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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只小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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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确实有点累。
他最近脚上有点轻微的水肿,站时间久了会脚痛,此时并没有挣开他揽在腰上的手,借着力气靠在季野身上。
他怀里抱着毛软绵绵的兔子,忽然想到季野刚才说把warrior带来了,有点想去看warrior。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此时再说想去喂马吃胡萝卜像是个幼稚鬼,偷偷在背后拉了拉他牵着自己的手指,悄悄牵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季野低头看他,被傅容晃到草场的视线引过去,心下了然,对小王总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人走了。”
小王总在之前一直在脑内循环自己刚刚撩傅容的画面,生无可恋地答道:“好……慢走……”
看着他们的眼神格外悲壮。
季野仗着孕期飙升的激素让傅容忍不住黏着标记自己的alpha这件事,和他并肩走在路上。
路上找了个服务员来,把傅容怀里的兔子交给对方,说等一会儿来取。
傅容注意到他的用词,惊觉他一个月出头的时间就已经没了什么口音,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季野和他对上视线,拉着傅容的右手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揉一会儿捏,手咸得去转他手上的戒指,像条见到骨头忽然激动的笨狗。
他们结婚的对戒是季野家里传下来的彩宝,最初的主人是19世纪欧洲王室的一对夫妻,后来被Bonanno当时的族长用1986万美元拍到手里,作为传家宝一任任传下去,到了季野结婚的时候,他父亲和大哥商量好把戒指传给了他们。
季野的男戒并没有特殊的地方,这对被拍出天价的对戒最为独特之处是那枚女戒上重达12.5克拉的蓝钻,单枚拍卖价高达1700万美元。
差不多1.2个亿戴在傅容手上,傅容受不了,觉得再多戴一次手就要断了,结婚第三天就跑去银匠店学怎么做戒指。
人家结婚度蜜月,他结婚去当学徒,学了小半个月,实在是没有什么手工天赋的傅容终于做出一对满意的戒指,拿回家不太好意思地送给季野。
季野看着戒指磨得还不是很平的边缘,里面还毛毛躁躁的划痕,本来想说不然他去买一对普通的戒指,但是低头看到傅容十根细细的手指上,与缝隙间划着新旧交替的伤痕,喉头动了一下,让他帮自己戴上戒指。
所以季野之前的嘴硬,说让人再做一枚戒指来,都是假的。就算做的再像,都不会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那枚。
傅容那天说的太认真,季野真的以为他把戒指丢了,面上没表现什么情绪,心里一直梗到了刚刚看到傅容手上戒指的前一秒。
傅容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了戒指,脚步顿了一下,干巴巴为自己开脱:“是因为他们说今天有联谊。”我才会戴戒指的。
他不知道自己努力解释的样子有多可爱,季野恨不得当场抱着他亲一口,但想到傅容肯定不愿意,就问:“怎么来这么远的地方?”
他们签完离婚协议的那天起就没有住在一起,到目前为止一个半月的时间,两人其实都没正式见过面。
季野搬出去一个人住,只有每天观察隔壁的动向才观察到他每天在做什么。
傅容也是某天在花园晒太阳才撞见他的车开进对面的房子,才知道他偷偷搬到了隔壁去,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法赶他走,最后默默移开眼,假装没看到。
傅容从卫衣前面的口袋里,袋鼠一样掏出邀请函,说:“今天有同学会。”
他是个社交很简单的人,除了家人,导师和唯几个熟悉的朋友,几乎没有什么人的联系方式。季野之前也没见他参加过这类活动,甚至都没怎么见过他和同窗联系。
还没问他,就听傅容继续说了一句:“医生说适当的散步对宝宝好。”
他头胎怀amor的时候没有遵循医嘱,一直闷在家里,这次乖乖听医生的话锻炼身体,想让宝宝健健康康地长大。
这些傅容不知道对谁分享的话,此刻在激素的影响下愿意对他开口,他听的也很认真。
季野知道他是个宅男的本质,除了每年屈指可数的旅游额度之外恨不得一直窝在家里,一让他运动他就不舒服,闻言,立刻皱眉问:“你会累吗?”
傅容轻轻摇了下头,说:“不会。”
季野放下心来,牵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他们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个大尾巴,是刚才人群里一个默不作声的omega。
她观察了傅容和季野很久,发现傅容好像很不愿意跟大家暴露和季野结婚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傅容宁愿忍受他们的嘲笑也不说自己的另一半是莱茵量子的老总,这样的伴侣对她来说简直是外人面前给自己撑面子的。
在季野来之后傅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喜悦的样子,盯了季野一段时间后,她觉得这两个人的婚姻肯定出现问题,想见缝插针,把莱茵量子的老总撬过来。
因此在他们走后,自己的小团伙悻悻散伙,omega就一直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想等傅容离开把季野撩到手。
尾随着他们不出十分钟,就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omega看到傅容给了季野一巴掌的时候觉得自己抓到了他们婚姻破裂的马脚,差点惊呼出声,吓得赶紧捂住嘴,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
季野两手撑在栅栏上一翻而过,把warrior隔着一道木栏牵到傅容面前。
傅容眼睛亮起来,摸着它顺滑的马毛,下意识想扭头跟他说“warrior长高了”。
他一年前去看warrior的时候它还没有成年,远没有现在这样高大壮实。
但还没开口,就想到他们离婚的事情,把到唇边的话吞进去,眼神暗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摸着马。
季野感觉到他低落下去的情绪,拍了拍warrior侧腹的肌肉,手来回在马毛上快速揉搓了几下,朝傅容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傅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打算听话。
季野趁他没防备,飞速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把傅容搞成了斗鸡眼,“啪啦”地一声,电在他鼻尖。
傅容吓得一抖,被静电电地皱起鼻尖,下意识一巴掌打在他狗头上,怒了。
但他与生俱来的声线不论怎么大,都好像生不起气来,还是冷里带着软意,很努力的在生气:“干什么?!”
