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11、第十一章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卧槽？
　　淮煊第一反应就是我有病吗嗑药了吗要跟他四手联弹？两年后又觉得不对，是音乐老师自己磕嗨了吧。俩大男生凭什么坐一起弹钢琴啊，这一点都不美妙，以后回忆起来是要当成噩梦影响自己睡眠的。
　　音乐老师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打了鸡血似的:“越想越觉得可以，我太机智了！”
　　淮煊面无表情:我太无语了。
　　同学们唯恐一班无热闹可看:“老师，我们请愿，让我班班草四手联弹吧！”
　　淮煊恨不得把这群罪魁祸首一脚一个踢到厕所闻氨气去:“有你们什么事啊？”
　　“我们想闻名一中！”
　　“就是，煊哥，您二位给我们长长脸啊！”
　　“那脸还不够大的还长脸，”淮煊看他们一眼，“还闻名一中，去操场裸着舞一段保你毕业前不愁没人知道。”
　　音乐老师正满意自己提议得很不错，看大家跟淮煊闹也没在意，谁知道另一当事人秦霁同学非常直白:“我不去。”
　　音乐老师愣了一下，然后说:“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俩合作应该会挺合适的。”
　　秦霁:“不想去。”
　　“这样吧，”音乐老师本来靠在钢琴上，想了想让开说，“你们先来试一试弹一个你俩都会的曲子，我觉得你们俩很搭。”
　　女生们一阵起哄。
　　秦霁:搭起来打架吗？
　　淮煊本来一亿个不想答应，但看见秦霁一脸踩了牛粪的表情，这一瞬间就超级想试试看，答应了他会怎么做。
　　超级。
　　应该挺好玩的。
　　“老师，我觉得可以。”淮煊说，在大家热烈的鼓掌中向秦霁送了一个微笑。
　　秦霁一脸想把踩到的牛屎摔到他脸上的表情。
　　“就是嘛，”音乐老师说，“人淮煊都答应了，上来试一试嘛。”
　　秦霁正要拒绝，下课铃声就响了，但他可不是一个能被下课铃打断的人，只有不讲理的老师能，“不管了，赶紧去练啊，下节课我来看到你们没有任何成果，期末就别想拿优了！”
　　说完就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嘚嘚嘚赶紧艰难地跑了，生怕秦霁的声音追上自己。
　　秦霁:“……”
　　你们学校学生老师都这么爱擅作主张的吗？
　　淮煊对他笑得灿烂。
　　笑个蛋。
　　秦霁面无表情从他面前走过，回教室了。
　　大家统一默契小心翼翼看向淮煊，后者冲他们得逞地笑着怂了耸肩。
　　他总觉得秦霁刚才的散发出的低气压，像是被迫站在一群毫无战斗力但烦人得不行的小狗中的狼。但没办法，小狗就是这么骂不了打不得，烦人也没办法。
　　接下来一天的课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下午放学的时候淮煊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故意说:“哎，咱俩去排剧还是去开启一下咱俩友谊的新大门，试试合作怎么样？”
　　秦霁看他一眼:“你和别人四手联弹过吗？”
　　淮煊眼神闪了下，然后说:“当然，我可是十级都过了的人。”
　　“那我不会。”秦霁非常淡定地把书一合，“找人去吧。”
　　“你这是什么你不会还说得跟你最牛逼似的态度，”淮煊笑着手肘拐了下他，“诶，咱试试呗，你不想当全校女生的梦中初恋啊。”
　　“我知道你想，我不凑热闹。”秦霁站起来就要走，淮煊嘴欠地说:“你不想拿优啊？”
　　秦霁走:“不稀罕。”
　　“哦，”淮煊大爷似的靠到桌上，“那您慢走，别忘了，您连累了我。”
　　秦霁拒绝一次，他笑得欢一点。
　　秦霁转过身，若有所思地靠到墙上看着淮煊。
　　“怎么，”淮煊偏头，“觉得愧疚？自责？良心不安？”
　　秦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答应人，连累了我。”
　　淮煊非常不要脸:“作为新同学得快速融入集体，我这是在帮你。”
　　秦霁:“心领。”
　　淮煊又笑:“诶，嘴上说说太虚了。”
　　“哦。”秦霁拖了下音，然后就是淮煊熟悉的挑眉，再然后就心里有点发虚，但表面上还是要笑着占据优势高地。
　　然而，这位新同学从来不会让淮煊心里的那一小点虚和预感成为空。
　　秦霁看着他，点了点头:“那走吧，练琴。”
　　淮煊:“……”
　　秦霁嘴角微扬:“四手联弹啊，我满足你的愿望。”
　　淮煊:“……”
　　你能不能坚持一下原则！
　　我可不想和你四手联弹！
　　我就作一下！
　　崩溃三连。
　　人不能作，这是至理名言，不需要多余地来实践，淮煊懂了。
