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的自救》春意浓不觉晓

48、一辈子的好朋友

　　片场如旧，纷闹嘈杂。天气如旧，炎热上头。

　　许睿谦在旁人的注视下走进片场，他身板挺立，身姿挺拔，对他们投来的夹带着羡慕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之后，他拿着剧本坐在拍摄组后面，安静看着前面演员演戏。

　　夏晨拍戏还不如之前，他的热情消磨殆尽，残酷的现实现实击垮了他的幻想。同样的戏，演了两遍，怎么也过不了，一直等到张淼拿着喇叭头子骂他个狗血淋头，他才肯认真演第三遍。

　　张淼也不像戏刚开拍时，想得那么美，企图凭他一己之力把夏晨带出个样子，他现在就指望着能赶紧拍完这部戏，他好尽快收工。

　　夏晨之后，许睿谦的戏份是“招呼”人收拾以往“教训”他的几个老同学，这是场夜戏。由于夏晨的拖延，直接变成了大夜戏。

　　晚自习过后，林枫带着几个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在校园角落里，把那几个以前欺负过的人堵住，那几个人嘴里一口一个“放过他们”，有几个膝盖骨软的直接跪下求饶。

　　林枫点燃手里的烟，把这盒刚拆封的烟递给了旁边一个仔，燃烧的香烟在黑暗里闪烁着一星红光。放过他们，怎么当初他们不想着放过他，任他如何浑身淤青地苦苦哀求，怎么也没见他们放过他。

　　旁边几个小流氓把手机的手电筒直射到那几个人脸上，那几个人吓得连眼都不敢睁不开，林枫这才看清楚他们脸上惊恐的神情。

　　呵，这表情不错，林枫熟练吐出一口烟气，“给我往死里打。”

　　这群小流氓这下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上脚，不过片刻功夫，传来激烈的殴打声，伴随着惨叫声当背景音。

　　林枫表情残忍，他站在不远的路口处，听见静悄悄的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越来越近的跑步声，“行了，你们先走吧。”

　　“是。”

　　林枫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值班的保安拿着手电筒走近时，就看见林枫蹲在地上，关心地询问几个躺在地上的学生，他们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保安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林枫一脸被吓到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下了晚自习，我走到这就看到他们几个人趴在地上，就赶紧过来问问他们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

　　保安也没多加怀疑，毕竟就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把这几个这么壮的人打趴下，“行了，天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哎，那我走了。”林枫转身，脸上露出一个不加以掩饰的扭曲的笑。

　　张淼颇有些惊奇，这段戏是他让编剧后期加上去的，主要是夏晨演戏太费时间，张淼只能挑着他看顺眼的配角加一部分戏凑时长。但没想到的是，许睿谦进步太大了，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要命的吸引力，冷冽动魄。看看周围工作人员，连瞌睡都顾不上打，全副心神都被许睿谦拍的戏吸引了过去。

　　许睿谦根本不会抽烟，如果抽烟算是一种技能的话，那么许睿谦在抽烟上面倒是点足了天赋。他开场前试着吸了一口，觉得不难。拍戏的时候，出来效果很不错。多亏他学会了游泳，肺活量变大不少，那股呛意居然被他忍了下去。

　　田丰跟在他身边，整个人激动到不行，“演得特别好，太带劲了，这个人物之前看得我憋屈死了，现在总算解气了。”

　　许睿谦随意应了一声。田丰还在他耳边，不停夸他，什么“抽烟演得跟真的一样”， “演得太像了”，“演的太好了”。

　　他大概还是拿许睿谦当小孩子来看，小孩子通常最需要夸奖和鼓励。许睿谦并不认为这是他必需的，他既不会排斥这些话，但也不会当真。

　　许睿谦一落座，夏晨从摄影机那边过来，一脸艳羡地说：“你可太帅了！特别是吐烟那一幕!帅炸了!”

