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仕事日常》金木有栖

86、落地（二）

　　集体家长会被安排在周五放学之后，下午六点。看来今天老师们回家可能又会很晚。
　　学生家长在班级里开完班级家长会，还要集体前往报告厅，听叶烑的心理讲座。这时的叶烑还不知道，比起听他讲如何关爱学生的心理健康，家长们更加关心学生平时有没有努力，有没有拼命学习，往死里学，成绩在班级里的排名，能不能让他们在迷你信家长群里昂首挺胸起来。
　　家长们开完班级家长会，一群家长蜂拥在班主任身边，询问孩子的情况，并且和各位任课老师讨论如何提高自己家孩子的成绩，如何往死里整自己的孩子。
　　“邵老师，你说说，这都快期末考试了，还有一年就要中考了！他这成绩怎么行！他平时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课，好好做作业啊？他以前还是挺聪明的。邵老师，你觉得怎么才能提高他的成绩啊？要不要你多给他布置点作业，平时还要靠老师你多提点提点他。这是一点小心意，请收下。”一位学生家长眼疾手快地揪住邵聚辉，先是向他表达自己对自己孩子成绩的担心，然后偷偷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趁着没有人看到的时候，暗搓搓地塞给邵聚辉，信封里面很明显的是装了什么厚厚的纸质物品。
　　“这个就不太好了，你别这样，收回去。”邵聚辉一眼就看穿信封里面装了什么，他往后退了退，为那位学生解释道：“就我平时观察，他平时还是挺用功的，没有偷懒，可能……到了极限了吧。”
　　“诶？怎么可能！他以前那么聪明，初一的时候也是，经常考班级前十五的！”家长不干了，邵聚辉这是在说，自己家的孩子就只有这点能力，那么努力了却还那么笨。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所以有心里负担，你们平时也不要太逼着他学习，偶尔让他放松放松。好了，等一下还要去报告厅听学校心理咨询师讲关于学生考前解压的讲座，你听了可以参考一下。马上要开始了，先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吧。你不用太担心了。”邵聚辉看到家长不满和少许愤怒的眼神，又给家长一点希望。
　　“有这个时间听讲座，还不如回去盯着他写作业呢！”家长轻声抱怨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走向报告厅。
　　邵聚辉看着那位家长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他很早就发现那个学生的成绩一直在下滑，排名也在后退。但是他发现，其实那个同学初一的时候就并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只是大家刚进初中，学的东西肯定比小学的时候难，很多学生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相比其他同学来说，这位同学的适应能力比其他学生要好一点，所以初一的时候考试排名都在班级前二十到前十五左右。但是过了一年多，学生们都适应过来，有后起奋进的，也有本来脑子就很好的，所以那些在初一的时候还没有发挥真正实力的学生们，现在正朝着初二最后的期末考试，一年之后的中考挥热泪，洒热血，于是这位学生的排名只能很不幸地被排在第三十名左右。
　　只是邵聚辉并没有跟家长说这些话，他不希望这位家长怪学生没有努力。如果搁以前，他一定会很“诚实”地和家长说“你家孩子本来就不聪明”，但是现在，他会更加考虑孩子的心情，还有家长的情绪。他希望这位家长，无论自己家的孩子是聪明的，还是愚钝的，不管孩子在班级里的排名是名列前茅，还是吊车尾，都能接受自己家的孩子，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当作为自己长面子的工具或者自己以后老了之后的保障。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邵聚辉赶到报告厅，叶烑已经把设备装好，自己在报告厅的讲台边做着深呼吸，为十五分钟之后的演讲调整状态。
　　“紧张吗？”邵聚辉看着叶烑，叶烑正闭着眼睛，背对着报告厅的座位，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只是盯着他的睫毛看，就能看一整天。
　　“紧张啊……”叶烑睁开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停地用手安抚胸口，他觉得心跳特别快，每一下都快把心房砸出一个大窟窿一样，“你摸摸，我手都是抖的。”
　　说着，叶烑向邵聚辉伸出自己的手，邵聚辉一把抓住叶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说：“确实，抖得很厉害。”
　　看着学生家长陆陆续续走进报告厅，叶烑紧张得额头上冒出了涔涔的冷汗。他一想到等一下自己要在一千多个不认识，并且年纪还比自己大了不止一点的人的面前演讲，他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头皮发麻，也许这时候，他直接昏过去会比较好。
　　“别紧张。”
　　邵聚辉又捏了捏叶烑的手，只是这一次他很用力，松开的时候，叶烑的手竟然不抖了。也许是疼痛掩盖了害怕。
　　“谢谢。”叶烑动了动手指，想把邵聚辉的手的触感传递到全身。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邵聚辉。
　　“行，那你好好表现，我去台下坐着看。”邵聚辉指了一下台下的观众席。
　　“嗯。”
　　时间差不多了，叶烑走上讲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家长，又一阵瞳孔地震，全身绷紧，不敢看向观众席。
　　叶烑抖着手，点开Power Point，把话筒放在离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当然，叶烑还是成功把自己想说的东西都说了，而且他在演讲的时候，还强迫自己不时地抬头看了看观众席，但是他在看观众席的时候，他视线的聚焦时模糊的，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

