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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咫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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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轰鸣划破宁静的江面，汽笛声辽远而悠长。泳池的水底灯环绕一圈，映出浅浅荡漾的水波，像剔透的孔雀蓝宝石。
露台风大，苏泽锐脱下外套罩在苏晴身上，内里是深色圆领马甲，露出的手臂肌肉匀称精细。
“就这样带走了我的舞伴，不太好吧。”姜川一身黑西装，眼镜垂下的细长镜链随动作轻晃，如银芒纤丝锋利。
“舞已经跳完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他眯了眯眼走到跟前，“《Pro Una Cabeza》的特点就在于如果跟随旋律跳舞，它永远只差最后一步。”
慵懒的桃花眼上挑，“是未完成的舞蹈。”
苏晴被他说得心中一跳，耳边悠扬热意的曲调还在循环，那种若即若离的细微惋惜却是怎么都割舍不掉。
就像姜川给她的感觉一样，始终保持着一小步的遥远距离。
不过……
苏晴看着他步步逼紧，这人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存心隔应人。
“她不想跳。”苏泽锐双手插兜直视姜川。
同样的大长腿好身材，两人站在一起，自身气场丝毫没有受对方影响。
“舞池不缺她，姜先生随意。”
男人瞥了眼苏晴身上的碍事外套，语气加重：“如果说我只要她呢？”
对岸淡金色灯光照在他挺俊的眉眼上，瞳孔里交替着变幻的色彩，让人看不出话语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可以试试。”苏泽锐放下话，手虚握成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晴朗的夜空飘来几朵浓云，月华黯淡。苏晴暗道不好，抬了抬略僵硬的小腿试图周旋局面，“我忽然想起手机落在下面了，我先回去拿一下。”
她说完想走，姜川侧身比她更快拦在身前。他摘下别在衣襟旁的蓝玫瑰，一小瓣花朵被风吹起，转了几个圈浮在澄静水面上。
眼前的这只玫瑰不是沾满露水的娇艳模样，花瓣边缘枯萎蜷曲，褶皱的花面柔软而无力，根茎却光滑，指腹能触摸到微凉的叶柄。
“今夜的礼物，玩的开心。”
苏晴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出神，哪有人送凋谢的玫瑰，一点都不走心。
她低头嗅了嗅，没有花香，倒是一股特别的乌木气息，严重怀疑姜川喷了香水。
可收下的玫瑰该如何解决？
总不可能直接扔掉吧，无论对方有什么想法，基本的尊重还是得有的。她扶额，算了，回宿舍插花瓶里应该还能活几天，大不了被沈薇薇嘲笑一顿。
“我也该回去了，怕我朋友担心。“苏晴攥着颤巍巍的花和苏泽锐告辞。
少年一脸不满，“不是说好今晚陪我吗？”
苏泽锐像炸毛的猫咪，一向高冷傲娇的神情都绷不住了。
“没接你电话我很抱歉，当时……正好处理一点事情。后来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接通，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原本不该让你看见的，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他越说越不自然，可能是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条理混乱且别扭。无意识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苏晴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他：“苏泽锐。”
银灰发丝从额际散落，被高挺的鼻梁撑起微小弯曲的弧度。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目光有些呆滞。
“你想说什么？”
嘴唇嚅动，他将眼球转向水池里漂浮的花瓣，“你……讨厌吗？”
扯了下嘴角，像终于鼓足勇气面对结果，“这样的我，肯定很难接受吧。”
萨克斯舒缓的慢调仿佛静静滑入酒杯中的棕红色液体，浓郁的夜调配出诱人芳香，澄黄的气泡充盈，在心上翻涌。
苏晴踮起脚尖，单手扯住他颈间的长丝带，猝不及防下将人朝身前一拉。失去重心的少年慌忙中抱紧了她，蓝玫瑰掉地，破碎的花瓣凌乱。
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不稳，苏泽锐震惊无措的同时又舍不得放手。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孩身体温软，熟悉的热度勾起回忆，以及难以察觉的小心思。
“我讨厌你不自信的样子。”苏晴一字一句看着他眼睛说，“个性没有对错之分，你是特别的。”
冰块相撞，酒液溅洒杯壁，高台的寒气被烈酒吞噬，瞬间涌上燃烧猩烈的湿热。
她还没喝酒，却已经快要醉倒了。
苏泽锐垂眼低低含糊地“嗯”了声，松开手后退半步，又握拳抵在唇边，假装看风景。
苏晴：我就当没发现你耳朵红吧。
“对了，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酒吧是怎么回事？你是驻唱吗？”她还担心过苏泽锐被恶意压榨劳动力，简直脑洞突破天际。
少年酝酿如何开口，半晌才支吾：“那家……也是我开的，偶尔会去几次。”
她总算明白了，有颜有钱是角色标配，身份不同，但获得的最大限度的恋爱体验感基本是一致的。不管选择了哪个角色，和谁约会，游戏目的都是为了确保玩家产生强烈恋爱共鸣。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反而不知是好是坏。
“苏晴，我没想过隐瞒你。只是抛开这些条件，是不是就能站在你身边去看这个世界。和你逛校园，挤地铁，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而不仅仅局限于游戏。”
