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我和游戏角色谈恋爱了》趣很多

30、博弈

　　姜川…SSR……

　　闭眼又睁开。
　　原来游戏没有出错，是她从一开始就想偏了。

　　世上哪会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巧合，苏晴转身离开，被欺骗的愤怒和其它更多难言的情感交织，她想要一个答案。

　　把一楼挨个找遍都不见姜川身影，思考着还遗漏了什么地方，冷不丁撞到屏风。
　　装饰性质大于实用性，她稍稍探头，终于发现了忽视的空间。

　　银灰色悬空楼梯像静态旋转的流水，通向下方深邃无垠的黑。

　　直到脚踩着地面，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才察觉到其实是有光的。

　　不同于一般地下室，左手边镶嵌有成排的落地窗，视野开阔，冲淡了原本密闭压抑的氛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一楼。

　　空气里充满湿润水汽，苏晴朝前走去探究源头。

　　窗外雨势渐小，水线柔密织起一层薄薄轻纱，与玻璃上凝结的雾气重合，分不清远近。

　　沉沉天色下，那人倚坐的姿态被定格成剪影，在所有蛰伏潜行的暗调中，米黄仿佛晚春尽头将折未折的黯淡暖意。

　　他的脚边搁着一盏小灯，没有开。
　　手指轻轻翻动书页，书角边缘因充盈的水分而塌陷褶皱，怏怏无力回应这个迟来的雨季。

　　不是这样的。

　　棕褐木墙，雨后灰蒙蒙的光线也浸透水汽，呼出一口白气，唇釉亮晶晶涂了蜜。
　　女孩的笑容就像沾水的鲜艳玫瑰，而他的眉眼舒展开，拥她入怀。

　　……那是谁？

　　书本被合上发出“啪”的钝响，轻易打断了模糊画面。
　　姜川抬头，面无表情直视她。

　　苏晴对上冷淡的目光，猛然回想起初衷。

　　“为什么骗我？”

　　话语脱口而出，其中带有的不甘强撑着头颅上扬，不让自己处于劣势。

　　男人什么也没说，逆光的身影挺直颀长。他放下书，一步步走近。
　　浮冰之上，神情没有丝毫动容，而眼中沉寂的酽黑，又将她牢牢摄住，优雅地吐丝织网。

　　紧逼。
　　后退。

　　明明她才是有理有据的那个，却莫名失了气势。

　　愣神间手腕一紧，姜川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早知道的，他屡屡打擦边球，模凌两可像是有意在误导她。苏晴咬唇，亲耳听见的答案往往比事实残忍数倍。

　　“在我面前，可不准分神。”

　　他轻勾睡袍丝绸腰带，尾指稍用力，漂亮的绳结顿时松散开，露出肉色低胸短裙。

　　“还不够…”
　　与微冷语调相反的是强硬动作，手拉扯丝带，轻薄的睡袍落地，如同羽毛覆盖坚固干涸的土壤，滋长在脚边，从被俘获那一刻起就意乱情迷的——

　　冲动。

　　身体下意识躲避，苏晴动了动唇，“你……”

　　一脚踩空，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视野转换成一片澄净的深蓝，池水温柔接纳来者，回馈以大大小小珍珠般翻腾的气泡。
　　光影变化万千，水下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来不及屏息，水流匆匆灌入，麻痹的刺痒感火烧似地蔓延。她难受闭上双眼，一时竟忘了挣扎。

　　恍惚中浪花飞溅，那些晶莹的泡泡飘过脸颊，有人轻轻环住她，破开水面。

　　“咳…咳咳……”
　　苏晴弯腰大口咳水，喉咙窒息的疼痛使她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旁边居然是水池！
　　怪她想得入神，连周围环境都没察觉。