孕妇肩头三把火,经不起吓的。
季野笑起来,让傅容更加生气,刚才晒太阳被晒红的脸颊被吓得白了好一阵。
季野看他真的生气了,急忙说:“baby,我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开心,我想要你开心。”
傅容还没缓过来,一下又被另一个动静惊呆,气也顾不上生了,整个人呆住,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了?”季野见他不说话,有点心慌。
傅容激动地眼眶发红,条件反射地拉着他的手去摸圆滚滚的肚皮,声音颤抖:“它动了!”
季野隔着厚厚的卫衣其实什么也没摸到,他也并不在意这件事,但是看到傅容激动的样子,心里动了一下,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这是我爱的人,怀着我的孩子。
他隔着木栏微躬了下腰凑到他面前,绿眸深深注视着他,一下安静下来。
傅容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脑子被糊住了一样,喃喃问:“靠这么近干什么?”
季野抬手,指腹擦过他眼角亮晶晶的水珠,很认真地说:“谢谢你,baby。”
傅容全然忘记了他们已经离婚,眼眶烫得有点想闭眼,感觉到那股气息靠过来。
“呕——”
唇都还没贴上去,傅容一把推开他,捂着嘴跑了。
季野表情裂开了一秒,跟着大步追过去。
本来看他们要接吻,那个omega都要放弃了,结果看到傅容推开了他,摇摇欲灭的火花再次燃起,作为一个专业的墙角大师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傅容在厕所抱着马桶吐,眼睁睁看着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那些东西在家里的时候阿姨绝对不会让他吃。
漱口的时候傅容还有点委屈,之前怀amor的时候都没有,但这一胎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吃蛋糕和冰淇淋。
他也知道那些东西是垃圾食品不能吃,但是阿姨和医生说为了孩子好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有点不开心。
他又不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他也是作为个体独立存在的人,为什么所有事都要为孩子着想呢?
傅容进的是男性omega专用厕所,季野追到门口,只能在门外“罚站”。
omega躲在角落,整理了下头发,准备走过去和他搭话,步子刚迈出去一半,就见傅容出来了,急忙把脚缩回去。
傅容出去的时候眼眶还泛着红,脸色苍白,出门就看到季野在门口等他,顿了一下,捂着鼻子往后缩回去。
季野脸黑着,但又很担心他,问:“baby,哪里不舒服吗?”
傅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你是不是抽烟了,味道好大。”
有吗?
季野迟疑了一秒,扯着衣领去闻,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又呼了口气在嘴里,还是没闻到,只有股薄荷糖的味道。
他骑马前跟人寒暄确实吸了根烟,但紧接着吃了薄荷糖,刚刚看到傅容前还特意确认了身上没味道才去找他。
此刻听到他这么问,开始怀疑人生。
孕妇的嗅觉点在很奇怪的地方,傅容被他嘴里的烟味熏吐了,乌龟一样缩在洗手间里不肯出去。
过了一会儿,季野在门外引诱他:“你吐完会不会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傅容在门里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咬了下唇,小声说:“我想吃冰淇淋。”
傅容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刻能提出无法对阿姨和医生开口的话,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只有在季野这里,才能忘记自己孕妇的身份,肆无忌惮的提出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
因为孩子在季野心里,不是最重要的。
但季野有自己的条件,指了指嘴唇:“你来亲我一下作为交换。”
傅容没意识到自己掉进他语言的陷阱,忘了他们已经离婚,他本来就不可以再亲季野,果断拒绝,说:“不要,我亲你会想吐。”
季野在心里帮他把话补充完整:我老婆是闻到烟味会想吐,不是亲我想吐。
他说:“你把鼻子捂着就闻不到了。”
傅容想义正严辞地拒绝他,但又想吃冰淇淋,他自己出于愧疚一个人去买的话下不去手,需要有个替罪羊才能安心,而此刻季野是他的最佳人选。
唯一一个绝对不会拒绝,又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人。
他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下,捏着鼻尖走出去,在他嘴上迅速吻了一下,火速退到离他八丈远的地方。
季野吻完,得寸进尺地问:“baby,离婚的事可以——”
“不可以。”傅容面无表情地把他蠢蠢欲动的话掐灭在嘴里。
季野不受影响,追问他:“还要吃冰淇淋吗?”
傅容保持着冷酷无情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头:“要。”
在墙角偷听的omega被虐了一脸,生无可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