一开始急促的解释渐渐变得郑重温柔，他手指点过天空，“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你，有一天你放弃游戏了，我们就会消失。可无论你选择怎样的生活，选择谁，我都理解尊重。”
“有时候真的很希望……”手指用力收拢，横亘两人间无形的屏障仿佛永远都跨越不了。
做一个普通人。
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萨克斯的音乐随风飘远，江岸灯红酒绿酿造出的繁华褪成他眼底蝉翼般的蜜糖色，高跟踩过玻璃地面，苏晴仰头靠近他：“我不懂，这个游戏凭白出现，也搜索不出有关的任何消息。这么多天就像做梦一样，为什么是我？”
从头到尾在超越现实的约会中，她才是被攻略的那一方，甜蜜，心动，满足。她不认为这是游戏特色，所有的恋爱都需要过程，跑完整场马拉松才能知道谁最契合。而他们中间缺少的恰好是刚开始的那段磨合期，直接单方面将她拖入热恋。
比起“为什么是我”这种无聊的送分题，她更希望苏泽锐能读懂的是“为什么愿意为我付出？”
她是玩家，也仅仅只是一名玩家。
“你会懂的苏晴，你付出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他说的……是指游戏副本吗？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对，从游戏世界回来后，时不时会触发很模糊的记忆点。她或许真的忘记了某些事，或者更糟糕的是——
被强行删除了记忆。
认知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苏晴迫切想从苏泽锐面部表情中找到些许端倪。
“苏晴！”
不远处玻璃门内沈薇薇探出一个脑袋使劲挥手，服务生则在尽心尽力阻拦她。
“我们要去包厢，一转头发现你居然不见了。好啊，这么短时间就聊上一个，这小哥哥颜值满分！”沈薇薇凑近她窃窃私语，偶尔回头偷偷瞄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苏泽锐，“不过我更站你和余学长。“
“想什么呢你。“苏晴把沈薇薇推远。
“都实锤了还不承认。“她挽起胳膊小声在耳边说：“我懂的，不要有压力，开心最重要嘛。”
接着她厚脸皮地笑眯眯招呼苏泽锐：“小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中央酒吧两侧的环廊里散落成排包厢，沈薇薇领他们进了最里面一间，五彩光球旋转，人声嘈杂。
几乎是进门的那一刻，全场女性的目光都集中到苏泽锐身上，苏晴一句话带过他，大伙便起哄说要玩游戏。
男女混坐，玩的是传统的真心话大冒险，由转盘随机选出人选。桌上一字摆开满满的威士忌，琥珀液体像融化的宝石。苏晴有些发怵地向后靠，少年伸来一只手紧握她。
一连几轮都躲了过去，气氛活跃开，她稍稍放心。
新的一轮，沈薇薇卯足劲拨动转盘，指针快速转过几个弯后减缓速度，堪堪停在她附近。
“是我。”苏泽锐抢先回答，“问问题吧。”
安静不到几秒，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学姐最早提问：“小弟弟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干脆简单的答案，被握住的手却一紧。
“不考虑找一个？”女人撑手换了种坐姿靠拢，显然对自己的外貌极其自信。她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听清。
苏泽锐没再出声，女人转眼瞧见两人私底下亲密的动作，顿时自讨没趣地收回了手。
“我们继续继续。”沈薇薇拉回众人的关注点，苏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玩。她今晚运气不太好，下一轮指针又指向了她。
逃不过了。
“大冒险，真心话太没意思了。”沈薇薇拍桌，周围人纷纷附和。
她清了清嗓子，“请给通讯录倒数第十三位打电话，并告诉他我想你了。”
有人吹了个轻佻的口哨，苏晴拿出手机翻了翻，是沈原。
“我喝酒吧。”她不假思索端起玻璃杯，刚放到嘴边就被一把夺走。
苏泽锐面不改色把它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另一杯，直到喝完六杯。
“我替她喝，可以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磨冰的沙哑，眼尾一簇飘红，黑曜石耳钉在银灰碎发中隐现，露出的一小截耳骨白得透明。
全场爆发热烈的呼声，这次轮到苏晴耳朵红了。沈薇薇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游移，不嫌事大地戏说：“这可不行，得有惩罚环节。”
她从凌乱的沙发上扒出道具，“嘿嘿”笑了声，“英雄救美嘛，把这个戴上，游戏结束前都不准摘下来。”
猫、猫耳发箍！？什么鬼？
沈薇薇把道具塞到她手上，颇为期待看她接下来的动作。苏晴扭头看向身边人，少年表现得倒无所谓，甚至乖顺地微微前倾将头低下。
发箍头环内贴有绒布垫，她用手指梳理了下少年刘海两侧乱翘的卷发，蓬松光泽的发丝弹过指缝，被金属圈压得有些软塌塌的。小心调整完发箍的位置，手一不留神碰到他温热的耳骨。
那一小块皮肤仿佛经历火烧，指腹相互揉搓，狂跳的心脏迸发出一种急躁和渴求。
“你……要不要看看？”
猫耳的装饰物逼真，短短的黑色绒毛与少年发色形成极强烈对比。他抬手扶了扶头箍，僵硬说：“不用。”
“要不别戴了，我们先走。”画面赏心悦目得过分，周围的女生都快要把眼睛珠子黏在他身上了。内心泛起古怪的醋意，苏泽锐又不会拒绝，她突然后悔刚才的决定。
“这样不好。”苏泽锐安慰她，“我没事。”
“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之后的游戏一路平静，好不容易结束，沈薇薇打开设备带头K歌。
杯盏推诿的光怪世界，冰酒石清脆碰撞出暧昧的火花。他们坐在豪华沙发一隅，两人默契地感受片刻宁静。
苏晴左肩一沉，少年枕着呼吸均匀。绒绒的猫耳还没摘，酥麻挠过颈窝，痒痒的，却不讨厌。
她干脆闭眼，安心回靠住苏泽锐。
咫尺之间，悄悄握上他冰凉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说一句，关于苏泽锐猫耳的样子，可以参考Sei小天使(づ￣ 3￣)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