　　还有姜川，就眼睁睁看着她掉进去，到底有没有身为游戏角色的自觉性？

　　差评！绝对的差评！

　　心跳渐渐平稳，感官恢复，头发一绺绺在滴水，水珠沿曲线滑入微开的抹胸中。短裙更是湿腻贴紧每一寸肌肤，却让她感觉像光溜溜被握于掌心无法动弹的鱼。
　　很危险。

　　刚要收回搭在姜川肩上的左手，他忽然搂住腰，带她再次沉了下去。

　　纯粹梦幻的水蓝闪闪发光，眼睛里掉落无数细小玻璃碎片，组合成头顶遥远朦胧的白。
　　她伸手，触摸到水星的温度。

　　黑发在水底如海藻微波荡漾，姜川撩开它们，那只过分苍白的手扣着苏晴后脑将人拉近，落下一记深吻。

　　唇齿碰撞，稀少的空气被二次掠夺，舌根和侧脸都跟着酥麻起来，全身的血液在穷凶极恶地索取中向他奔去，毫无讨价还价余地。

　　肩带有些松散地飘浮，他索性褪去一边，用剩下的右手托起少女柔韧的腰部，弯下身继续这个激烈的吻。

　　而即使是做着如此下流的动作，整个人仍充满矜贵且游刃有余的美感。苏晴头脑放空地注视他的眼，鸦色长睫间滚动有几不可见的细微气泡，像精致的玻璃珠。

　　抬眼时，泡泡破了。

　　平时所戴的金丝眼镜早已不知所踪，如此近的距离下，她头一次看清那双桃花眼。

　　不温柔，不多情，明艳得过分，却仅止于此。
　　没有欲望，没有旖旎，没有沸腾。

　　深蓝是最冷静的颜色，一如他眼底的淡漠。

　　他完美执行游戏任务，也完美置身事外，看她笨拙地接纳，迎合，做荒唐美梦，再狠狠击碎一切。

　　海水与焰火注定不相融，她又怎能渴望去亲吻夏日里的冰花？

　　先前攻略进行过于顺利，苏晴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好感度的存在。

　　无论是陆远，苏泽锐，余思铭还是宫沉，首次见面时都表露出的过分亲昵和熟悉，就算有游戏设定加成，但总还有某些说不上的情愫参杂其中，以致能单纯凭肉眼分辨情感真实性。

　　姜川，是表现最正常的一个。
　　就目前看来。

　　或许他根本就不愿意进行这个游戏。

　　是啊，自己认为是游戏，那对方何尝不能把她当成游戏对象……

　　苏晴咬下牙齿拒绝渡气，身体主动地想要脱离向上游。男人心下了然，在腰际一掐，被迫张开的口腔内舌尖顺内沿勾着湿糯的形状。

　　是身处梦境，抑或眼里原本就聚着云雨，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撕开他隐忍冷静的外衣，看精密的仪器也偏离运算。

　　缺氧快要罢工的大脑因他使坏的小动作更接近全面瘫痪，头顶光源晃动了几下，目眩神迷。
　　游离于理智边缘的激情冲破阀门，在光与影的水波中交缠出不真切的虚幻。

　　“哗啦”水花四溢，她发软地靠住池壁，小腿微颤。

　　那种濒死一线，下一秒氧气就要耗尽的狂纵，简直就是刀尖上跳舞，越危险越兴奋。
　　她把生命托付给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这本身就已经是件极度荒谬的事了。

　　裙摆开出小花，温热的池水漫过腰身，却总忍不住回想水下迷离的世界。

　　裸露的肌肤延迟察觉到了丝丝冷意，潮湿水汽攀上肩膀，陡然激起一阵颤抖。姜川细心拉上她半边肩带，那被触碰过的皮肤又升出一簇火焰，噼里啪啦在脑中炸开。

　　没多想，苏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告诉我关于游戏……”

　　“苏晴，你才是玩家。”他打断她的话，手腕一翻，反握住。

　　发梢悬缀的水珠滴落手背一路下滑，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染上绯红，湿气弥漫而显得分外秀丽。但与俗媚不同，柔弱的艳被周身气质压下，更有种无与伦比的利落英气。

　　“知道所有玩法和信息，将一切公之于众，这样的游戏…”
　　“你会喜欢吗？”

　　姜川的声音淬冰，直直看向她，“世上没有永垂不朽的爱情，游戏里也是如此。短暂的新鲜感过后，你就会厌倦，甚至厌恶。”

　　“而探索，就是保持新鲜感的最佳方法。”

　　他端着冷静卓绝的外表，与她在若即若离的暧昧中上演深情的戏码。苏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轻蔑嘲讽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怕我会渣了你。”

　　听见这话，男人自持的脸部表情首次显出松动痕迹，继而破裂，“是啊，等价的爱情才能从中获得欢愉和认可，我奉献真心，可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

　　熬夜通关是认真，大把大把氪金是认真，但凡投入过感情倾注过心血的游戏于玩家而言都可以称得上认真对待。
　　唯独这款游戏，没有独立丰富的主线剧情，也无需氪金刷关，你期待的恋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似乎把每个男人撩完一遍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用担心现实把爱情的幻想榨干吸净变成琐碎的负担。

　　那么代价呢？

　　堪乎完美的前提给了极大自由放纵的空间，真心与显性规则相比不值一提。她寻求的是现实所实现不了的美好，而不是真正相伴一生的伴侣。
　　简单粗暴来说，玩游戏就是为了无负担的嫖。

　　现在一个游戏角色竟然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和她谈论“真心”？

　　苏晴败下阵来，沉默表明态度。

　　以真心换真心，她目前做不到。

　　“看来你并没有准备好。”

　　姜川松开手腕，转而单手扼住她的脖颈，细细摩挲软骨，像某种沉沦隐秘的情趣。
　　只有他明白，人类的生命此刻是多为脆弱。

　　“苏晴，我只说一遍。”

　　力道加重，冰冷杀意缱绻，是裹了蜜的刀刃。
　　“删除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