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温柔》白浅予

14、她的猫

　　等到热气腾腾的水漫过身体的每一寸，湿漉长发上的阴冷气也一扫而空，江离鹤才感觉到周身舒展开来，腹部的不适也消散了很多，她出手拧掉身侧的花洒，水停了。

　　走到镜子前，江离鹤用手拭开上面的水雾，露出了她自己的一张脸。

　　脸部保养得很好，没有一丝细纹，眉眼极漂亮，英气中又敛着女性独有的秀美温柔，再往下，是雾气氤氲遮挡住的身体……

　　“三十三岁了……”

　　江离鹤轻喃，在她过去的人生中，时间从来不会是令她担忧的因素，只有看到覃宣时，藏在她脑海里的时间观念才会汹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变老了”这就意味着，又有很多的舞蹈动作不能做，又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有更复杂的问题要处理。

　　很多事情棘手复杂耗费精力她倒是不怕，就是怕这些事到头来都做不好，她一向是一个注重结果大于过程的人。

　　“咳咳……”

　　嗓子里溢出的两声咳嗽让江离鹤回了神，想到客厅还有人在，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打消了刚刚的惆怅，江离鹤穿上内衣，披上浴巾，正欲出门，觉得不太对，又返回衣架套上一件衬衫，穿上一条灰色长裤，才施施然出了门。

　　然后很快发现客厅空无一人，覃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江离鹤面无表情走到沙发上，拿出吹风机拨弄着染回黑色的长发，打开电视准备消遣一下。

　　电视推荐位上破天荒出现一张熟悉面孔，江离鹤正要按下搜索键的手指顿了一下。

　　接着她打开了网剧《逐光》。

　　十分钟后，她的头发已经吹干，电视依旧没关。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唐又提着一个巨大的猫箱，跌跌撞撞走进来。

　　江离鹤瞅一眼她：“轻点，别吓着葡萄。”

　　唐又累的半死，听到自家艺人如此冷漠的话，顿觉人生惨淡，她也不在乎什么端庄御姐气质，把猫箱一方就冲着江离鹤大声质问：

　　“堵车了到这个点了，你催促我！我千辛万苦把它弄来，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江离鹤轻轻一笑，唐又这才无可奈何地打开猫箱，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矜贵地走了出来。

　　被叫做葡萄的猫有一双如水晶的紫黑色瞳孔，猫肢修长，猫步优雅，端的是高贵冷艳的猫中女王。

　　不过很明显，她的主人比她更高贵冷艳，江离鹤勾了勾手，葡萄女王气质瞬间全无，喵地一身跳上她的腿，乖乖地卧在她的腿上，江离鹤伸手慢慢摸着葡萄的下巴。

　　“怎么突然要带猫来片场？”

　　唐又跟了江离鹤近三年，对她这位艺人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据她观察，江离鹤是明显的“克制冷静”人格，她喜欢吃非常甜蜜的蛋糕，但吃的通常不会超过两口，她喜欢猫，但也绝不会不分场合地撸猫，她一切的喜欢都极为克制，从来没有放纵过一次。

　　“我耍大牌啊。”

　　江离鹤看着电视，尾音的啊字很轻。

　　“……好吧。”

　　唐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回复她。

　　见江离鹤不会搭理她，唐又自己坐到沙发上，盯着电视看了两分钟，开口问道：“这不是你那个前女友的电视吗？”

　　江离鹤专注地盯着电视，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要是还惦记她，就跟她说一声，以你的条件她还不招招手就来？”

　　“实在不行当个固定炮.友也可以，也解决一下你自身生理的问题。”

　　唐又做为一个经纪人，十分关心自家艺人的生理心理健康，按她自己来说，一个月的寡淡生活她都接受不了。

　　更别说比她还大三岁，按理说正该如狼似虎年纪的江离鹤。

　　江离鹤目光没移开，眉梢一动：“我过那个年纪了。”

　　唐又：“……”

　　她这是什么意思？过了那个年纪了？老了？所以老干部一样生活？那她的“那个年纪”，又是什么时候？

　　江离鹤没理会一旁经纪人的想法，她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提醒，江离鹤点开微信，对方是绿色的龟背叶头像，给她发了消息。

　　葡萄突然被主人拂下了腿，她不悦地喵了一身，弱弱地走到一边去了。

　　江离鹤一收慵懒姿势，点了通过。

　　对面有几分钟没说过，江离鹤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覃宣很快回复：【江老师，我给你煮了姜茶，现在时间到了，可以喝了。】

　　江离鹤瞬间起身走到厨房，眯着眼很快端了一杯姜茶出来。

　　“这什么？”唐又盯上了她手里的锅。

　　“我新煮的茶，江式一杯倒，要试试吗？”江离鹤回答极度礼貌。

　　想起了当初她偷江离鹤胡萝卜汁喝的时候……那个味道……

　　“不了，你喝。”

