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的自救》春意浓不觉晓

45、比特犬

　　许睿谦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看历史书，门口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很显然，钟岑回来了。

　　许睿谦没锁门，钟岑没敲门。

　　许睿谦正要从沙发上起身，钟岑猛一扑了上去，许睿谦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一只胳膊要举不举。

　　他闻到钟岑身上淡淡的酒味，不是白酒，许睿谦猜不是红酒就是葡萄酒，也有可能是洋酒。

　　“我舅舅，舅妈一家来了。”

　　“哦。”许睿谦已经从王妈那知晓了，他把一只胳膊顺势放在钟岑背上。

　　两人无言片刻。

　　“你摸我的口袋。”

　　许睿谦摸向钟岑的左口袋，什么都没摸着。

　　钟岑喉咙里发出轻笑，“那应该是在右边。”

　　许睿谦艰难地把左手从许睿谦的身体下拿出，从他的右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首饰盒。许睿谦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素戒。

　　钟岑头也没抬，赖在许睿谦的身上，说道：“你拿去戴着玩。”

　　许睿谦问，“这个不会很贵吧。”

　　钟岑仰头，“不贵，”他停顿一下，“弄丢也没关系。”

　　“嗯。”

　　“怎么没在楼上，跑这来了。”

　　许睿谦小声心虚地说：“我跟松鼠在这玩来着。”松鼠根本没理会这俩人，它正在旁边的地毯上忘情地舔毛。

　　“我累了，我们去楼上。”钟岑话是这么说的，可身子一动不动。

　　许睿谦无可奈何地说，“你还不起来。”

　　钟岑懒懒地起身，许睿谦注意到他眼角的绯红色。他拾起地上的书，跟上去。

　　许睿谦感觉钟岑大概喝醉了，他看他胡乱扯下腰带，随手扔在脚边。脱下的衣服散落一地，许睿谦捡起来，扔进浴室里的洗衣筐。

　　许睿谦出来的时候，钟岑眨着大眼睛看他，平日里锐利有神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小眼神。

　　许睿谦不禁失笑，“快睡吧。” 钟岑这才听话地闭上眼睛。

　　许睿谦不想告诉钟岑，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搬到楼下的客房，他也不想告诉他，他连带自己平时都睡在了楼下。其实没那个必要。

　　他躺到钟岑旁边，背对着他，挪得远了一些。

　　钟岑只是来这过了一夜，许睿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许睿谦把他送的戒指连同首饰盒放进床头柜的抽屉。

　　吃过早饭，许睿谦陪着松鼠玩，松鼠最近可能在磨牙期，许睿谦把手一伸过去，松鼠就抱住不放，啃着咬。疼倒是不疼，许睿谦看着松鼠那费劲的样儿，感觉得给它买些磨牙棒之类的玩具。否则，这么寒酸，一点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宠物。

　　许睿谦查了手机地图，打算徒步到离得最近的宠物店。顺着地图导航，没费多大劲就到了。

　　只是许睿谦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看到了那天在片场遇见的黄鹂和她妹妹黄茜。黄茜还记得他，也有可能是记得那袋好吃的零食，她先看到了许睿谦，转头立马对她姐姐说，“姐，那天那个哥哥。”

　　黄鹂也认出来了，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想不记住都难。“欢迎光临!这么巧又遇到了。”

　　“还真是。”

　　“这是我叔叔的店，他今天不在，我来帮他看店，你要买些什么？”

　　“我想要给我家猫买磨牙棒，它最近老啃我的手。”

　　黄鹂扑哧笑了，“小猫长牙的时候都这样，我去后面仓库给你拿个新的。”

　　“嗯，谢谢了。”许睿谦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宠物商品，寻思着，要不再给松鼠带些别的，松鼠在家的待遇就是只有一个猫窝，猫砂盆，猫碗，猫粮，别的一概没有。许睿谦越想越觉得松鼠有点可怜，他怎么着也得给它买个玩具吧。

　　许睿谦还在思考着要不要买一个猫爬架的时候，门再度被打开。来的人，许睿谦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钱顺。他当场怔住了，躯体微微颤抖，身体反应骗不了人。许睿谦还是忘不掉那次他被打的疼痛和屈辱。

　　钱顺牵着一条比特犬进来，那狗獠牙外露，腮帮子垂下来耷拉着，豆粒一样透着凶狠的眼睛，因为见到生人，从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许睿谦不自觉地往后退，可惜，钱顺一眼就认出了他。对于许睿谦来说，钱顺记忆犹新，对于钱顺来说，许睿谦又何尝不是。就因为许睿谦，他被他爸没收了半年零用钱，现在哪儿都去不了，还得靠着照顾他家狗，讨他爸欢心。

