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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江宁17 ...

  •   “太子,看谁来了。”老三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太子正在院子里拨弄花草,回头只见老三拉着一个冷漠,而有点莫名其妙的青衣男子。

      “四弟,你来了。”太子不冷不热的寒暄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拨弄他的花花草草,心里却很不自在。

      老四刚给阿玛请过安,回了话,出来就给一向不太往来的老三逮住,二话不说就给拖来了,心里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竟然是到了太子的小院。太子和老三素无往来,进而怎么这么热络?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心里更是百般猜测种种可能,眼神在太子和老三之间游离。

      “给太子请安。”想归想,礼数还是不能少的。这老三见了太子怎么也不行礼?太子竟然也没发难,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三显出难得的兴奋状态,拉起两人就往屋里走,“大哥要在这儿,我们就算凑齐人了。不过,我们三个也够了,三个臭皮匠还顶过一个诸葛亮呢。”

      在门口,老四突然甩掉老三的手,冷冷得说,“三哥有事就在这儿说吧,我就不进去了。”他心想阿玛在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要进了屋,那自己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的。而且,今儿太子和老三都很反常,不得不防。

      太子也甩开了老三的手,自经走进了屋子,悦耳的声音由近转远,“我那天就不赞成把他找过来,你非说要,看吧,月妈妈的事还没说,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了。找他来成不了事。”

      “月妈妈”三个字,让想要离开的老四大吃一惊,年羹尧只说月妈妈暂住在曹寅府上,他这才放心去办皇阿玛交待的差事,难道出了什么事,连年羹尧也不知道?还是那个奴才隐瞒不报?

      “进来再说。”老三乘着老四锁眉深思之际,硬把他拖进了屋子,关上门,开始商榷救人事宜。

      在老三的冷静叙述和太子间或激动地发言中,老四才知道月妈妈病了,而阿玛已经把月妈妈再度软禁起来,不让人接近,难怪年羹尧打听不到消息。

      “四弟,我们想把月妈妈救出来。”老三诚恳地看着他,“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已经都计划好了?”老四想要看透他们,为儿时的那段兄弟情谊,他应该相信他们。但是他们都不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孩童,早已个个是心机深重的人精了,他凭什么相信他们,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使他们设下的,也有可能是皇阿玛设下的。任何可能他都必须想到,一不小心,自己就可能死无全尸,只因为他们都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一个令世人向往的权力斗争中心,一个通达天际的高台,一个被寒冷冰封、被无情填充的地方。那曾经的一屡温暖也早已淡去,在月妈妈离开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你不相信我们。”太子那双被浓密而修长的睫毛遮盖住的眼睛,一瞬间释放出无限的光彩,他是个没用的太子,但他身上却有着天赋的直觉,很准,也很让人讨厌,“没关系,本来就没指望你能帮上忙。”

      “太子!您少说两句!这关系到能不能把月妈妈救出来。”摊上这样的两兄弟,老三头痛了,“小四,你可以在任何事上不相信我们,但唯独月妈妈这件事,你必须相信我们,我们每人能忘记月妈妈的恩情,你不该怀疑我们对月妈妈的心。如果你还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随月小院外面半个侍卫营的侍卫,你也可以去试试,看看没有皇阿玛的手谕,你能不能进得去。”
      “小三,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不相信,让他走,月妈妈也不会稀罕他来救。”太子赌气,索性站起来背对着他们,一个人生闷气。

      老四沉默的许久,只有月妈妈会这么叫他们,“小禔,小礽,小三,小四”,她总当他们是孩子,叫他们的时候总要在前面加个“小”字。他抬起头,问“怎么做?”

      “我就知道小四会帮忙的,”老三赞许的看着老四,就差没有摸摸他的头,以示老四的乖巧懂事了,老三正色道,“我们要问你借个人。”

      “谁?”问得却是背着站立的太子。

      “年羹尧。”老三小心翼翼观察老四的神色,“听说他武艺很高强,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几天后,康熙在曹寅和众位大臣的陪同下,去视察江宁的漕运情况。太子和老三趁此机会来到随月小院,准备行动。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防胆一搏,按事先计划好的行事。而老四和年羹尧则早已等候在曹府之外,只等信号一发,便可行动接应。

      远远的隔着假山就听到前面的争吵声,太子和老三恐防有变,快步穿过竹林,只见一个手提酒壶、步履蹒跚的人正和随月小院前的侍卫纠缠不清,跑近了,才认出这个酒气冲天的人,竟然是九阿哥胤禟。太子和老三吃惊不小,眼前这人是九阿哥吗?胡子拉渣、喝得醉醺醺的、发着酒疯,还是那个孤僻成性,极其讲究自己形象的九阿哥吗?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沈落叶……落叶,落叶,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九阿哥,您别介啊,您这样让小人很难作的。”几个侍卫围着他,不让他进去。

