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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热河8 ...

  •   崇山峻岭之中升起袅袅炊烟,若隐若现的茅草屋搭建在潺潺的溪流边,院前院后栽种着常见的蔬菜瓜果,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盘起发辫的汉子在其中忙碌着,好一派恬静悠闲的农家生活。

      一只雪白的小狗窜进了田间,欢快地追逐着鹅黄色的菜粉蝶,却把才结出的果实践踏地不成样子。那位汉子一把领起小狗,训斥道,“有一,你太淘气了,不准在这儿玩,那边去。”小狗耷拉着脑袋,瞪着无辜的眼睛哀怨地瞅着汉子,直到他叹着气放下它,小狗又开始欢蹦乱跳地追逐起飞舞的蝶儿。突然,小狗竖起了耳朵,回头遥望不远处,只见一个人影渐渐靠近。汉子警觉地直起身子,小狗却撒腿跑向了那人,不住地摇着尾巴,在那人周围前后左右的讨欢。

      待人走近,那汉子露出了难见的微笑,“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姑娘点点头,“嗯,都办妥了。你这边呢?”

      汉子放下锄头,擦了擦汗,严肃地说,“同盟总坛已经撤出了京畿地区,各分坛的弟兄也已经陆续隐藏起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弟兄被抓,我们损失不轻啊。幸好你那边都办妥了,我们才能挽回一点优势。”

      那姑娘禁不住小狗的撒娇厮磨,只能弯腰抱起它,“有一,想我了没?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的听师兄的话啊?”小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汪汪”交了两声,欢快地摇着尾巴,不停的舔着她的脸颊。

      那汉子无奈地摇着头笑道,“它也就听你的话。四娘,师傅来了。”

      四娘失去了笑容,脸色沉重的放下了小狗,“二师兄,师傅她老人家是不是都知道了?”

      汉子看着四娘痛苦的脸,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还是没能了断孽缘。四娘,不要忘了,三师弟是怎么死的,还有坛里那些牺牲的弟兄。师傅还不知道你的事,你好自为之吧。她老人家在屋里等你。”

      四娘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茅草屋,小狗欢快地跟在她的身旁。“有一,在这儿呆着。”四娘指着门口命令小狗,小狗不解地望着神情严肃的主人,但还是乖乖地趴在地上,看着她进去屋子里面,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四娘走到打坐的老尼姑面前,叫了声“师傅”便跪了下来。在蒲团上打坐的老尼姑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满头如雪的白发和满脸沧桑的皱纹却无法掩盖她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岁月的流逝也无法抹去她眼中的厉气,只有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透露出她悲惨的一生,但见到自己爱徒,老妇人还是露出了和蔼之色,“四娘回来了,快起来让师傅好好看看……瘦了,不在师傅身边就不知道照顾自己……”老妇人见四娘没有如往常般亲昵的举动,反而皱着眉、低头不吭声,心疼地用仅剩下的右臂搂住她,“好了,师傅都知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太容易感情用事,你三师兄的死不怪你。别难过了,你三师兄不会白死的,师傅这次来,就是要满清鞑子血债血偿。”

      听到师傅的话,四娘内疚不已,不觉落泪。老尼姑柔声说道,“不哭了,啊。你二师兄把计划都告诉我了,你能平安归来,师傅很欣慰。你放心,只要那个无能的太子在我们的掌控中,满清鞑子的日子不会久了,你三师兄的仇,你父母的仇,还有师傅的仇,这次跟他们一并算清。”

      四娘从屋里出来,一个人漫步在这深山老林里,恍恍惚惚地来到山顶,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峰,心情却跌落谷底,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才发现小狗一直跟着她到了山顶,这才把她从烦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蹲在小狗身边,抚摸着它,对它倾吐内心的苦闷,“有一,我真的好恨他,可是越恨他就越没办法忘记他,我该怎么办?我恨自己这么无能!如果二师兄知道你是他送给我的,肯定会很生气吧。有一,我没有办法面对师兄和师傅,我该怎么办?”小狗的前爪搭着她的膝盖,拼命想要爬到她怀里,四娘宠溺地抱它入怀,磨蹭着它的小脑袋,小狗还以为主人是在和它玩,一个打滚,四脚朝天让她挠痒痒。一人一狗就这样待着,直到太阳落山,漆黑一片……

      深秋的风呼呼地刮遍的整个大地,唯剩菊花尚在寒秋之中傲然独立。为了平息哈尔巴拉之死引发的蒙古各部的强烈不满,康熙不得不下令前往布尔哈苏台行宫,亲自解决此事,以平众怒。至于不知悔改的皇太子,康熙仅是责令其一同前往,并没有作出过多的处罚,反倒让人不知就里,难以揣度圣意。

      在行军途中,太子无意间听到十三与内眷的谈话,得知月妈妈失去了记忆,并且现在就跟在他的皇阿玛身边,立刻命人前往探查,哪里能想到这是十三故意设计好透露给他的消息呢。但康熙显然把沈落叶安排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焦急的太子被思念冲昏了头脑,夜夜趁人不备在康熙的帷幄四周转悠,希冀能见上月妈妈一面。然而,眼见还有一天就要达到布尔哈苏台行宫了,太子却依然没能见到月妈妈的影子。日日焦躁不安的太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冲着身边的人发脾气,甚至随意打骂,周围人心惶惶,都是敢怒不敢言。

