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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热河4 ...

  •   却说,翩翩站在太子身后,低着头着急该怎么办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上嘴,悄悄地拽出了人堆,拉到一顶空无一人的帐篷内。

      “别怕,是我。”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就放开了她。

      那人转到翩翩跟前,她才清楚的看到此人的面貌,但她无法把这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和刚才听到的声音联想到一块儿,而且,翩翩可以肯定她没见过这个宫女。

      还没等到翩翩开口,那个宫女突然泪眼婆娑的抱住她,哽咽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晚我就在你窗外,直到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大师兄走了……三师兄他……我的亲人一个一个都走了……还好,你还活着,还活着……我从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渐渐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要我给自己留条后路,一个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真的,三师兄为我挡了那一刀,我才发现,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翩翩静静的听着宫女的宣泄,知道她一定是错把自己当成别人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推开那个宫女,只是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心里涌起了怜惜,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们。只见一只带着带着银铃的叭儿狗,活蹦乱跳的跑了进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慢慢的走上前,围着两人嗅来嗅去,突然对着那个宫女拼命的摇尾巴,扒拉着她的裤子,用头不停的蹭着。

      “哪来的小狗呀。”翩翩笑嘻嘻的看着那只可爱的叭儿狗,真想上去摸摸抱抱。

      那宫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起那条不停摇尾巴的小狗,苛责道,“怎么不回你主人身边去?不要总赖在我这儿。”

      翩翩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宫女就是先前被十阿哥轻薄的那个抱狗的宫女阿,脱口而出,“原来是你啊!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侍卫在哪里?”

      “嗯?”那宫女眉头一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翩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想找他,找到他难道要说‘你认识我吗?’,翩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宫女警惕的看了眼外面,拍了拍翩翩的肩,“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好像是十四阿哥的手下。我还有事。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吧。”

      翩翩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认得回去的路。我去十四阿哥的营帐找他。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个宫女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拉住要走的翩翩,“你别去,他不在那里了。你过去也找不到他的。况且,这儿是个是非之地,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劝你最好先回住的地方。”

      翩翩明白她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找那人了。离开了帐篷,那宫女有意送翩翩回去,但那条叭儿狗突然窜到地上,把那宫女拖向一个方向,她问了翩翩住的地方,就匆匆离去,和她分道扬镳了。

      翩翩回到住处,等到傍晚也没见着九阿哥回来,心里渐渐不安起来。空气似乎越来越沉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纠结在天空的乌云早就遮住了斜下的夕阳,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偏偏知道就要下暴雨了,但她也不确定,入秋了,还会下暴雨吗?

      趴在窗台下的几案上,翩翩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朦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禟哥哥回来了么?她揉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时,走廊外传来清晰的谈话声。

      “你说十八阿哥这病能好么?”

      “十有八九是不行了,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辙了。你没看到皇上把所有的阿哥都招过去了。”

      “咱爷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估摸着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刚从桂公公那边听说的,大阿哥去晚了,被皇上骂了一顿,太子爷到现在还没到,皇上气得让所有的阿哥都在外面跪着呢。”

      “这太子爷真是的……”

      “嘘……这话还轮不到咱俩说,小心……”

      “哥,不就咱哥俩说说呗……好好,我不说了……哎呦,下雨了……”

      “快走,快走……估摸着要下暴雨了,哎,都入秋了,这天怎还能……”

      随着声音渐渐的远去,翩翩才敢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端起珐琅连理缠枝茶杯猛灌了一杯茶,却发现苦涩异常。

      忽得狂风大作,树影摇曳如同鬼魅一般,电闪雷鸣,乌黑的云层透出霎那的蓝光,映得树干惨白惨白,“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就这样浇在了干燥的青砖地上。

      闪电劈下,翩翩端着的茶杯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粉身碎骨。看着满地的碎片,她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涌出来似的,浑身颤抖的她抓了把油伞,就冲进了雨里。

      在暴雨和斜风的肆虐下,一把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风雨的袭击,翩翩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外衫紧贴着内衫,内衫紧贴着冻得发抖的肌肤。雨水沿着发稍滴落在眼皮上,经由密密的睫毛,掉落在冰冷的脸颊上,顺着弧线聚集在下巴上,最终回归于泛着水洼的地面。

      几次,她失手滑掉了手中的油伞,再捡起来;几次,她绊倒在水洼中央,再爬起来;几次,电闪雷鸣,她吓得瑟瑟发抖,紧贴着长长的宫墙,躲在遮不了风雨的墙檐下……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寒冷渗进了体内,每当这时,她仿佛总能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冰凉皮肤下,是炙热的体温,包围着她……可是,每每回头,她看不见期望的那个身影,而总是那冰冷无情的宫墙。

      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见前路,她扶着宫墙跑着。她不知道烟波致爽殿在哪里,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她,支配着她向着那个方向前进。她绕过了宏伟的正门,来到一处被紫藤和爬山虎缠绕的地方,她的脑中闪现出了几个人影,是的,正穿越在紫藤和爬山虎交织的背后。她脑中嗡嗡作响,毫不犹豫地拨开了紫藤的树叶,那是一个暗门,一个没有门的暗门,一个只容得下侧身而行的暗门。在侧身进入的同时,她的脑中轰得砸开了,心底浮上了一连串的声音,“这边”“没人会知道的”“行了,小李子,别唠唠叨叨的”“到时候偷偷回来不就行了”“快点”“才不要他们跟着呢”“把风、把风”“有没有人”“可以了”……

