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声》风*

9、第 9 章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等文藏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大雪，周围人迹罕至，房屋破败，寂静无声。
　　大概是走到城郊了吧，文藏猜测到，不过他倒并不担心，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随着雪越下越大，文藏已然白了头，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破旧的屋子，这屋子的诸多地方已经残损，窗户脱落，瓦片缺失，墙壁斑驳，孤零零地立在这城市的一隅，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文藏径直走了过去，“吱呀”一声推开了屋门，这屋子背光，内里漆黑一片，但能感觉到有雪顺着房顶的破洞飘下。
　　文藏就站在门口，他呼出一口白气，看着漫天雪花埋葬着这座城。
　　“小凡，你回来了吗？怎么不过来呀？”一个虚弱的女声忽然响起。
　　文藏吓了一跳，这屋子还有人住？
　　“小凡？”女声仿佛也察觉到不对，试探地问道。
　　“十分抱歉，本以为这间屋子无人居住，便来此避雪。”文藏站在门口拱手道。
　　“公子既然来了便在此躲避片刻吧，等雪停了再走也无妨。”
　　“多谢。”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女声不再应答也不再问话。文藏站在门口，内心满是疑问，对于这长久的沉默更是不对味。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为何居住在此？”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回答道：“我叫杨不弃。”
　　而对于她为何居住于此，杨不弃并没有回答的念头。
　　杨不弃？小凡？联想先前之种种，文藏已经猜出了此女是何人。
　　“姑娘应该是杨凡的姐姐吧，我曾与杨凡有过一面之缘，也听闻了一些关于杨家的传言，如若姑娘不嫌弃，可同杨凡兄一起来我府。”
　　第一次见杨凡，文藏便觉得此人日后必定不凡，因此生出结交之意。
　　“公子既然知道我与石家的恩怨，还敢收留我们姐弟两吗？”杨不弃声音虚弱，但仍能感到冷淡之意。
　　“石家再怎么猖狂，也不至于因为我带你们入府便敢灭我家门吧。”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
　　见杨不弃如此态度，文藏便更坚定了要收留他们姐弟的心思，二人都是好人，也是有骨气之人，文藏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二人沦落呢？
　　“姑娘放心，虽然我不知石家的势力如何，但在漠北城内，敢动我文家的人想必还没几个。”文藏也不再遮掩，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文家？杨不弃心头一惊，听闻文家子弟皆是心性纯良之人，不似其他执绔子弟，但文家又为何要救助自己？这背后有什么目的？
　　杨不弃想了很多，不过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又何惧呢？索性大胆地说吧，只要能为小凡博得一丝希望，死也够了！
　　“公子先将蜡烛点上吧。”
　　文藏关上门，随后摸索着将蜡烛点燃，当屋内终于有光亮的时候，文藏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只见床上躺着一位枯瘦女子，头发黑白参半，脸上沟壑纵横，眼窝与脸颊深凹下去，盖着一床脏破的单薄被子，毫无生气，仿佛随时便会死去。
　　“吓到公子了吧。”
　　文藏没有说话，他被杨不弃的模样着实吓得不轻，这到底有多心狠，才会将一位女子伤成这样。
　　“公子虽有所耳闻，但其中细节公子不一定知晓。几年前，我与几位好友结伴春游，却遇到石家二公子石开，咳，咳……”
　　停顿了片刻她又继续说道：“那石开贪图我的美貌，三番四次骚扰我，但我惮于石家势力，一直一忍再忍，咳咳……可后来他却威胁我的朋友，将我引诱到房内，欲对我实施不轨……”
　　激动之下，杨不弃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片刻后气息才稳定下来，“我惊恐之下便打了他一掌逃出，没成想那石开竟就如此死了，后来石家对我杨家发难，我爹被杀了，我娘郁郁而终，而我被下了毒，生不如死，小凡他为了我四处奔走，然而得罪了石家，谁都不敢收留我们，只好居住在此……”
　　文藏听了杨不弃的一番话后眉头紧锁，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怒火，这石家，当真是无法无天！然而又有疑惑，为何文镇关作为镇北大将军却没有主持公道呢？
　　“虽不知公子为何愿意帮助我们姐弟，但我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公子身上了，我撑不了多久了，只希望小凡能好好活着……”
　　文藏此刻心疼起这女子来，她做错了什么呢？如今却要忍受着这般折磨，她虽什么也没做错，但杨家却是因她而毁，她又怎会不自责？
　　“不弃姑娘放心，我帮助你们二人，仅仅是因为我的良知，有良知之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落难，杨凡兄我自会护他周全，姑娘你我也会尽力医治。”
　　文藏一字一句都说得很重，既是因为心中的恨意，也是为了向杨不弃表明自己的人决心。
　　“大哥，那小子就是进了这里。”外面忽然传来一粗犷声音。
　　“啪”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一华服男子挺着胸，背着手跨入门内，此人正是徐东来。
　　“小子，你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看来你是做好死的准备了！”徐东来神情傲然，丝毫不把文藏看在眼里，此刻他正凝视着文藏，渴望从文藏脸上看到绝望的神情。
　　文藏正好满腔热血无处挥洒，见到徐东来更是战意十足。从大街上被攻击那刻他便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地球上的那套不管用了。唯有拳头硬，别人才肯和你讲道理。
　　文藏也知道，像徐东来这样的执绔子弟，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今天更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他不等徐东来说完那些废话，便一脚踏出，运转全身真气集于右拳之中，瞄准徐东来的胸口砸去。
　　果然，还没等徐东来反应过来，拳头就已经落在了他身上，“嘭”的一声，徐东来便被击飞出去，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和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