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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虚惊一场的婚礼 ...

  •   “哎呀,刚刚走路上还好好的,突然就下起了雨呢?这明明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
      我室友一边用手甩着头发上的雨水,一边脱鞋进屋。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封都啊。”
      坐在电脑椅上的我斜过身子,推了一下眼镜说,露出了深意的微笑。回想起了之前那次下太阳雨的日子。
      这里是封都。
      这座城市据说有很久的历史了。
      出了宿舍门,两旁林荫大路,正值深秋,枫叶流火,落叶燃花。
      路不宽,二车并进尚有裕富。不让修太宽,说是怕坏了风水。
      楼不高,五楼齐高鳞次栉比。不让修太高,说是怕扰了阳气。
      往前走几步,过了一条三个小巷子,转弯遇见一座小神龛,低头而拜,但是我并没有停下脚步。
      路过公园门口,守着正门,一颗寿山石,没有名字,但是被粗麻绳缠好,边上摆满了清一色的红色鲜花。
      再过公园,是家米店。
      过了米店,是家花店,店主也许是个老大爷,也许是个大叔,每次我跑步回宿舍路过这里,总是有人看着报纸和我打招呼。
      有时候是一句简单的问好,有时候是一阵翻报纸的声音。但是从来没见过老板的正脸。
      也许是因为他家的花,养的太好了,每次都被那些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花吸引,就忘了注意老板的面容了。
      后来习惯了如此,也就不在意养花的老板的长相了。
      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很安静,也很有礼貌。
      在窄窄的人道上擦肩而过,您能从对方的眼神和微笑中读出来的那种谦让。
      再往前走远一些,原本就很安静的车声,完全消失不见。
      再走远一些,你能听见潺潺的水声、野鸭子的振翅声、风吹的过桥洞声。
      上了桥再下了桥,过了电车口,再遇见一座神龛,低头再拜。
      把这尊神明供奉在这里的人,想必一定是位温柔的人,每次穿过这里,我都有一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顺着铁路边走,找到了电车的车站。
      站在车站口,转身,便是神社正门。
      可惜现在是深夜,要是白天,那自然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参拜的,求神的,登山的。
      英国的,法国的,印度的。
      他们只是来了,又走了。
      不远万里来求神明保佑,应该是很虔诚吧?但是为什么来的这么匆忙?走的也这么匆忙呢?
      这么晚,为什么我还在外边?这要从我室友说起。
      他今天本来白天打算去健身馆游泳,刚走半路,天就下起了太阳雨,匆忙回来取伞。
      换了身衣服继续出门,发现手机忘在刚才的衣服里了。
      回来取电话,电话刚拿到手里,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聊了快一个小时,我也没听明白他们用的是哪的方言再沟通,说的是什么我也没那么感兴趣,毕竟偷听被人讲电话不是什么好习惯。
      后来撂下电话,室友边笑边自我吐槽了一句:
      “耽误老子时间,打错电话的。”
      我室友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打错电话都能聊好久。
      到了饭点,我们吃了口饭,他歇了会,并没有死心的他还是准备去游泳。
      大约是七、八点钟,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天空,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泳衣忘带了,就在地上的那堆衣服里堆着。
      我一直不明白,大男人为什么要穿红色的泳衣。
      实在是懒得给他挑,就把衣服堆里全部的红衣服都放进袋子里给他拿过去了。
      他从体育馆往这边迎着我走,我往体育馆迎着他走,正巧,在车站口遇到了。
      车站的白灯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的让人安心。
      室友嘴里说着感激的话,从一袋红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泳衣,兴高采烈的去游泳了,不过这个时间,我室友想看的画面应该看不到了吧。
      但我没敢说,怕他用他那句经典的台词来回我:
      “梦想着星辰大海的男人注定是孤独的。”
      我再不想听见这句话了。
      身后就是神社,作为一个虔诚的人,即使时间晚了也不能坏了礼数。
      我转身先毕恭毕敬的拜门,走在最右侧的小路上,上了台阶,再上走几步,两尊护法神兽,左一只天狐口衔破魔箭,右一只天狐嘴叼丰收囊。
      法相庄严,威而不怒。
      果然这个时间没人啊,之前还听同学说他们在晚上,拜完神社登山的时候,在山上看见了野猪和野生狐狸。
      我本以为即使是晚上也会有很多人参拜呢。
      上了台阶,登了山门,进了大堂,虽说没人在这个时候参拜,但也是灯火通明。
      左边是一座吊钟,右边是一串绪铃。
      钟,只有新年的时候才敲,平时人们参拜,是摇绳绪铃。
      但是,我深夜叨扰,不应该摇铃,于是一拜再拜,贡了一点香火钱,准备回去了。
      正当我走出大堂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绪铃的响声。
      我猛的一惊,回头往去,看铃铛竟然在空中荡来荡去!显然是刚被摇过一般!
