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暖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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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对我笑了。”李治中对刘森说出这句话时，刘森惊讶的发现对方脸上的笑居然有些羞涩。
刘森不知道自己能回应什么，只有毫无意义的“嗯”了一声，听李治中自顾自的说着。
对于刚大学毕业迈入社会的刘森来说，在这个公司地位自然是最低的，谁都能对他使来唤去，而他也只有小心翼翼的适应着这个工作，尽量处理好和每一个人的关系。而李治中是刘森所在办公室的主任，五十多岁了，头顶半秃，混迹了大半辈子也只是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估计他也就只有在这样的位置上等待退休了。
现在这样的社会，像李治中这种没关系没背景，努力几十年也丝毫不得意的是大有人在，刘森倒丝毫没有看不起李治中，况且李治中性格十分随和，对刘森平日里也是照顾有佳，刘森反而有些感谢他。
只是，像这样的对话刘森是真的不希望再进行了。这可不是什么公司前辈对后辈的关怀和提携，而是李治中单方面的说着自己的烦恼，刘森只用负责听，当然，还要给一些他都毫无头绪的意见。而谈话内容的开始却是李治中在家里受妻子的气，他的妻子嫌他没有作为，对他冷眉冷眼，收缴了他所有的工资。这样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话题，可是，最近谈话内容就变了味。
李治中告诉刘森他喜欢上了街角面包店的小男孩。
当然，李治中眼里的小男孩年纪也不是很小，估计和刘森也差不多，在那家面包店当售货员。
而谈话的内容也无外乎“他今天很忙呢，希望不会太累”“他今天看上去不太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今天没在店里，生病了么”这样的小事。
其实刘森也不是会排斥同性恋的人，可是叫他听着一个中年男人给他诉这样的苦，怎么样想他都觉得头疼。
“你说他对我会不会有印象？不过像我这样普通的客人，他肯定不会在意的吧，就算我每天都去，他也不会......”不管刘森转着怎样的念头，李治中只是不停顿的说着。
“刘森啊，你觉得呢？你是年轻人，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一些，你觉得呢？”李治中突然停下来，突兀的询问。
刘森还在胡思乱想，感觉到李治中停了下来，正盯着自己，猛然惊醒：“哎？什么？啊，你说那个啊，我觉得吧，恩，你不如先去和他聊聊天，用长辈对晚辈的语气？比如问问他是不是大学毕业呀，家住哪里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啊，喜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啊什么的。这样子很正常的吧？”刘森只有随口说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李治中听了刘森的话，很高兴的站起来，看上去有种想要手舞足蹈的感觉。“真是太感谢你了，刘森。”
“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主任，祝你马到成功啊。”刘森也是陪着笑。
李治中下班后离开了公司，径直往面包店走去，却看见那个男孩早早的从店里走了出来。“今天他怎么这么早下班？难道是有什么事？”
李治中这样想着，脚步不由自主的跟随者那个男孩，像回家的反方向走去。
男孩似乎有什么事，走得有些急，不多会就拐入了一条小巷。李治中也没有多想，也就迈了进去。小巷似乎很深，旁边几乎没什么人家，破旧的青石板有许多不规整的凹坑。
“大叔，你这样跟踪人是不对的哦。”男孩突然回过身，倒是吓了李治中一跳。
“我，我不是，只是......”李治中本就是一个性格有些懦弱的老实人，这样子突然被识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得好，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么，我先走了，不要再跟着我了。”男孩倒是不怎么介意，走之前还对着李治中笑了一下。
李治中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也只有那一个笑脸。“他对我笑了，发现我跟踪他还对我笑了。”这样想着，李治中转身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哼起歌跳了起来。
这样的好心情甚至连回家之后被妻子怒斥询问“为什么今天回家这么晚”都没有被破坏。
对于这样一个过了中年早就失去激情的男人来说，就好似一整个人生从灰白回到了五彩，所有的细胞都开始鼓动和呼吸，再度充满活力。
可是，那之后的几天，李治中却没有去面包店。
“我不敢去，要是被他认出我就是跟踪他的人怎么办？”刘森听着李治中的诉说，无奈的皱了皱眉。
“主任，我虽然没有过你这样的感觉，但我觉得你应该勇敢些。总有些事是必须去试过才知道的。”刘森的这句话其实在很多情况下都适用，可以说完全是一句废话，但李治中听了，却好像下了某种决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天又真的多谢你了。”李治中深呼吸一口，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下班后，他来到了面包店门口，踟蹰了半天，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欢迎光临。”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李治中抬头看去。
“大叔，是你呀？”男孩笑了笑，却好似没有介意那晚的事情。“要买什么面包么？我觉得你这个年纪，也许会喜欢这个品种呢，这可是本店的新品。”
“那个，我......”李治中努力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话来，“我就买这种吧。”
“那我给你包起来，请稍等。”
“我真没用，在家是这样，在公司是这样，对着他还是这样。”李治中自我谴责着，到让刘森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刘森只有一直沉默着，而李治中似乎也没有想要刘森的什么话语，只是一个劲的念叨。
“森，你怎么了？有心事的样子。”张川看着愁眉不展的刘森，忍不住开口询问。
“主任他貌似很自责，对于不能开口搭讪和聊天这件事。”刘森想了想，接着说，“我觉得他其实蛮可怜的，被老婆欺负，喜欢上了人又无法开口，工作上大概也只能那样等退休了。”
张川笑了笑，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不过，他也是个好人不是吗？明天我主动和他说话吧，也许能让他开心些。”咖啡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张川脸上，却是面包店的男孩。
“只是怕叫你吃亏。”刘森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张川的头发。
“没有，主任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张川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快要到春天了呢。”
“他主动和我说话了，我和他聊了一下平时的生活，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啊。”刘森看着李治中发自内心的笑，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变得美好。“快要到春天了吧？还真是温暖的天气。”
“也许川他说得没错，这样子也挺好的，主任还真的是一个简单的好人呢。”看着李治中轻快的走出公司大门的身影，刘森望向蓝天。
“也是啊，就快到春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暖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