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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松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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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瑾带着顾阮去了李毅的办公室,他看到顾阮的时候脸上挂上和善的笑,:“是这个小姑娘啊,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走错教室那会儿旁边坐的就是司瑾吧?”
顾阮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教授还记得这事儿:“是的。”
自以为能真相的李教授摸着自己的下巴:“那个小子手挺快啊,这么些日子就把你追到手了?”
顾阮有些汗颜,李教授好歹在帮他们,顾阮实在不好意思再撒谎,红着脸开口:“教授,其实上次我不是走错教室,我就是陪…陪司瑾去上课的,结果……”
李毅了然,但到底不过小情侣的浓情小意,他还不至于因此开罪。
哈哈笑了一声,拎起车钥匙:“跟我走吧。”
顾阮跟司瑾落后半步,小姑娘有些惴惴,拉了拉自家男朋友的袖子,小声:“教授他不会生气吧?”
司瑾难得见到顾阮有这样诺诺的时候,摸了摸她已经长到肩膀下面的头发:“只是小事情,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不会多在意的。”
李毅的座驾是辆奥迪Q7,还是舒适型,顶了天也就七十万,跟他的身份着实不太相配。
顾阮之前跟司瑾了解过,B市李家算得上钟鸣鼎食,跟没落之前的司家一样,是一直传承下来的名门望族,底蕴极为深厚。
只不过司家在司瑾爷爷那一辈就彻底没落了,司擎现在建起来的司氏说起来是集团,其实跟当年强盛时期根本没得比,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就算顾家,也不过是顾阮爷爷那一辈白手起家攒下的家业,经过顾奶奶家族的扶持,和顾爸爸的不断经营才有了现在的顾氏财团。
一个新兴家族和一个老牌家族最大的不同就是规矩,李家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家里嫡系掌权,其他人还能跟着喝喝汤水,不像其他暴发户似的,整个夺那么点家业,最后反倒都散了。
李老爷子这一代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李衡从商,掌管着偌大李家;二儿子李准从政,爬到了中央政委书记,固若金汤,左右没人敢向李家伸一下手。
李毅是家里最小的,本想给这小儿子投到军营里,结果这家伙混不吝的,直接奔斯德哥尔摩学了物理,在B大当了个客座教授。
老爷子对此一直颇有微词,所以李毅一直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李毅就常年住在B大的教职工宿舍里,虽然环境不错,但跟李家大宅一比实在是算贫民窟了。
顾阮看着前面驾驶座听着爵士单手把方向盘一手打着节奏的李毅李教授眼角直抽抽,完全一点都没上课时那种装模作样,为人师表的样子,完全的放飞自我。
“我说司瑾啊,见我是带你来见了,能不能让老爷子卖给你也就不关我的事了啊。”李毅说。
司瑾坐在后座,捏着顾阮柔软温凉的手指,面上并没有多少紧张的表情,应道:“这个就不劳教授费心了,如果司瑾没办法让李老先生松口,那也是司瑾同李老的画作无缘,相信奶奶也不会怪罪。”
“我说你这小子说一句话拐八个弯也不知道累不累,实话跟你说吧,你包里那东西不管是什么,到时候都不用拿出来,老爷子什么都不缺,反而最讨厌这送礼什么的,你拿出些黄白之物只是平白惹他生气罢了,这事儿就更没希望了。”李毅撇了撇嘴,嗓门大了些。
顾阮看了看司瑾的背包,她倒是知道司瑾周末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了个锦盒,里面放了卷卷轴,顾阮打开看过,是一幅墨宝,落款是林宝姝。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她相信司瑾在这种事情上不会马虎,她只管跟着去就是了。
“是,谢谢教授。”
李毅闭了麦不再说话,安静听他的爵士,反正作为老师,他惜才,但稍加提点也就足矣了。
李家老宅住在京郊,是以前哪个闲散王爷的旧址,不过门庭已换,大门前挂了个牌匾——李氏公馆。
运笔苍劲有力,大概是哪个大师的手迹。
顾阮也是会写的,但是不过是早年跟顾家外公学过几时,不算精通,对此墨宝倒是颇有惊叹。
这李家,名门望族,簪缨世家倒是名不虚传。
他们跟着李毅走进去,里面小桥流水,雕梁画栋,道路两旁的各种花草修葺的极为整齐,没有一毫杂乱,不管从哪都可以看得出这家人的自律。
绕过一座假山,后面便是李老爷子独居的院落,李毅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司瑾和顾阮跟在李毅后面进了门,但也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眼神也守规矩地没有到处乱看,体现了极好地教养。
李老爷子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一样,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马褂,坐在桌案后头写着什么东西,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倒是李毅,直接一屁股拍在沙发上,拿小茶盏给自己倒了口茶水一饮而尽,末了还加一句:“老头,你这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
把老爷子气的直接破功,吹胡子瞪眼:“你懂不懂什么叫品茶?品,不是牛饮!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没大没小还没有一点文艺细胞的东西!”