      翩翩抱着头,在雨水中冲刷了好一会儿,才让脑袋冷静下来。只有模糊的片断和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一个强烈的心愿,找出答案。借着殿内散发出的微弱的光,她看见远处,在殿门口,齐涮涮的跪着好几排人,只是她看不清楚他们低下的脸。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禟哥哥,在第二排的最末一个,正好侧对着她。她撑起伞,踏着湿透了的绣鞋,一步一步得走向她所爱的那个人。院子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没有侍卫,也没有太监和宫女,有的只是殿内传出的,吵杂的,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她的到来毫无声息,没有人发现,她已经站在了九阿哥的身边,举着伞,静悄悄的跪了下来。

      九阿哥突然发现雨点没有继续打在他的身上,一只纤细的小手抚上了他袖子下面的大手。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那熟悉的容颜,还有那双总是流露出温暖的眸子。感受到那只小手的冰冷程度,他夺过伞,心疼地抓起她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衫内,虽然那里并没有剩下多少温度。

      翩翩笑了,她的身体是冰冷的,但她的心是暖的,是禟哥哥的担忧、禟哥哥的关心、禟哥哥的爱,煨暖的,捂热的。她缓缓地偎依在他的颈项边,半靠在他身上,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让她的不安慢慢消失,曾几何时,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有点凉、却很温暖的怀抱了。

      他腾出一只手搂着她,他不在乎身后打量的目光,如今,这把小小的油伞下,是他们的世界,容不下别的人了。他感受到她那不平稳的呼吸、剧烈的心跳、还有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身体。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抱紧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却捂不暖她冰冷的身体。此刻,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彷徨无助,那么的害怕。

      这时,竹帘被掀起,李德全静静地领着一个太医退了出来。太医手里拿着一张方子,正要随李德全离去,却被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挡住了去路。当看清楚来人是九阿哥时,两人俱是一惊。李德全正要劝戒他时,却在看到他怀里的人后,没有张口。看着九阿哥带着哀求的眼神,再望了眼竹帘内的人影攒动,李德全压低了声音,“请随奴才这边走。”

      湿漉漉的水渍一路流淌到偏殿一间小屋的门口。屋内太医掐着翩翩的人中,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九阿哥激动地握紧她的手,为她擦试脸上的雨水。太医皱着眉头写好了药方,安慰了一下九阿哥,就带着两张方子出了门。

      李德全看着他俩,虽不忍心,却还是开口,“九阿哥,皇上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您还是……”

      ‘回去跪着’这四个他并没有说出来,但九阿哥明白他的意思,他把翩翩头上几缕还滴着水的湿发摞到了一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说,“好好休息,我过会儿来看你。”
      见九阿哥又要去雨里跪着,翩翩心疼地拉住他的手,使劲地撒娇,“禟哥哥,我不要你跪在雨头里,而我却躺在这儿,就是要跪,也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九阿哥抓着她冰冷的小手,他又何尝愿意抛下还病着的她,但是,李德全说的一点也没错,皇命不可违,即便是身为阿哥的他,也是一样的。他狠心地拨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回雨里去了。

      过了一小会,李德全捧着姜汤,亲手喂翩翩喝下。喝着姜汤的她,突然想到还在雨头里的禟哥哥,还那一众阿哥们,就问李德全,“这位公公,有没有给禟哥哥他们准备姜汤?他们淋了好久的雨了,会生病的。”

      李德全一愣,“你不认得我了?难道你也不认得万岁爷了?”

      翩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我好像没见过公公你啊?皇上么,我也没有见过啊,怎么会认得呢?”

      李德全复杂地看着翩翩,让她把姜汤都喝完了,才起身笑着对她说,“姜汤早就备好了,只是皇上不发话,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擅自作主。不如,姑娘向万岁爷求个情,或许会有用的。”

      翩翩疑惑地问他,“我向皇上求情?会有用吗?再说,皇上会见我么?”

      李德全笑而不答,一副“等下你就明白”的神情,端着空碗就出去了,只留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翩翩。

      李德全再次进入空气压抑的殿内,在康熙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康熙猛地站起身子,随后闭上了眼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沉稳地坐回了位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现在如何?”

      李德全有些不解皇帝的用意,只能如实回答,“人还烧着,不过已经清醒了。闽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去抓药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康熙微微点头,又对他吩咐了几句,就进到内屋去看十八阿哥的情况了。

      李德全再次挑起竹帘,退了殿外,大声宣读康熙的口谕,“皇上口谕,诸位阿哥想已知错,都进殿内,换下湿衣。吩咐太医速熬姜汤,给各位阿哥驱。,十八阿哥的病还没好,诸位阿哥都要注意身体。”

      众阿哥齐齐地磕头谢恩,陆续进入殿内。只是众人脸上看不出喜悦的表情,在药味浓重的殿内,气氛较之刚才,更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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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热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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