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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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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局势,北盛欲与刘宋交好着实困难。况刘宋近年又多与柔然勾结,次次挑衅北盛威严。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前不久刘宋南下占了荆州。倒是有几分破竹之势。”
拓跋虞落下白棋,语气淡淡。
“有所听闻。前些日子父皇已是下令开始准备。”
拓跋嗣抬眼,捡起一颗黑子,似是在琢磨。
“此战非同一般。这绝非刘宋一夕之念想。”
“刘宋不过司马昭之心,已是人尽皆知。我等所能做的,不过背水一战,让他等更深刻领会我北盛的威严。”
拓跋虞淡笑,“此去怕是要几年之久,待你凯旋时桃树下的酒应是醇香。”
拓跋嗣回望他:“待我凯旋,再一同畅饮不迟!”
“我等着。”拓跋虞回视,噙了几丝笑意。
北盛元帝令太子不日赶往北地,训练军队,准备统帅三军共抗刘宋,离开不过这几日的事,一场战旅又要开始了。
经过半月之久,木兰终于能将身上的白布彻底揭掉,自她的伤慢慢愈合,师傅也越发见不到身影。
感觉泡了半个月的药,身子反而越发轻盈起来。
伸手触上后背,依旧能感到那落下的一片疤痕。身上其余的地方并不严重,伤口已是看不见了。
唯独后背,她记得那是落下的一块房檐砸的。
过去种种如梦一般,再回忆恍若隔世。
木兰走出洞穴,终于感到了属于秋日的冷意,裹紧了衣衫。对着洞口跪拜了几下。
师傅先前有吩咐,若是伤口愈合可自行离去。
算来已是有好几天没见过师傅了,洞中还残存了些之前她为杜若兰预存的干粮。才让她勉强度过了这几近半月的生活。
沿着山路下山,树上的枝叶已是落尽,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翘着,河流依旧湍流不止,水声在耳边回荡。
木兰正琢磨着如何把房屋再翻修一番,毕竟烧成了那般样子,着实不堪入目。
路过张元家时,却听到几声低低的狗吠,倒是有几分与小哇相像。
木兰想起她怕自己养不活小哇,便让师傅把小哇放生,莫不是小哇跑到了张元家?
木兰顿住了脚步,正准备抬手敲门。
突然门从内被打开,只见杜若兰震惊望着她,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杜若兰顿时哭出来,眼眶红了一片,上前打量了她好几遍。
“木兰,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木兰低头,脸上一片愧色。
“对不起。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养伤,没法下来和你们说。”
“你怎么会到山上了呢?元哥说你那日分明冲到火海里面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杜若兰红着眼,语气哽咽。
木兰头垂得更低了。
“是我的不对。我应该想办法和你们说一声的。”
杜若兰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便让她进了屋。
“罢了,如今你还活着就好。”
木兰坐下来,小啜着茶水。
抬眼问:“张元呢?他出去了么?”
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阿兰,谁来了啊?”
木兰瞧着杜若兰的神色渐渐沉默了下来。
“张元在房里?”
杜若兰看着木兰,眼眶又红了几分。
木兰正要抬步进去却被她拉住。
“你不知道。元哥打听了许久,知道你的房子是被孟家的人烧的。他气不过便去孟家讨说法,结果就被……就被打断了腿。如今才有些好转。”
木兰脸色沉了下来,站着立了会。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开。
杜若兰低低啜泣。
屋内又传来张元的声音。
“阿兰?到底是谁来了?”
木兰心头燃着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走到门口却见何大娘提着竹筐回来。
何大娘又惊又喜,抓着木兰的手臂确认无伤后,拉着木兰回了院子。
“你现在又准备去哪?”