      “放开你的脏手,别碰我!”老九一甩手,酒壶砸在地上,应声而碎,酒撒了一地,侍卫们虽然拦着他,但也不敢造次。

      “九弟,你做什么?”太子忍不住喝止老九近乎荒唐的举动。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侍卫营的副统领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跑到太子面前发牢骚。九阿哥可是皇帝的儿子,他开罪的起?太子在就好办了,太子可比阿哥大。“太子爷,您来了就好了,您说句话吧,小的们都拿九阿哥没办法了。”

      “太子和三哥也来了阿,”老九跌倒四冲地来到太子的面前,放肆的看着眼前太子那放大几倍的俊美脸庞,似哭似笑地说,“你们也是来看落叶的吗?呵呵呵呵呵,皇阿玛不会让我们见她的。‘子不与父夺,臣不与君争’,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九弟,你不要闹了……”太子华还没说完,老三突然拉住他,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太子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九阿哥要见那位姑娘,那你们就带路吧。听说那姑娘病了,九弟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原来计划是太子来闹场子,闯进去,现在老三随机应变,就让老九闹场子好了,他们只要旁敲侧击就行了,收效可能比原定计划还要好,更混乱就对了。

      副统领这下懵了,太子怎么就战到九阿哥一边去了?这下变成两个阿哥、一个太子了,这可怎么拦阿?说话都打结了,“太……太子爷,这……这事可不行,皇上要知道了,非砍了小……小的们的脑……脑袋不可……”

      “太子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皇上问起来,有我们担着,你怕什么!”老三收起平日里的温和的模样,故意摆出一付狐假虎威的架势。太子则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看得在场的侍卫都心里毛毛的。

      就在纠缠之际,“吱嘎”随月小院的门打开了,“谁在这儿吵得我头都疼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回头,呆滞……

      沈落叶站在门内,随意披下的长发,如一泻千里的瀑布,直达腰际,些许发丝因风起舞,水湖蓝的长衫松松垮垮的罩在她的身上,直达脚背,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消瘦的脸庞上,唯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尚能显出她久病过后的生气。

      “天凉了,要散步也应该罩件外套在出来啊。”一双布满皱纹粗糙的手,轻轻地为她披上披风,责怪的口气却充满宠溺的无奈。

      “景浓,”落叶回头看了眼多年的好友,像小孩子做错事般低下了头,“对不起,他们吵得太厉害了,我好奇就出来看看……”

      “表小姐!”落叶马上捂住耳朵,小丫鬟的高分贝又来了,“你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再染上风寒怎么办?”

      这时门外的人们才发现,这个女孩正赤足站在院门内,那双玉足,像是经瑶池水洗涤过,白玉无双。

      “小翠,对不起,我忘了嘛,要怪……怪他们,谁让他们吵这么厉害,还我都睡不着觉。”落叶立马指着外面的人们,露出无辜的笑容。

      “表小姐!”小丫鬟急得没话说了。

      “好好好,我回去还不成吗?”落叶无奈的看着小丫鬟和王景浓责备与疼惜的表情,只能妥协,正要关上院门,回屋里去,却被叫住了。

      “落叶!”

      沈落叶回过头,看着叫住她的人,“啊!九阿哥!你怎么弄成这样?”说着,她就要跑出门去,却被侍卫挡住了去路。

      “小姐请留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能出去?表舅舅呢?”落叶有点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表小姐,对不住,您不能出来,别人也不能进去。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表小姐见谅。”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的姑娘,副统领说这话都有点不忍心。

      “什么叫不能出去?表舅就吩咐你们的?你让他来见我,太过分了!”好像有什么事情她想不起来,小曹子怎么会这么对她?

      “曹大人陪皇上出去视察了,这两天不在。况且,没有皇上的手谕,连曹大人也不能进去。”

      什么!落叶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庞,瞬间苍白的吓人,灵动的大眼睛没了神采,透出的是绝望,只能喃喃自语,“皇上……我怎么忘了……他在这儿……”

      突然,老九趁大家没有防备,冲上去,紧紧抱住落叶,哭着说,“不要进宫,不要参加选秀,好不好?不要做皇阿妈的妃子……我喜欢你啊,打从在京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我们一起走,我不要当什么阿哥,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太子、老三、还有那些侍卫都没料到平日里冷冰冰的九阿哥,会这么大胆,竟像团火一般炙热,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侍卫们都慌乱了,不知所措,想把他们拉开,可又没有人敢上去。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落叶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妃子,我一点也不想做他的妃子……要是魏哥哥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他就是有这种想法,也没胆做,在感情上,他本来就是个懦夫……”

      “景浓!我不准你这么说魏哥哥!他……只不过,在友情和爱情中,选择了前者……”

      “是吗?在我眼里,他就是一条忠于皇帝的狗,根本配不上你……”

      “王景浓!你再这么说我的魏哥哥,我就跟你绝交!不管在别人眼里,魏哥哥是什么样的,在我眼里,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唉,我们都很心疼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月牙儿,你一直都是我们心中的小妹妹,你应该要活得更快乐、更幸福,那样赫舍里和如云才能含笑九泉阿,傻丫头。”王景浓轻轻的抚摸着落叶的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幅和乐融融的祖孙图。

      落叶扑倒在他怀里哭着,“为什么?景浓,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回来呢?它要考验我吗?考验我见到魏哥哥年迈的样子还会一样爱他吗?不管魏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都不会变的啊……我要离开这儿,离开紫禁城……”哭着哭着,落叶滑落到地上,昏了过去。

      “月牙儿!”