      随后听到了阵阵风声,才发现虚惊一场。
      但是就刚刚这么一回头再回过来,总觉得眼前的风景没有最初的那么亮。
      可能是工作人员嫌费电?暗自关了几个灯?
      我没在意,出门再拜门,表示告辞。
      出来大门,正对车站。
      沿着铁路线往回走,应该会有一个铁路口,走过铁路口,应该是一座桥,走过了桥,应该是一条长长的人道,人道的拐角处应该是家米店,走过了米店,应该是一家花店,在路边上,应该是有一座公园,走过了公园,走过三个巷子,应该就是我的宿舍。
      应该是的,应该是的,应该是的,应该是的!应该是的!应该是!该是!应该是……应该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很明显,我迷路了,对,我肯定是,迷路了,晚上走路和白天走路是有差别的,所以我肯定是迷路了。
      虽然在白天我也迷过路,但是,从概率学的角度上来讲,我走了那么多错的路,我也该对一次了吧?
      前边有亮光,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敢快跑,不敢喘大气,现在顶多能做到的,就是快走几步,并且夹紧双腿。
      走进一看,竟然是车站。
      难道我……走到了下一站?
      这时,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该说不出所料好呢?还是出乎预料好呢?
      那,正是神社的大门。
      车站可能相似,但是这神社可是世间仅有。
      不敢有所停留,我继续快步走着,身上的冷汗和竖起的汗毛早已经让我忘记了疲惫。
      这时道路两旁的路灯的光反而刺眼的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我只能沿着这条现有的路,看着天上的一轮并不是十分圆的圆月,继续的前行。
      这次,当我再次看到那熟悉的灯光时,我已经不那么意外了。
      还是这座车站,身后,还是那座神社。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身上的汗,已经开始冒白气了。
      每次路过这里,周围的灯光仿佛就会低一个亮度,原本以为这是我的错觉,直到车站的白色灯光现在已经变成了泛黄的颜色,我才知道,之前的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原路返回的勇气。
      于是,万念俱灰之下,我只得拜起了山。
      所谓拜山,就是一个台阶跪拜一次,直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再跪拜正门,才能进神社,前去参拜。
      一步一叩首,就感觉周围比原来亮了几分。
      走上了台阶,再拜二尊守护神兽。
      这次再看二尊神兽,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温柔的,如长辈关心晚辈一般的,慈爱的微笑。
      再往前走进正堂。
      灯光,也确实比之前亮了不少。
      整理好衣装,在一旁的净手台,再将身上全部的钱拿出来,双手合十送入净财箱内,手握绪绳,摇了几下。
      今天的绪铃,没费多少力气,却摇的清脆声响。
      再行二礼,下跪,合掌,闭眼,祈祷,起身,再复一礼。
      这眼还未睁开,就听四面八方传来贺喜之声,猛一睁眼,身边多了一人,凤冠霞帔,红映四方。玉面红唇,柔光点点。
      再抬头一看,四目相对,少女难掩羞涩之情,大眼睛眨了几下,就把视线错开了。
      多亏她把视线错开了,不然,光凭这一双眼睛就能活吃了我。
      湛蓝碧绿的眼仁,里面仿佛藏着一副万花镜。
      眼睛一眨,灵动不失优雅。
      她把眼神错开,我就仿佛从梦里醒来一般,但还是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这回注意到了,女孩不过十七、八岁,一头白发雪白无暇,就连眉毛、睫毛都是白的。小小的红嘴唇,下涂上不涂,方寸的小脸,尖尖的下颏。
      半只红艳半涂妆,芳容丽质露为霜。
      要多动人有多动人,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看着我不停的盯着她,她一半不好意思,一半又想展示自己,抬手起袖,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试探性的望着我,看两眼又往别的地方飘一下,再看两眼,再往别处飘一下,又可爱又俏皮。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一定是在问我:
      “在看什么啊?是不是看我?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确实是被她迷住了,我甚至没有察觉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嘈杂声一片,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没有敌意,嘴里尽是道喜之词,脸上尽是贺喜之容。