　　比特犬往前走了几步，狗爪子在瓷砖上，发出敲击声。钱顺一脸横肉，表情带着鄙视与憎恨。“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钱顺上下打量许睿谦，“都穿上LV了，钟岑对小情儿真是不赖，你这屁股卖得值。”钱顺发出“啧啧”的声音，语气里一派嘲讽与贬低。

　　许睿谦的手不自觉握紧，他转过头去，尽量装作没听见钱顺这番话。但钱顺怎么可能会放过许睿谦，他爸不让他找许睿谦的麻烦，说是许睿谦后面有钟岑撑腰，这回可不是他找许睿谦麻烦，而是许睿谦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把手里的狗绳一松，比特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前去。许睿谦当即眼前昏暗，被扑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他本来能用脚踹一下，或是往后退一步，可他潜意识里却选择无动于衷，任比特犬咬住他的裤腿。他看到狗嘴下牛仔裤的颜色渐渐变深，他看到钱顺一脸放肆和无所谓。他听到小孩的哭叫声，他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的剧烈刺痛。

　　黄鹂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许睿谦就被一只比特犬咬倒在地。她把磨牙棒随手一扔，赶紧上前查看，“你怎么样？”

　　许睿谦摇摇头，“没事。”这话很没有说服力，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比特犬一直没松口，黄鹂劝钱顺，“你满十六了吧!故意放狗害人，他要是重伤，你也跑不掉，这可够你在局子里蹲上十天半个月。”

　　钱顺只顾着自己爽，一听这话，也害怕了，捡起狗绳，“Bitter，松口，咱们走。回去以后专门给你炖肉骨头吃。”说完一溜烟牵着狗跑了。不过，眼下谁都没功夫管他。

　　许睿谦问，“他真能进去？”

　　黄鹂说：“怎么可能？顶多罚点钱。你还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许睿谦笑得比哭还难看，“应该没事。”

　　“你之前打过狂犬疫苗吗？”

　　“没有。”许睿谦以前从没被狗咬过。

　　黄鹂立马带上妹妹，关上店门，拿上钥匙，带着许睿谦去医院。

　　许睿谦问她，“你有驾照吗？”

　　“没有。”

　　许睿谦听这话，感觉伤口更疼了，“你没有驾照还敢在市里开车。”

　　黄鹂注意力都放在前面路上，“你放心，我叔叔教过我，我十来岁就敢上路开车了。何况你这伤拖不了。”

　　许睿谦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反驳她。

　　黄鹂的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快速超越前面的车辆，没一会就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许睿谦被推到急救室。咬痕太大，需要动手术缝几针，还得打破伤风跟狂犬疫苗。

　　黄鹂在门外等着，她这才顾得上她妹妹。黄茜虽然是小孩，但人家好歹是拍过戏的小孩，哭完就好，现在又精神勃勃了。

　　手术也就二十来分钟，缝几针的小手术。因为医院人少，许睿谦还被护士送到病房休息一下。

　　黄鹂说：“我带你回去。”

　　许睿谦知道她是担心宠物店没开门，“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他从钱包里抽了几张递给黄鹂，黄鹂出来得急，手机，钱包都没带。“回去别开车了，让你叔叔来开走。你打个车回去吧。”

　　黄鹂有些扭捏，支支吾吾地说，“下次，你来宠物店，我还你。”

　　许睿谦摆摆手，“不用还了，多亏了你我才没出什么大事，也是因为我，你才关店送我来医院。”

　　黄鹂说：“一码归一码。我走了，你到时候让你家人来接你吧。”

　　许睿谦点点头，黄鹂领着妹妹走了。

　　许睿谦躺在病床上，脑袋对着窗外。他想，钟岑肯定在他自己家忙着招待他舅舅一家人。其余人，他也都不熟，也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等到护士再来的时候，许睿谦在她的指引下去窗口把钱付了，拿了一纸袋消炎药打车回家了。

　　许睿谦一回去，松鼠第一时间迎上来。它一闻到刺激性的药味，立马又跑开了，还一直叫。

　　许睿谦想起来，本来是要给它买根磨牙棒来着，也没买成。松鼠躲得远远的，许睿谦叫它，它也不过来，只是叫，尾巴还翘的老高。

　　许睿谦只能拿药回房了，松鼠这时候又悄悄跟在他后面。在房间里，许睿谦给松鼠放粮放水，松鼠这才认出他来。

　　他哭笑不得，“不给你东西吃，就认不出我来了。”

　　松鼠不会说人话，许睿谦也只是自说自话，自言自语。

　　他腿疼，躺下就不想动弹了。他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拿。晚上，王妈没回来，大抵又去本家帮忙去了。许睿谦没吃晚饭，凑合吃了一片吐司，把消炎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