      “月妈妈!”

      “月妈妈!”

      太子和老三冲过那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侍卫们,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沈落叶抬了进去。“太医,快去叫胡太医!”

      “哦哦哦,对,对,胡太医,”副统领这才会过神,对着身边的年轻侍卫就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胡太医阿!快!”

      这场面只能用混乱来形容,只有老九,从刚才就杵在那里,置身事外,仿佛是个局外人,旁观者。

      “九阿哥?”副统领走到老九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您要不要也进去看看?”反正太子爷和三爷都进去了,他也不怕再放一个进去,就当作个顺水人情。

      九阿哥转身就走,只是嘴里自言自语“魏哥哥是谁?月牙儿是谁?月妈妈是谁?王景浓是谁?”现在这些名字,还有欠条的字,太子爷房里的画像,八哥说的话,额娘说的话……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越来越乱,理也理不清楚,像一锅浆糊,越搅越浑。只不过他不愿承认,事情就如八哥所说的一点也不简单,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人,自以为伸手可及,而事实却远在天边。

      在落叶的屋子里,一群人焦急地围着她。

      “王大夫,月妈妈她怎么样?”太子和老三焦急地问着。

      “放心,不要紧,只是过度刺激,加上大病初愈,才会暂时昏过去的,你让开一下,”王景浓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放到落叶鼻子下,晃了两下,果然,落叶就醒了。
      落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离开这里,去京城。”

      “月妈妈,我们就是来带你走的,小四在外面,马车都备好了。”

      落叶这才发现太子和另外一个书生在屋里,刚才开口的就是这个书生,叫她月妈妈,是小禔?不对,小禔不会这样的打扮。“小三?”

      “月妈妈……”老三走到她面前,镌秀的脸孔满是渴望与感动,“是我,我是小三,我和太子是来带你离开这儿的。”

      落叶摸着他的脸,像一个多年没见到儿子的母亲那般看着他,她转过头,看着太子,内疚地道歉,“对不起,小礽,月妈妈不是故意不认你的,只是……”

      “我知道,月妈妈,不是您的错,月妈妈没有忘记我们,我很高兴……”

      “过来让月妈妈看看,那天晚上,月妈妈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小礽。”太子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贴在落叶的手上,多久了,没感受到这双手的温度。

      王景浓在一旁看着太子,心里百感交集,不愧是赫舍里的儿子,长得跟她很像,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双忧郁的美丽眼睛。

      老三详细讲了他们的计划,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行动。王景浓却不同意,认为落叶身体还未痊愈,不宜长途奔波,再说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的监控之下,不可能逃的出去。他没办法对满脸期待的月牙儿说出,康熙拿他和如云的女儿作为要挟的事,以月牙儿的性格,就算能走,她也不会走的。但他又希望月牙儿能逃出去,他的心理矛盾极了。

      在太子地坚持下,老三放了信号,随月小院的后门外,老四行动了,其实很简单,和太子一样,纠缠住那些侍卫,凭借年羹尧的高超武艺,进入随月小院,接走沈落叶。

      按照计划,一个英气十足的佩剑男子,翻墙进来了。“沈姑娘,请随在下走,主子在外面候着了。”

      落叶起身,对王景浓说,“景浓,你会跟我一起走吧。”

      出乎意料的,王景浓要了摇头,“我在这儿还有事,你先走吧。”

      “你还有什么事?我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也走了,他不放过的人会更多。”王景浓道出了实情。

      “我没想那么多,我走了,你,小礽、小三、小曹子、小翠、还有守在外面的那些侍卫……都会被牵连吧。我怎么能,不行,我不能走。”落叶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太监、嫔妃和那些宫女的命运,她害怕了,她知道他有多绝。

      “月妈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老三劝她,然后对年羹尧说,“快带她走,你家主子不是个会跟别人纠缠的人。”

      年羹尧点点头,不由分说,抱起落叶就翻墙跑了。太子追到了后院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消失了的人影。却意想不到的听到了门外的吵杂声。

      “他们跑了!”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太子立刻打开后门,满脸怒色,“你们做什么?”

      那些侍卫一看是太子,全部齐刷刷的跪下,给他请安,“禀太子爷,有人劫持了一个姑娘跑了!”

      那边打斗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和老三都慌了,老四跑了过去,突然打斗的声音停止了。

      “怎么回事?”太子焦急地问他们,老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的太明显。

      “不好了!”一个年轻的侍卫几个踉跄跑过来,“头,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没看见太子爷和三爷都在这儿!”

      “四爷,四爷被人劫持了!”

      “什么?”被叫做“头”的那个侍卫,急忙跑了过去。

      太子正要赶过去,却被老三拉住了。

      “小三!你干什么?你没听到小四被劫持了?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月妈妈会出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江宁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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