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56、第五十六章

　　到了门口，淮煊开了门先伸出半个头确认秦霁在不在。
　　秦霁就站在门外，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这是准备挂狗头？”
　　“……”这一如既往的臭嘴，淮煊心里那点小慌乱和不自在散了大半。
　　“管我。”淮煊出了门朝他走过去，指了指他手里的塑料袋，“提的什么呢？”
　　“强哥亲戚给他带的特产，给我们打架的三人一人分了一点，这是你的。”
　　“嚯，强哥怎么这么好，打架还有福利？”淮煊有些诧异地接过来看了看，“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违反校规校纪了。”
　　“那倒是好。”秦霁说。
　　淮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在袋子里拿出一个核桃，有些一言难尽：“强哥这什么意思？”
　　秦霁难得笑得有点欠：“很明显啊。”
　　“慎思量，敢说出口我要灭口的。”淮煊把核桃对准他，“还说呢，不是一人一袋吗，在这笑话我，你没有？”
　　“有，不过我的是一小箱苹果。”秦霁在他磨牙的眼光里夺了他手里的核桃，用力一握碎了壳后挑出肉递给他，“别气了，多补补。”
　　“警告过你了啊。”淮煊把核桃一把塞进嘴里后就勒住了他脖子，秦霁随他闹着，被拖着去了路边长椅上。
　　淮煊又威胁了两句才终于松了手，两人并排坐着，夜幕完全降临，天气也不再那么燥热。
　　淮煊在袋子里又掏出一个核桃，因为他金贵的右手，于是他十分自然地递给了秦霁：“还挺好吃的，尝尝。”
　　“吃晚饭了吗？”秦霁接过，看了眼他后面那根翘起来的头发，空着的那只手摩挲了一下手指。
　　“没有，刚睡醒。”淮煊把腿伸直，“我没去强哥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严格说来也没你什么事。”秦霁一句话就带过。
　　“不过起因在我，石进豪呢，他不会也领了一箱苹果吧，什么都不罚？”
　　“他劳动加写检讨，周一朗读。”秦霁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被淮煊敏锐觉察：“还有呢？”
　　秦霁张了张嘴，没说话。
　　淮煊撞了撞他的肩：“怎么不说话。”
　　秦霁把核桃捏了递给他：“回家赶紧把饭吃了。”然后就走了。
　　反应这么大，淮煊好奇得不行，赶紧跟上：“诶，别不说话啊。”
　　秦霁：“没什么，哪儿来这么多话。”
　　“这不是你话太少吗？”淮煊一伸手勒他的脖子，“快，坦白从宽！”
　　秦霁淡淡扫了挨得很近的他一眼：“松手。”
　　淮煊手臂收紧：“你稍微低调点成吗，这么酷的表情以后少摆。”
　　秦霁笑着看他：“为什么？”
　　淮煊被他半拖着走到门前，也忘了自己本来置的什么问：“为我们学校要专心学习的女同学考虑罢了，你这么一酷，芳心纵火犯知道吗，你简直就是大型火烧山！”
　　秦霁完全不懂虚心受教：“是么？”
　　“是。”
　　秦霁理解不了他说自己酷的点，不过还是顺着他：“那怎么办？”
　　“……不是有男朋友吗？魅力散发得集中点就行了。”淮煊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一热，脱口就给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淮煊一脸坦然，其实心都快跳出来了。
　　秦霁明显一愣，等他反应了两秒，淮煊已经绷不住，臊得匆忙撂了句“明天见”就果断转身进了门。
　　台阶下的秦霁立了一会儿，回头时嘴角带了点不难察觉的笑意。
　　淮煊直到周一升旗仪式才知道秦霁为什么停顿后没说话。
　　升完旗照例是要有同学进行国旗下讲话，然后就是教务主任不厌其烦地进行每周学习鼓励。忠言逆耳，所以一般没人听。一班后面几排的男同学蠢蠢欲动，正准备讲话结束就冲往食堂。
　　“强哥还能不能行了，噼里啪啦一顿讲就行了，感情那么丰富还铿锵有力，我来不及嗦粉了！”
　　“就是，说快点吧。”
　　“给我带一盒压缩饼干。”
　　“我要干脆面！”
　　……大家心都快飞走时，强哥话音一转，众人只听到：“……前周五晚，我校学生因与同学有了矛盾，结合社会人员，约同学在外见面，遂聚众斗殴……”
　　嚯！所有人齐齐把看向四面八方的眼睛收回到强哥身上。一中学风良好，纪律严明，平时基本很少有严重到全校通报批评的事故，上一次被提溜到台上的事，是上个学期，学生玩闹太过不小心把美术室的们撞坏了。
　　因而这次一听到斗殴，还是和校外人员，简直如同炮仗般惊人，所有人都八卦得竖起了耳朵。
　　姜天浩和周航急忙拉住了淮煊，压低声音说：“煊哥，你们上次打架被强哥知道了？”
　　淮煊耸耸肩：“当场抓住。”
　　姜天浩和周航：“！”
