗？”
起初确实好奇，但是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我没兴趣。”
他们都是不幸落入渔网的鱼，为了逃离渔夫的掌控，撞的头破血流，也没改变最终被捕的结局。
最后宋纾韫学会了妥协，在外人面前强势执拗的她，面对宋志岩只剩下一次又一次的沉默。
沈易继续，“听说你谈了很多个男朋友？”
他印象中的宋纾韫，固执，冷漠，不可一世。
他以为她看不上任何人，没想到也会堕落于此？
宋纾韫看了他一眼，笑笑，“算不上很多，也就六个。”
全校都知道的事，他听说也很正常。
对于同学们喜欢讨论她情感问题的事，她一向不在意。
沈易进班前的最后一句说的是：“宋纾韫，你变了。”
宋纾韫耸肩，他也变了，以前愿挨的男生如今披上了刺猬的外衣。
——
宋纾韫换位置前和她搭讪的那个男生，最近又活跃在她视野里。
一下课就跑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倒水。
还问她饿不饿。
“我饿了，你有吃的？”
对方羞涩的挠腮，“我有饼干，面包，你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买。”
男孩子一看就是单纯的人，宋纾韫难得有兴致逗他，“我想吃火锅，你要去给我买吗？我喜欢涮羊肉，还有肥牛，黄喉，乌鸡卷，还有猪脑。”
越说到后面，男生的脸色越不对劲，听到猪脑的时候，整个人都木了。
显然不是常吃火锅的人，经典菜品都无法接受，弱爆了。
彼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般缺什么吃什么。”
宋纾韫：“？？？”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向纪傕忆。
他慢条斯理的从桌子里拿出词典，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的。
“纪傕忆，”宋纾韫叫了一声。
他才转过头。
“你再说一遍。”
“补苴罅漏。”
一旁的男生一脸迷茫，没听懂。
宋纾韫弯起一抹笑，“大神到底是不一样，成语信手捏来。”
“看书比吃猪脑有用。”
“......”
他不提猪脑会死吗？
猪可是很聪明的动物，好歹是排进世界前十聪明的动物，他凭什么看不起猪脑。
身侧的男生还傻乎乎的问宋纾韫，“那这周末我请你吃火锅吧。”
宋纾韫一挑眉，“纪大神去我就去，毕竟，”她看了一眼纪傕忆，说：“我更好奇大神需要补什么。”
男生愣了半晌，最终决定向纪傕忆发出邀请，“纪傕忆，周末一起吧。”
“我有事。”
宋纾韫：“那下下周。”
“也有事。”
“再往后推。”
纪傕忆合上书，看向一边没出声，有些尴尬的男生，“我只缺维生素，回家多吃果蔬就行了。”
“好。”
宋纾韫：“......”
男生的脸早就红出天际，他再来之前，一定暗自演练了成千上百遍，像一个傻子一样来，又像一个笑话般回去。
喜欢，其实是一件挺无趣的事，特别是喜欢上一个常年饮冷，偶有热血的人。
后来，语文老师让大家用一句话来描述自己的同桌，写在纸上，轮流读。
宋纾韫写：他是黑夜里前行的使者，他要去哪，我无从知晓。
纪傕忆写：她是荒芜沙漠中一株带刺的仙人掌。
可惜后来下课了，他们都没能知道对方的描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