　　夏晨名副其实暴发户的儿子，他爸今年四十岁不到，头顶锃光瓦亮，名副其实“地中海”。夏晨其实长得随他爸，相貌一般般。所以他就愿意跟漂亮的人交朋友，从小到大。

　　许睿谦淡淡回了一个字，“嗯。”就没了。

　　夏晨一点都不嫌弃许睿谦的冷淡，他交朋友几乎都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更别说，许睿谦是他交过的所有朋友里长相最好看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地撅着嘴问：“为什么你演技进步得这么快？你之前明明和我差不多。”

　　许睿谦眼睛就没离开过剧本那几页纸，“多看电视剧，电影，看看别人怎么演的，多看几遍剧本，琢磨几遍，背熟台词也很重要。”

　　夏晨听见背台词就愁，他在学习上打小就缺一根筋，背啥啥不行，台词他从头到尾都没记住过，张淼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人形提词器。主要也是为了省钱，要是后期找人专门配音，那又得花钱，预算里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方面。夏晨叹气，“我背不下来台词。”

　　许睿谦的视线从剧本上收回来，转向夏晨，“其实背不下来台词也没什么，你只要把自己代入进角色，演出来感觉，台词就顺口了。”

　　“唉!愁死我了!我早就不想拍了!”这个话头一开，夏晨就停不下来了。

　　“我早就不想拍了，跟俺爸说，俺爸逼着我来，要不然，一分钱都不给我花。导演也是，天天骂我。烦死了。”夏晨方言都被逼出来了，看样子被迫害地着实不浅。

　　许睿谦说：“你喝口水。”

　　夏晨确实渴了，咣咣一口气喝了半瓶子水。

　　许睿谦问：“你之前听说过张淼导演吗？”

　　夏晨听见这个人名语气里都带着火，“就他这样的人，鬼才听说过。”

　　没听过那就好办了。许睿谦不缓不慢地接着说：“张淼导演是个特别低调的人，我看他的采访说，他最不喜欢别人的吹捧，奉承。其实，我看过他拍的第一部电影《天堂》，这部电影入围了柏林电影节。”

　　夏晨听了之后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啥？那个特别有名的柏林电影节，外国的那个。”

　　“嗯。”许睿谦淡淡点头。

　　夏晨猛地起身，原地打转，“怪不得我爸老是让我好好拍这部戏，说这个导演挺靠谱的，他还指望着这部戏能赚钱。怪不得呐!”

　　许睿谦眉眼低垂，继续说，“这应该是他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我看他对你很上心，别人他都懒得说话，看都不多看一眼。”废话，整个剧组，就夏晨的演技烂到家了，不说他说谁。

　　这句话可把夏晨的积极性全都调动起来了，他握紧拳头，“好，我一定要好好演。”他立马拿着剧本找人对戏去了。助理紧紧跟上去。

　　田丰问：“张淼导演竟然拍的第一部电影就入围了柏林电影节，厉害，我都没听说过。”

　　许睿谦淡淡开口，“没听说过就对了。导演确实拍了一部电影叫《天堂》，也入围了电影节，不过不是柏林电影节，而是本市电影节。”

　　田丰嘴张的老大，“你……你，”你了个半天，憋出来一句，“要是夏晨真能好好演，也不至于要我们天天等戏等这么长时间。干得好!”

　　许睿谦没说话，浅浅一笑。

　　热情和用心肯定能把事情做好，之后夏晨拍戏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挨训的时候老实地，也不反犟了。张淼心里直犯嘀咕，但是，这可比之前好太多了，他觉得可能是夏晨终于开窍了，他心情也随之好多了，不再像之前动辄打骂。

　　剩下的日子里，只要是许睿谦的戏份，夏晨没戏的时候，张淼都让夏晨坐监视器后面旁观，“你看看许睿谦是怎么演的!” 许睿谦成标榜了。

　　这一幕戏是林枫从超市买完水，他买了一瓶矿泉水，一瓶酸奶，酸奶是他打算给李小小的，她喜欢喝酸奶。

　　却瞥见李小小亲密地同霸道校草说话，露出来的侧脸，也能看出来笑意盈盈。林枫把酸奶扔进垃圾桶，单看这这一幕还以为林枫厌极了李小小，可是他露出来的眼睛却满是细细密密的伤悲。

　　少年人的初恋，就此结束。

　　最后一出戏大结局，编剧搞了个狗血情节，女二眼见霸道校草喜欢不上自己，转而用自己家的家世对付他。女二让他爸联合别的公司搞校草爸的公司，他父亲的事业眼看就要一落千丈，林枫无意中从同学口里听说这件事，劝说他爸拉校草家一把，他爸看在儿子的份上，答应了。

　　校草爸的事业起死回生，校草也知道了是林枫爸帮的忙，最后的结尾硬是活生生改成林枫，李小小和校草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据说是，上面下了命令，电视剧里，未成年人不能谈恋爱。编剧绞尽脑汁改成这版结局。

　　演员们都相当无语，张淼也没得办法，必须要按照规定来，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拍摄完了。

　　这意味着，许睿谦的第一部电视剧，拍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