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女装经营后[无限]》质谱仪

115、【云梦泽·宝月】

　　云梦泽的世界中，人类联合体并不只有菁英社一个权力集团。
　　在菁英社动作频发的同时，其他集团也察觉到了以上官卯为首的球球教的异常。而齐星，便是以此为调查目标而被派遣到宝月省的秘密侦探，他与虞楚越一行的目的恰巧相似——给菁英社找点苦头吃。
　　这个身份可算不上正义使者，纯粹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齐星和虞楚越共享情报已经算是江湖道义，至于别的，他不说，虞楚越也不打算多问。

　　按照齐星所说，虞楚越带着黎爵又去门口绑了几个清洁人员回来。李可生和齐星坐在运载器里候命。
　　李可生目光幽深地瞧着私家侦探惬意地抽电子烟。
　　“来一根？”齐星道。
　　李可生讪笑。
　　齐星把烟收回去：“你的那两个朋友有情况吧？”
　　李可生惊讶地转过头：“这么明显？”

　　齐星的直觉令李可生诧异。
　　虞楚越换回男装后压根没和黎爵有过分的互动。
　　在铁直男李可生的眼里，这就是两个碰巧走到一起的同龄人。

　　然而李可生是高度近视，齐星可不是。
　　“你忘了我的职业？我的本名叫作乱步·福尔摩斯。”运载器上没有开空调，齐星把双手窝在怀里搓，“我之前处理过一宗有关议员私生活的案件，是某位夫人委托我的，她怀疑自己的先生和同事有染。不得不说，那位夫人的鼻子有够敏锐。他丈夫和他的情人也就那么冷冷淡淡地站在一块儿，其他人每天都见，却完全无法察觉到他们私底下居然有那么一回事——”
　　闻言，李可生来了兴趣。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好奇地问，循着齐星的叙述，他自顾自地推测道，“都是男人，也完全没有暧昧的举动，怎么能判断两个人之间存在那种关系？而且或许还会有伪装自己性取向的情况，故意表现出和同性的同龄人很亲近的假象，这又如何分辨出真假？或者，假如这个猜想是真的，作为事件中心的两个主角基于对自己错误的认知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又该怎样验证——难道还得监测故事主角的激素含量？”
　　“这么精确……你大学学的理工科？”齐星夸张地笑起来，方才被虞楚越抵住的脖颈泛起一阵抽疼，他点了点眼窝，语气有些纳闷，“这可不是理科的领域，如果非要归类，大概和神秘学有关。多年的职业生涯使我相信一个秘密——女人的眼睛和男人不同，她们可以看到一种无法被肉眼捕捉到的、人与人之间的气场。通过这种气场，她们能识破男人的谎言，找到事实真相。”
　　李可生翻了个白眼，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齐星视若无睹：“这种气场是能够通过蛛丝马迹进行判断的，比方说……”
　　他悄悄走到车窗边，向李可生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往窗外看。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被虞楚越和黎爵打晕的三个人。
　　虞楚越和黎爵正半跪在地上，用镊子撑开昏迷者的眼皮，着手复制工作人员瞳仁识别信息。
　　“你看他。”齐星用烟头点了点虞楚越的背影，压低音量，“那位先生的警觉十倍于常人。他在面对我时，全身肌肉都呈现紧绷状态。在你们团队里……或许是个善于乔装的刺客？一个看起来挺文质的小青年，可我总感觉他只花0.1秒的时间就能随时随地把刀扎进我脖子里。”

　　李可生挠了挠下巴。
　　听闻齐星的描述，他感觉自己脖子也有点凉爽。
　　李可生想起虞楚越之前副本里的那些暴力行径，觉得这个形容极度合理。

　　齐星用烟画了个圈，把半跪在地的虞楚越圈在圆圈里，继续分析道：“但你看现在的他。这位先生的每个指节都很松弛……为了蹲下来检查瞳仁，他把重心完全放在一只脚上，这样会比较省力，但是并不足以立刻站起来，从他身后的暗袋取出武器以抵挡突如其来的进攻。我想，这纯粹是因为同伴站在一旁，所以他的潜意识判断，在他恢复到警惕状态的这段时间里，同伴足以帮他抵挡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李可生嘟囔：“那也许只是对于战友的信任呢？”
　　“他和你站一起的时候有这么信任你吗？”
　　“……不能够。”
　　齐星哈哈一笑。
　　“他甚至能够将背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搭档的视野底下。据我推测，实际上他的领地意识应该强，任何人进入他的安全距离内都会引起他的警惕，但他的搭档却是个例外。”
　　李可生沉思良久，给齐星比了个拇指。
　　名侦探乱步·福尔摩斯，名不虚传。
　　很久以前，虞楚越和黎爵给他的官方说法是“假扮情侣”。但是这位耿直的IT男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太像是纯洁的关系。何况现如今，就算虞楚越变装，齐星都察觉到不对劲，还看出两人间某种只有女人的眼睛才能瞧出来的气场，这就更能佐证他的怀疑了。