何大娘皱眉,满是忧愁。
木兰沉声捏紧了拳头:“去讨个公道。”
何大娘叹了口气,转身把大门阖紧。
“生在这世上,谈什么公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木兰后背靠在门上,渐渐滑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脸。
“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冲动冲进去。不然张元也不会因为我变成这样。”
杜若兰抹着泪水,进了屋。
何大娘叹了口气,上前扶着她的肩膀。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阿元虽受了些伤,过些日子便能养回来了。只要我们都还活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不怪你的,好孩子。”
木兰抬起头,强忍着泪不落下来。
何大娘看得又是心疼,摸着她的脑袋。
“我只盼着阿元能快些好起来。你莫要多想再去做傻事了。”
木兰点头。
杜若兰将木兰活着回来的事告诉了张元,张元激动得要站起来,硬是让妻子扶着他出门。
果然出门便看到木兰活生生站在院里。
木兰笑着,酸意被她咽了肚子里。
阳光穿过云层露出来,秋日里又多了几分暖意。
日子仿佛又重新归为了平静,木兰和平日里亲近的些乡邻又一同将自家院落重新修整了一番。
木兰原本以为那块玉被思思拿走了,不想竟然在一片灰烬下发现了那块玉。房子被烧成那般依旧完好无损。
木兰把玉当卖掉,换了些钱来,给家里又添了些物什以及冬日的衣裳。
刚从集市里回来,木兰拿着刚刚买的冬衣,却见到巷口有官兵贴榜。
那官兵身着甲胄,面色严肃,高台下围着些百姓。
冰冷严厉的声音遍布整个巷口。
“田户出粮,兵户出丁。届时稽查,不得违令。”
木兰神色怔然,前些日子就听到茶铺下的些读书人说北边又要动乱起来,怕是又要招兵买马。
原本天灾频频,如今再加上战乱。不知天下又要添多少饿死街头的人,多少孩童失去父亲,多少女子失去丈夫。
木兰垂低了头,路过张元的家时听到一阵争吵声。
“不行!我绝不同意你去。”
“这是朝廷的命令,我若是不去。便会牵连到你们!”
“不行!你现在正常行走都是问题,哪里还能上战场杀敌呢!你若是去了。万一回不来我..”杜若兰后面的话未能说出来,语气激动不已。
“阿兰!你相信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木兰凑近了些,透过门缝看到杜若兰滑坐在了地上,无力哭泣起来。
“你不能走。你不能这样对我。”
张元拄着拐杖,腿上还缠着一圈圈白布,他望着她,眼眶酸红:“你别这样。阿兰。”
“我们家是兵户,我爹去的早。官府也是有登记,若是查到了咱们家,那是死罪!”
木兰眼神越发沉默,双手垂落在两侧。
一股沉沉的无力感浮上心头,她从来没觉得原来人生会有这么多艰难。从前她只觉得活着能吃饱已是极好,世上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离别。
木兰不忍再看下去,正准备转身却听到杜若兰破不成声的啜泣。
“你不能走。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看不到自己的爹爹。”
木兰身形僵住。
孩子?若兰有孩子了!
木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
一夜未眠,木兰睁着眼,听到窗外的风声飒飒吹过。
抱紧了被褥,上面还有层淡淡的暖香。
她在想,如果所有的人都能睡上安稳的觉,每日吃饱饭,日日与家人相守。
那该有多好。
第二日,木兰就收拾好了东西,想起洞穴里还留着师傅不时配的药,便上山拿了一整瓶变男变女药。
师傅说吃了这药,女人可以变得像男人。一颗便可维持数月之久。木兰曾经好奇试过,发现除了葵水不来,胸部略有变小。其余并未有多大变化。
拿着瓶子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木兰身子顿住,咬了咬唇。
只见一人从洞中深处,依旧如旧那般的模样。
戚叔白打量着木兰,这丫头一进来就一顿翻腾,连他都没发现。
“就这么走了?”
木兰咬紧了牙槽,跪下郑重磕了几个响头。
“师傅,徒儿不孝。”
戚叔白轻哼了声,额头的皱纹层层堆起。
“还知道自己不孝。”
木兰默着不语,眼眶有些酸。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又听他语气上扬。
木兰抬眼。
“木兰不知,但木兰一定会回来,不给师傅丢脸。”
戚叔白转身,未再说话。
木兰以为师傅心底不悦,有些难受,却看到一物什从洞中抛出,急忙接了过来。
一看是一个玉白小瓶。
“配着这个吃。对身体损害小点。”
木兰用力吸了吸鼻子,又磕了几个响头。
“师傅,徒儿一定回来看你。”
话落木兰便再也未回头,匆匆沿着山路离开。
背影逐渐被光影掩盖。
戚叔白眯着眼,不知瞧着那方看了有多久,叹了口气。
望他的傻徒弟,换个地方能再聪明些,也不至被利用了还傻傻不自知。
其实人傻点,也是福气。
罢了,罢了。
戚叔白仰头,却见一只孤雁飞过天空,落下一声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