　　“感觉怎么样啊？”
　　演讲结束，等家长们差不多都离开报告厅了，邵聚辉问叶烑。
　　“还行吧，就这样，其实我开始讲的时候就没那么在意了。”
　　叶烑把自己的电脑塞进公文包里，和邵聚辉一起走向办公室。天已经黑了，而学校的路灯又十分昏暗，实在是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是，邵聚辉和叶烑能听到两个人的交谈声，一听，就知道是一位家长又在为自己的孩子成绩着急，演讲结束之后立马找到班主任老师，继续之前还没有结束的话题。
　　只是，走近一看，竟然有有三个人影。
　　“严老师，洛华生最近有没有偷懒的地方？他一回到家就回房间写作业，平时也没有和我们说什么。我们都觉得他有好好在学习。但是我……前几天发现他长时间的盯着镜子看。我怀疑，他是不是早恋了？”说着，家长看了身边的孩子一眼。
　　“平时洛华生也挺低调的，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早恋的迹象。”严秉承说，即使是在帮学生说话，他的语气也是不带任何感情的。
　　“你说！你是不是早恋了？”母亲严厉地质问洛华生。
　　“……没有。”洛华生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地回答。
　　“还说没有！说话的时候都心虚了。”母亲不信，皱起了眉头，打心里不喜欢儿子说谎。
　　这一次，洛华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一只手抱着另一条胳膊，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树影微微摇摆。
　　“我不管你喜欢什么女生，马上要中考了，立马把这些事情放一边，等你考上高中了再说。”母亲命令道。
　　“我说了没有了！”洛华生大吼一句，径直走开。
　　“洛华生！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听见没有？你走，好，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叫你爸来！”说着，洛华生的母亲打电话，把在学校门口等着的洛华生父亲叫进学校来。
　　叶烑和邵聚辉作为吃瓜群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是该参与其中，还是静观其变，或是漠然离开。
　　没过多久，从教学楼的楼梯那边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撞在墙上或者地上的声音，还有男人女人愤怒的声音。
　　洛华生的母亲给洛华生的父亲打了电话之后，父亲就如天降神仙一样，立马赶到，并且把洛华生拽到教室办公室，和洛华生母亲，以及班主任严秉承汇合。
　　“他从上个月开始状态就不太对，有时候还会在课上睡觉，总是一副醒不来的样子。”严秉承实事求是地向洛华生的父母反应洛华生的情况。
　　邵聚辉和叶烑赶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到处扎堆的老师和学生家长，其中，有四个人围在一起，就是严秉承和洛华生一家。
　　“严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啊！洛华生在家并不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他跟平时一样呢！”洛华生的父亲一听洛华生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了，更加着急，看着样子像是要揪着严秉承的衣领责怪严秉承不早告诉他。
　　严秉承的那双冰冷的眼睛看了一眼洛华生，又看向洛华生父母，“我记得我之前有跟你们说过洛华生成绩的问题，你们说回去之后会和洛华生好好谈谈的，难道你们没有谈吗？”
　　“这……当时谈的时候，他保证下次考试一定能回到第一名的，我们就相信他，就让他去了。”洛华生的父亲辩解道。
　　“我问过他怎么回事，他只是说最近没什么心思读书，我跟他说过不读书的后果，他自己也记在心里了，没想到他这次期中考居然名次又倒退了。”严秉承说。
　　“严老师，那该怎么办啊！？他说他不太想学习了？”洛华生母亲的脸上布满惆怅，她转身训斥儿子：“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爸爸妈妈这么辛苦地培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说不想学习就不学习！还不跟我们商量！”
　　洛华生依旧不说话，眼神黯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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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活过来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