　　“……不过，这些都是潜意识的反馈。这位先生并没有给予情感上的反馈。”齐星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你们的头儿还在追他吧？美人如梦隔云端，真是任重而道远。”
　　李可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表示学到了。他掏出笔记本，打算将齐星方才的精彩推理记下来。
　　突然，他的好友页面一亮。

　　【
　　虞楚越：废话讲完了？
　　虞楚越：下来。
　　】

　　这两个人窝在运载器里暗搓搓地说闲话，虞楚越早就用余光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不知道李可生和齐星究竟在聊什么，但绝对不会是正经话题。
　　黎爵看到虞楚越的对话框，不明意味地笑起来。他抬起头，目光往车窗的位置扫过去。
　　李可生吓得一个哆嗦，手指抖出一长串ok回复过去。

　　虞楚越和黎爵已佩戴好清洁工人的隔离服与防护装置。
　　见李可生姗姗来迟地赶到，黎爵将第三件防护服扔给他。
　　齐星从手表上划出研究院的立体地图。
　　“我记得研究院的备用资料库是在——”
　　“慢着。”虞楚越说，“我们不在乎宝月省的研究资料。”
　　齐星扯起迷茫的笑容，在脑袋上比了几个黑人问号。
　　虞楚越朝黎爵看了一眼，对齐星道：“今晚，这里会有一艘开往黄昏海的舰艇。我们得想办法上去。宝月研究院的泊船位在哪里？”
　　既然决定和齐星合作，他们也无需隐瞒此行的目的。

　　齐星听到“黄昏海”这个名字，当场震惊在原地。
　　沉默良久，他方才从虞楚越的话回过味来。
　　“黄昏海？那个传说中神隐的菁英社研究中心？”他惊奇地低声喃喃着，“那地方还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是联合体的忽悠局捏造出来的玩意儿。”

　　有关于黄昏海的传说，在人类联合体不是秘密，但鲜少会有人把它当真。
　　因为在一颗潮汐锁定的行星上建立研究站，不仅首先需要解决温度、生态和人体对光线适应性的难题，还得斟酌由于巨大风压差而导致的一系列灾难性后果。无论如何，这样一个研究站都绝对是入不敷出的。从常理上来说，就算菁英社真有秘密基地，那也该建在其他地方。
　　何况，雇主交给齐星的委托也未涉及到“黄昏海”这个词。
　　李可生很奇怪：“你们今天的下班时间比从前的都要早，你们就不会怀疑？”
　　齐星理直气壮：“我的直属上级说，今天领导视察，所以下班时间会比以往提前一点。”
　　这原因倒是很接地气，而且站得住脚。

　　虞楚越将莉雅给他的信息报给齐星。齐星根据位置，带着三人来到渡口的入口处。
　　从这里起航的是一组要前往法兰星系的运输舰队，它会在途径黄昏海时在中转站停靠一小会儿，然后将舰队上的相关人员秘密转移到黄昏海研究站上。
　　四人赶到时，渡口已经解封，用集装箱捆绑在一起的货物被轮带运入货仓。正对舰队码头的大门垂下钢梯，在密密麻麻的登舰队伍里，虞楚越远远望见一个老熟人的背影。
　　杜晖。
　　这个中年男人提着手提箱，头上仍紧扣着半旧的帽子。虞楚越能想象到那帽子底下仿佛蛇妖般的触角。
　　“你在看杜先生？我见过他，”齐星低声说，“他是个怪人。”
　　虞楚越回过头来。
　　齐星道：“杜先生的办公室和我邻边。他家境不太好，是个工作狂，在研究院里很出名。”
　　虞楚越一听齐星似乎对于杜晖十分了解，立刻来了精神。
　　“最近半年里他身上有没有反常的地方？他是我们的调查目标之一。”
　　齐星闻言，仔细回忆了会儿，说：“你确定是最近？要说反常，从我几年前刚认识他开始，他就是个反常的人类，冷漠、孤僻、话不太多，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然而比起院里的大多数混吃等死党来，他对上官卯的信仰可谓狂热，他很早就入了教，并且只愿意在球球教的话题上与人争辩。”
　　黎爵：“看出来了。”
　　虞楚越：“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从八、九个月前，到半年前的这个时间段内，他身上有什么骤然改变的东西吗？”
　　“有一点，但不大多，只是细微的差异——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说，怀疑他被别人替代了？”齐星道，“如果是这样，很可惜，我不那么认为。”
　　“有何高见？”
　　齐星顿了顿，问虞楚越：“你听说过缝合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