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木三俗

9、风水宝地

　　顾凡心说怪不得自己上高中时班主任喜欢在后门盯着，这简直是个风水宝地。
　　整个教室所有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谁和谁交头接耳也清清楚楚，当然，如果他再高上个五公分就完美了。
　　传纸条的乔南和孟萌:背后一凉。
　　“我擦顾哥来了！”胖子回头看了看，马上转身用气音惊道。
　　“哪儿呢哪儿呢？”
　　“嘘！后边，正扒门呢。”
　　又有几个回头看的，窸窸窣窣半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背课文的声音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乔南手里攥着没来得及传的纸团，哼哼唧唧道，“是不是所有老师都爱当背后灵啊，小顾老师也难免？”
　　苏盼盼就坐他前面，闻言举着课本嘟哝:“职业病，这就是老师们的职业病！”
　　“好好背书吧法式小面包。”乔南忍着笑小声说。
　　苏盼盼:“……”嘤。
　　运动会结束后，顾凡给他起的新外号就四处传开，甚至他在闲聊群里的备注都让胖子抢着改成了法式小面包。
　　——听起来就好饿，导致全班同学体重普遍增加了一斤。
　　顾凡盯梢十分钟后推门而进，准确逮住眉目传情的胖子和庄祎程；截获纸条两张；顺手把打盹儿的林谦拍醒。
　　后者睁眼看他几秒，又趴下接着睡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少的文具，如果需要就举手，我这里有备用的。”顾凡环视一圈，“没有啊。那行了，去吃早饭吧。”
　　等的就是这话，同学们纷纷抄起勺子筷子往食堂冲，胖子一马当先跑得飞快。
　　林谦没动，似乎是被喧闹声吵醒，保持趴在桌子上的姿势皱了下眉。
　　顾凡走近轻声道:“林谦同学，为什么不去吃饭？今天上午连考两场，不吃早饭很容易低血糖的。”
　　又是这种哄小孩式的长辈语气，林谦起床气叠加心里不明的火，猛的抬头怒视他。
　　顾凡突然被瞪，感觉莫名其妙。
　　上次运动会期间这孩子就对他抱有敌意，他也不记得自己在哪儿惹着人家了，突然拉了对方的仇恨。
　　“我不饿。”
　　林谦看到顾凡眼下的青黑，怒气不觉短了一截，脑海中被“大半夜和我打游戏的很可能是他”的猜测填的满满当当。
　　顾凡无奈:“好吧，你不饿我报菜名了哦，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麻婆豆腐、红烧肉、酸菜鱼、酱牛肉、地三鲜、番茄炒蛋……”
　　“停！”这操作太骚了，林谦终于忍无可忍道。
　　顾凡“扑哧”一声笑了:“饿了没？”
　　他这回可算有了些和同辈交谈的态度，林谦话没说出口，胃先诚实地回答:“咕噜”。
　　顾老师面色平和好像完全没听见，肩膀却诡异地抖了抖。
　　十分钟后，林谦跨坐在墙头看着下面等待被他拉上去的顾凡，开始怀疑自己熬夜熬傻了——居然敢带老师翻墙出去买小吃。
　　“墙有点高，你拉我一把。”下面的人得寸进尺道。
　　林谦认命地伸手把他拽上来。
　　两人跳到校外的长街上，由林谦带头拐进一家面馆，他进门便喊:“两碗面！”
　　面馆老板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熟练地捞面出锅道:“好嘞！”
　　林谦找了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坐吧顾老师。”
　　顾凡很惊讶，坐下后犹豫片刻才说:“我还以为你这种小少爷不会到路边摊或者小吃店解决早饭呢。”
　　“你觉得我该去哪里？”
　　“嗯……几星级大酒店的包厢？”
　　说着他抬头和小少爷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趁着面还没端上来，林谦轻咳两声，说:“你从哪儿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霸道总裁文里吗？”
　　顾凡脸有点红，拆了双筷子做掩饰。
　　老板很快盛了两碗牛肉面上来，牛肉分量很足，散发着热气和香味，一下子勾起了顾凡的食欲。他拦下起身用手机扫支付码的林谦，说:“我请你吧，林小朋友。”
　　林谦没来得及说话，老板就招呼道:“哎，是小谦啊，今天不是要考试吗，怎么和同学到我这店里来了？”
　　“你做的面好吃呗。”
　　“就你会说话。”老板被夸了手艺好而喜形于色，“吃完了赶紧回学校考试，啊。”
　　两人都没解释“是老师不是同学”的问题，顾凡三下五除二解决这碗面，感觉胃里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见林谦还没吃完，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面馆旁侧窗外正好是棵木棉树。
　　三月底木棉花刚谢不谢，风一吹绯红的残花纷纷扬扬往下落，面馆的食客只需稍稍转身便可尽收眼底。
　　这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啊！
　　顾凡再看老板时面露敬佩之色——确认过眼神，这面孔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是位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林谦最终没拒绝顾老师请客的要求，但委婉地表示下次一起吃饭他来请。
　　“好啊。”顾凡认为和学生联络感情很正常，便当即同意了。
　　再从墙上翻回去时已经快七点半，考试还有半个多小时开始，林谦就在桌子上随便摸了根签字笔晃晃悠悠往考场走。
　　乔南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个锁喉:“呔！大早上和哪个小妖精约会去了？”
　　“小妖精”顾凡:“……”
　　他还没走远就听见乔南的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林谦下意识往顾老师的背影望去，嘴上敷衍应付道:“啧，别瞎编排，影响不好。”
　　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