　　唐又毛骨悚然。

　　【味道不错，谢谢。】江离鹤眯着眼发信息过去。

　　葡萄趴在她腿上，被江离鹤顺了毛，正眯着眼伸懒腰，舒服极了。

　　“对了，那次跟你一起去戛纳的小花想让你转发一下她的新剧，在微博上跟她互动一下，你看？”

　　江离鹤停下打字的手指，思索了两秒钟：“是那次一个穿着绿棉袄，非要跟我一起走红毯，然后摔倒的女孩儿么？”

　　“……”

　　江离鹤非常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的特征。

　　“那不是绿棉袄，是牛油果绿晚礼服，那几天她胖了。而且，她是咱们工作室艺人中的一个，算是你的师妹。”

　　“哦～”江离鹤恍然，“抱歉。”

　　算了……唐又就当自己没提过这事。

　　过了一会儿，江离鹤依旧在看手机。

　　“我走了。”

　　唐又说了一句。

　　“我说我走了！”唐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江离鹤才于手机屏幕之中分神对她做了一个再见手势。

　　“你不留我？这么晚了，万一有色魔对我图谋不轨，我怎么办？”

　　“怎么会？”

　　唐又摔门而走。

　　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覃宣又给她发了消息。

　　【我的大衣落在您那里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离鹤想了想，打过去一行字：

　　【我明早去舞蹈室时候带给你。】

　　【好】

　　第二天一大早，覃宣跟老师们约在一楼舞蹈室，也是整座酒店最大的一间舞蹈室练舞。

　　公孙沁这一角色，前后期跳的剑舞是不同的，西北一战战前送行时，她跳的剑舞并非手持剑，而是红菱缠手，菱端系剑而舞。

　　难度非常大。

　　剧组请来了民族大学舞蹈系的一位老师以及十几位剧中舞的群演学生，一大早舞蹈室里已经站满了人，覃宣悟性极好，老师的教授过程进展地很顺利。

　　舞蹈室门没有关，江离鹤把衣服挂在手臂上，看到覃宣正眉飞色舞跟指导老师谈着什么。

　　她站在门边，想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忙完，再进去送衣服。

　　谁知覃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侧过脸看见了她，江离鹤看着覃宣愣了一下，接着笑着对指导老师说了一句话，就朝她快步走来。

　　“谢谢……麻烦您了。”

　　舞蹈室里的人们也齐齐向门口看来。

　　江离鹤微微颔首看着走过来的覃宣。

　　“姜茶效果很好，我也应该谢谢你。”

　　因为还有不少人等着，江离鹤没有多逗留，将大衣递给了覃宣，就转身离开去片场了。

　　舞蹈室因为江离鹤的出现多了不少低语。

　　“江老师本人这么好看！”

　　“我最近刚学会《梦里千山》，江老师能不能看我一眼！下次一定要江老师看我一眼！”

　　不少女生更是一边说一边偷瞄着这位让江老师亲自送衣服的女演员。

　　……

　　覃宣也听到了这些话，不过对她来说如过耳云烟，因为她早就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曾经她也是这样的江离鹤迷妹之一。

　　她静下心，继续练舞。

　　一小时后，覃宣开始跳舞。

　　舞蹈室里先前对覃宣抱有怀疑态度、认为这个跟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演员只是一个花瓶的学生们心服口服。

　　不远处的片场却迎来了一件棘手的事。

　　江老师在拍戏，而她的猫……却在造作。

　　高贵冷艳的葡萄软硬不吃，四处乱窜，时不时踢翻瓶瓶罐罐，玩玩这个搞搞那个。

　　这位主对猫薄荷、猫粮，逗猫棒全部无动于衷。

　　工作人员们怕它走丢，又怕它受伤，想去抱它，又因为“这是江老师的猫吃的比金贵用的比人好”和“此猫凶神恶煞猫爪犀利眼神轻蔑”两大原因而不敢动手捉它。

　　江离鹤不拍戏的时候，她就乖巧地跟江离鹤坐在一张椅子上，江离鹤拍戏时，它俨然成了片场一霸。

　　午饭刚过，这位又在发威。

　　它站在李辞导演摊开的剧本上，冷艳的看着围着它的几个人束手无策。

　　忽然，它跳下桌子，身体轻盈，奔跑飞速，剧组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它可能突然看见了耗子。

　　众人看着它猛地跑出去，雪白的四肢哒哒踩在地上，冲一个高挑身影扑去。

　　覃宣如常走来，突然看见一个向她扑来的白团子，她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世上最乖巧最可爱的东西。

　　她蹲下身，葡萄就势跳到她的怀里，紧紧趴住她的袖口，撒娇一般轻轻蹭着覃宣的胳膊。

　　覃宣伸手摸它的头。

　　没来得及换下戏服的江离鹤走过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

作者有话要说：　　江老师：猫很想你。
覃宣：哦
江老师：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