“哎,你们两站门口干嘛?过来坐。”李毅冲着门口两孩子招招手。
顾阮看了一眼司瑾,同他一起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李毅抬手给两人倒了杯茶。
顾阮对茶没什么研究,她跟李毅一样对于这东西的效用最大的一点就是解渴,说红酒的话她倒是有些研究。
不过她也不会像李毅那般,轻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司瑾也抿了口,看李毅一会儿功夫喝了好几杯,终是忍不住开口:“李教授,这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像您这么泡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武夷山大红袍?”李毅无所谓,“不都是茶吗?”
“武夷大红袍,是中国茗苑中的奇葩,素有“茶中状元”之美誉,乃岩茶之王,堪称国宝,产于福建省武夷山,以精湛的工作特制而成。成品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大红袍茶树为千年古树,只有九龙窠陡峭绝壁上仅存4株,产量稀少,被视为稀世之珍。”司瑾解释道。
自从上次知道顾奶奶有这个喜好之后,司瑾专门做了功课,一来二去对茶之一道也生了几分兴趣,看李毅这么对这种奇珍,一向话少的他也难得多说了几句。
倒是李老爷子从桌案后踱步过来:“还是这孩子识货,你且煮一盏来。”
司瑾净了手,开始添茶叶,顾阮坐在旁边看他,越来越觉得司瑾无所不能,上次去她家之前明明才刚刚接触,现在竟然做起来都已经如此利落娴熟。
司瑾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衣袖挽在了手肘,堆出一层褶皱,他的手是顾阮这个手控最喜欢的一双,可能是加了情人眼神自带加成,但也着实是好看的。
一双手瘦且长,指骨清晰,筋脉利落,指甲是顾阮帮他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模样,煮茶泡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带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若不是还有两位长辈在,顾阮恐怕都要把持不住了。
司瑾把茶按主次分给了老爷子和李毅,给顾阮也添了一杯,顾阮轻轻闻了下,茶香确实比刚刚馥郁了不少。
李老爷子是个爱茶的,深知一壶茶泡的好与不好差别之处,饮了一壶真正意义上的好茶,连带着对司瑾两人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李老爷子自小豪门贵胄,随心所欲惯了,老伴逝世之后就避世了,不愿再见外人,今天小儿子带了两个小朋友直接登堂入室,说实在老爷子是压着火的,不过现在那一点火也散的一干二净的。
他露出几分和善的笑,同李毅笑起来有些七分相似:“两位小朋友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是,晚辈寻到了一样物事,觉得李老先生应该会喜欢,所以特来拜送。”司瑾从包里取出锦盒。
李毅坐旁边,火一下就蹭起来了,这小子,说了不听,当真是蠢透了。
转头一看,他爸竟然没发火,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那锦盒,眼中有些水润。
“小友,这锦盒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李老先生声音竟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司瑾把锦盒一并递给李老先生,让他自己亲自来。
李老先生满是皱纹的手颤抖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幅墨宝,写的是李白的《秋风词》,落款是林宝姝,还有她的
篆刻印章。
李老先生老泪纵横:“真的是她写的,真的……我找了这么多年。”
李老先生把卷轴收起来护在心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友,你这卷轴,是哪里找到的?”
“黑市。”司瑾实话实说。
“那…你这个花了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李老先生斟酌着:“三倍也可以。”
司瑾浅浅一笑,牵住顾阮的手:“李老先生,晚辈明白您的辛苦。”
心爱的人离世了,只留他一个人活着,活着怕是也变成了折磨吧。“这幅卷轴也算是物归原主。晚辈来这里,是想求您帮个忙。”
李老先生松了口气,有求就好,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怕别人送你个拒绝不掉的东西,又不提意见,生生比别人矮一头。
“说吧。”
“晚辈想请您绘一幅《松鹤长春图》。”
“就这个?”
司瑾谦逊地笑了笑:“李老先生的画作实在有价无市,市面上能寻到的几幅又都不合寓意,所以晚辈只能登门拜访,厚颜求李老先生亲自绘一幅,至于画的价格,李老先生随便开,晚辈绝对没有二话。”
“笑话!我能要你这个小朋友的钱吗?等着吧,过两天我就让李毅拿给你。”李老先生也爽快,直接应了下来。
——
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晚上回去的时候顾阮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过……
“宝宝,我觉得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司瑾牵着她的手,走在月色下,送她回宿舍。
“我说不出来,就是…”顾阮皱着眉,想不好形容词:“就是觉得你好有谋略的感觉,每一步好像都是被你带着走的。”
顾阮有点不安,感觉他跟前世有点相像了,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司瑾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想多了,他们都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哪能被我带着走,都是运气罢了。”
司瑾的目光有些幽暗,其实他生来便是这样的,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徐徐图之,步步为营。
只是以前,他想得到的东西太少了,才会显得那么无欲无求。
现在,有了顾阮,他要把她抓在手里,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想尽办法捧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