      康熙对于皇太子的宽容,让八阿哥一党也坐立难安,策划许久的事似乎总是差那么一步,而关键所在就是康熙。八阿哥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去找太子。初见时,太子很不待见老八,惹得老十怒目而视、差点动手。而当老八离去时,太子亲自笑脸相送,让太子周围的人都猜不透他们兄弟几人到底说了什么。是夜,太子依旧在康熙的帷幄外徘徊,只是就连康熙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扒开帷幄的缝隙,偷看内里的情形。李德全发现帷幄外有人偷窥,大惊失色,立即秉明康熙,派人将其擒获,不想竟是皇太子胤礽。康熙盛怒,父子俩积蓄许久的嫌隙终于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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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康熙站在帷幄的中央,看着自己一手调教的接班人那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破口大骂。对于这个儿子,他是那么精心的栽培,为得是自己的一份亏欠,而如今竟然调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他有何颜面去祭奠那位早已逝去的女子?突然,太子夺走身边侍卫的佩刀,红着眼发狂般的向康熙砍去。幸好那个被夺走佩刀的侍卫反应及时,死命拦腰抱住太子,其他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制住了太子,这才免于一场悲剧的发生。然而,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谋刺,康熙震惊得不能动弹,只看见人影的晃动,甚至已经无法听清在场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在理智还能控制的情况下,他下了一道口谕,“将皇太子胤礽关起来,任何人没有朕的手谕不得接近,违令者,斩!此事不得泄露……”当模糊的人影和嘈杂的声音渐渐退出了帷幄,康熙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惊得李德全赶紧将他扶上床榻,招来太医。待康熙醒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而他的身边除了李德全,还多了一个人,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沈落叶。

      原来康熙担心她病弱的身子,并没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而是让她呆在李德全身边静养。所以虽然太子夜夜守在帷幄外面,自然是见不到她的。这次康熙为了太子之事,急怒攻心,陷入昏迷,李德全思前想后,还是把沈落叶带到康熙的身边,因为只有她才能安慰康熙伤透了的心吧。

      康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这次随行的所有大清官员。然而,此时的他甚至连床都没力气下,李德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拦不住这位盛怒中的大清皇帝。

      这时,一碗黑乎乎的药适时地出现在康熙的面前,“皇上该吃药了。”康熙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那双捧药的手,那双布满伤痕的手,他下意识的接过药碗,在黑乎乎的晃动着的药里,他看到了久违的笑容,她笑了,是对他笑的么?他抬起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康熙确定她在对他笑,一如年少时那般单纯、干净、没有杂质的笑。

      “她怎么在这儿?”虽然是看着落叶的,康熙问的却是李德全。李德全赶紧回话,“皇上之前说到布尔哈苏台行宫之前都让沈姑娘在奴才那儿养病,现已到行宫,奴才带沈姑娘过来听皇上的吩咐。”康熙点点头,“那就让她留下吧。”

      见皇上半天也不动,落叶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不肯吃药,“皇上难道也怕吃药?嫌药苦么?”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软软的、轻轻的敲打在你的心口,康熙如是想。

      “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不喝药,病可不会好,您怎么下地见您的大臣们?”她怎么把自己当初劝她喝药的招又还过来了,康熙心里笑了笑,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药都喝了。

      这时,一碗热腾腾的粥从李德全的手里传到了她的手里,再次出现在康熙的面前,“皇上喝粥吧,您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不饿吗?”康熙好笑的等着她下面的话。“肚子饿的话,人就没力气,皇上您现在怎么有力气下地?”

      康熙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嗯,你说的对,朕现在饿得浑身无力,连碗都抬不稳了。”

      “皇上不介意的话,我来喂你吧。”落叶把康熙稍稍扶起一点,一勺一勺地喂他吃粥。其实康熙一点胃口也没有,但看到因为一句话就被套进来的沈落叶,还是开心地把一碗清粥都吃了。周围的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把碗端出去的落叶被李德全叫住了,“沈姑娘,多亏你,才能劝住皇上。”

      落叶笑了笑,反问李德全,“李公公,皇上一直都是这样么?像个小孩一样,还撒娇呢。”

      李德全也忍不住笑出来,“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到了。”

      “嗯。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不过,皇上还真有点像我的爷爷呢,要人哄的。咦?要变天了。”落叶说完这话就走了,却让留在原地的李德全笑不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乌云,黯然地望着远去的身影,“真的,要变天了。”

      两天后,勉强能够下地的康熙召见随行文武官员,突然以皇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训、唯肆恶虐众、暴戾□□”,宣布废黜皇太子胤礽,并将其囚禁,由大阿哥胤禔监视看守。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朝野,就连蒙古也没有想到康熙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但确实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交代。然而,这次的废太子事件给予康熙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只要想到太子举刀相向的那一幕,康熙就止不住的悲愤流泪,夜夜不能安寝。

      但是,夜夜不能安寝的人又何止康熙一人?皇太子胤礽被废,就好像一座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高山突然崩塌了,那些窥视已久的人兴奋不已,自然是夜夜难以入眠。更多的人则是静观其变,高山崩塌后出现了不同的道路,他们则是在烦恼究竟选择哪条路,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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