　　“走吧。”秦霁用下巴指了指正在擦黑板的李唯虞，“跟她说一声，我们不能去排练那剧了。”
　　淮煊张了张嘴，咳了下:“你真想练？”
　　“融入集体。”秦霁说。
　　淮煊试图挽回:“……其实融入集体还有其他办法，你也不用太为难自己……”
　　“废话太多。”秦霁非常乐意反将军，“走了，热心的淮同学。”
　　热心的淮同学内心苦逼，在音乐教室里随时想搬起钢琴砸自己的脚。
　　“你过去点。”
　　“你弹太快了。”
　　“你弹得是钢琴不是棉花，轻点。”
　　“你……”
　　秦霁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不是，你弹出一种上战场的悲壮激烈感，我们这是梦中婚礼。”淮煊说。
　　秦霁有据:“婚姻是坟墓。”
　　淮煊:“……那你哀伤点。”
　　秦霁有理:“不懂悲伤。”
　　“……”
　　“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通。”淮煊来时认命地找了谱子，刚从学校打印店拿来的还带有油墨香，他翻了翻，“我们再熟悉一下曲子吧。”
　　“我都记下了。”秦霁刚说完，淮煊就看了他一眼。
　　秦霁没动。
　　“我突然有个想法。”淮煊收到了秦霁的不用说的眼神，上天保佑，您别有想法。
　　淮煊:“我去你这什么眼神，搞得我多不靠谱似的。”
　　“您靠过谱吗？”秦霁眼神掠了一下谱，“你连这谱都还没背下来你靠什么谱。”
　　靠作的。淮煊想穿越回去把自己嘴给掐住。
　　然而示弱反悔是不可能的。
　　“我们弹这个吧，挺适合你。”淮煊把手机界面给他看，“我一哥们刚推荐就是吴越的这个曲子。”
　　微信界面上发消息的人淮煊给的备注是哈狗。
　　哈狗:《梦中的婚礼》VS《眼泪》，就是四手联弹版
　　哈狗:我还发了视频链接，你可以看看
　　淮煊给他看完了才把手机收回来:“这个比单独的《梦中的婚礼》要更有层次一些，而且没有那么优雅浪漫了，更适合刚才激动的你。”
　　当然了，这样要酷一些，要是真的弹原版，以后让他以前的兄弟知道了，他估计要被调侃到对方秃顶那天。
　　“好。”秦霁示意他把手机放到前面。
　　淮煊迟疑了一下:“你……眼睛能看到么？”
　　秦霁:“你瞎？”
　　淮煊一听他怼人就想给他一脚，我这不是觉得十个高中生八个近视眼吗？以为谁都跟我似的天选之子啊。
　　“别磨蹭了。”秦霁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再拖会儿要上课了。
　　秦霁手很大，手背上的青筋彰显着力量，白而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着，像一幅动态的画。
　　他记性确实很好，两遍就完全记下来了。
　　开始时试了试，他主要负责《眼泪》，而淮煊负责《梦中的婚礼》，虽然淮煊极度不愿意。
　　谁也没想到，认真起来的两个人居然很默契，在正式开始第四遍的时候，节奏，音响比例这些两人已经基本可以合上了。
　　淮煊心里的感觉很特别，这种有人跟上你的所有节拍，并且能够和你一起迎接情感来临的感觉很奇妙。他有点兴奋，挺刺激的。
　　“再来最后一遍。”淮煊自然地对秦霁说，“你就像刚才那样，挺好的。你觉得呢？”
　　秦霁应了一声。
　　原来和人有了共鸣，还是和淮煊，是这种感觉。
　　两双手在一起是为了弹奏出一首作品，四只手交互间似乎连两人的距离也拉进。
　　认真的淮煊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开始前会不自觉屏住呼吸，长长的睫毛会在弹奏过程中会跟着情感高低而扇动，脚尖跟着节奏，身体会微微前倾或后仰。
　　显然很、非常投入了。
　　秦霁此刻音乐占比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脑子蹭过一丝想法:这人不会真是想来练的吧？
　　怎么可能，碟中谍又谍吗？
　　自己不也沉浸了吗？
　　真香定律饶过谁？
　　这次一逮就逮着俩。
　　夕阳早就落下了山坡，窗外有了虫鸣。星空下明亮的教室里，墙上镜子里的两个少年并排坐在一起，指尖跳跃出交融着的浪漫又热烈的音乐，也是他们还纯挚的、在乐声中被触动的少年情感。
　　“早说你能看见手机里的啊。”淮煊取下谱子带走，“浪费我复印费。”
　　秦霁关上灯:“你穷？”
　　淮煊锁门:“你妹！”
　　“……我没妹。”
　　“你大爷！”
　　“是你祖宗。”
　　“滚！”
　　“不会。”
　　“……”
　　“卧槽，上课了！”
　　铃声欢快，地上黄色的小灯暖融融照亮路，两个少年飞奔着踏过水泥地，黑夜里恣意明朗。
　　眼里是亮着光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