　　周航：“我去，这么刺激你那天居然没说！现在怎么办啊，会有什么处分啊？这都快高三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你冷静点！”姜天浩急忙制止他因为激动越来越大的声音，“煊哥他们算是自卫吧，应该不会太严重，对吧煊哥？”
　　淮煊想起那天被扔出去灰头土脸的几人，冷静地点了点头。
　　俩人的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又听见强哥说：“……现向全体同学进行严肃检讨！”
　　检讨？！情节这么严重，谁啊？这么野的吗？
　　姜天浩和周航提着心，屏住呼吸祈祷。
　　强哥脸色不太好地念出名字：“高二四班石进豪，高二一班，秦霁。”
　　全校一片哗然。
　　高二一班全体吃瓜人员：“？？？”
　　要不是有石进豪，单听“高二一班秦霁”这几个字，所有人都恍惚以为是让秦霁上台或是领取荣耀，或是发表讲话——作为优秀学生分享学习经验的那种。然而全校的惊呼声和讨论声真实地表明，高二一班秦霁，这次上台，不是作为优秀学生，而是犯错反省要检讨。
　　淮煊：“……”他一瞬间了然，犹豫看向秦霁，但心里的错杂还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霁从来没有写过检讨，昨天在教务处时听到这个结果时还觉得麻烦，毕竟他以前要是有什么事都会处理得很利落，学校基本不会知道。除了有次打架，对方直接告到学校来，他受了处分，但他用竞赛结果抵消了。还有就是上次他因为淮煊揍了陈星，被学校领导遇见了，不过他直接转了学。
　　但现在看到淮煊低眉丧眼的样子，那么乖，秦霁突然觉得不过就是写个检讨上台读，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揍人。何况淮煊没有错，骂淮煊的嘴就该闭上。
　　他在所有人或惊诧或恍惚的目光里拍了下淮煊的背，然后走向讲台。
　　他身材是少年人独有的单薄，但挺拔，穿着一身清爽校服走在清晨的阳光中，任不知情的谁来看，都不会想到他是去领罚检讨的。
　　等两人站上台后，强哥把话筒递给了石进豪。矮了秦霁小半个头、还是罪魁祸首、对手一个手指头没事，自己却被揍得吸口气肚子都还疼的石进豪屈辱地开口：“各位老师同学，我是高二四班的石进豪，非常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
　　“……由于我的愚蠢和幼稚，对无辜的同学无端怀有误解，我没有选择主动了解真相，为泄私愤，我鲁莽无知地联合校外人员……”
　　话刚说到这里，很多人终于释怀——我就说！肯定不是秦霁主动犯错。那么冷的人，要不是别人主动招惹他，哪儿稀得搭理你。
　　周航悄悄对着淮煊说：“上次他骂你特难听，不过话还没说完，秦哥就把他打趴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心悔改。”
　　“……希望大家给我一个机会，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再次为我的愚蠢无知，自私鲁莽向同学道歉。”石进豪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言辞恳切，态度太好，强哥脸色好看了些，大家也都鼓掌表示鼓励，真的希望不要再犯，毕竟打架斗殴，还是那么多人，要是控制不好，肾上腺素一分泌，后果难以想象。
　　石进豪说完，秦霁接过话筒时，大家还是有种下一秒他就要发表获奖感言或是谈论学习其实不难的感觉。
　　但不是，石进豪刚说了，秦霁和他请来的人打了一架。
　　于是大家又想，秦霁会怎么写检讨，学霸不会检讨也写得跟要拿奖似的吧。
　　秦霁却临时把满篇都是字的纸张一收，所有人都听见他说：“前面同学说得对。”
　　“！！！”
　　“什么玩意，不是检讨吗，这是点评上了？”
　　“什么鬼？”周航也在说，“煊哥，秦哥也太厉害了，我第一次见上台检讨这么嚣张的！”
　　“我也是，对方说自己愚蠢无知，啥都做错，他说对！”
　　淮煊却没回话，他看着台上那个人，阳光被墙壁挡住了，但在晴朗的蓝天色彩里，秦霁俊朗得不真实。张扬不屑的眉目间透出一丝少年意气，握着话筒的十指修长。
　　他听见那人用一把好听的嗓音说：“没有犯错的人没有被造谣伤害的义务。”
　　全校同学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有淮煊站在那里，懂得秦霁为他说的每个字。
　　淮煊第一次发现石进豪对他的恨时觉得简直傻逼得可以，他挺膈应的。但后来也替石进豪可悲，因为在石进豪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也就没觉得有多大所谓了。
　　但有人舍不得他受委屈。
　　淮煊心里酸软一片，脑子里像被放了桶烟花，被秦霁这么点着捻儿就要炸个满天灿烂。
　　淮煊简直想不管不顾扑他身上，再捉住狠狠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