      我这边还毫无头绪呢,只见众人闭上了嘴,眼神都在齐指一个方向。
      那就是我的身后。
      我回头往去,不知何时多出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女,虽看不清面容,但是从她裸露的肌肤之中便可推测,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
      “小子,你可还记得我?”少女开口,但是语气却是霸气十足。
      我摇了摇头: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是她比较年幼,但是一米八的气场不得不让我先认个怂。
      “哈哈,我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认错人,省点力气,别挣扎了。”少女说完,我身旁的女孩便俯下身子跪拜。
      “什么情况?大姐你真认错人了,我就是给室友送个泳衣进来拜神的,走了好久都不出去了才又回来想再求求神。”我焦急的叙述着我的情况。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吧,因为她的态度并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
      “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她还是倔强的说到。
      我已经不知道问什么好了。
      这时,她旁边的一位人说话了。
      “棺材已经买好了,不过确实认错人了,君侯人家压根没来,他是刚刚过来参拜误入了咱们设下的大阵。”
      “新郎没来?!那怎么办?我请了那么多业内大佬,礼金我都收了?!”少女用手中扇子掩住自己的脸企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姑且先拿这小子顶一下吧,毕竟天上的人不好惹。”那人看了一眼我对少女说到。
      “我的人权呢?没人在意一下我的意见吗?”我问到。
      “小子,白捡这么大便宜,我要是你我就把嘴闭上然后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乐一会。”少女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到。
      “谁知道你们这是不是新型的诈骗手段啊?”我追问到。
      “别闹了,长相,普通,兴趣,没有,情感经历,空白,收入还不稳定,你让我们骗你点什么?欢乐豆吗?”
      她犀利的言语粉碎了最后的一点尊严,我只能瘫软的勉强的站着,任凭她把我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难道我就没做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吗?
      我冥思苦想:
      最近提了袋米好像还挺沉的。
      “不管了,你这个废物少在这跟我挑三拣四的,按住他的头,让他完成仪式,这样他这辈子都跑不脱了。“
      她用眼色指示离我最近的几个人,按住我的头,强行的在地上磕了两个,正要磕第三个的时候,手上那袋红衣服里就有开始闪着红光。
      我这一挣扎,就把这拎衣服的袋子往起一搪,所有人就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那位服装华丽的少女都警觉了起来。
      可能大家都是干净人,看见这多少天没洗的衣服都不自觉的往后退。
      我头一次这么感激我室友这么长时间不洗衣服。
      趁这么个功夫,我起身便逃,见有人要追,我随手扔了几件袋子里的衣服,果然,他们就不追了。
      一路连滚带爬,终于,这回,不像之前那样找不到北了,再看月牙挂在天边,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拼了命的往回跑,路过花店,花店老板依然隔着报纸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归心似箭,没有理会。
      到了宿舍,赶紧蒙头盖被,寻找心里安慰,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刚回过神,考虑自己要不要报个警,结果看着手表的指针,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未等睡熟,我又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声音:
      “你,跑不掉的。”
      声音尖锐,戏谑中带着自信,吓的我立马做了起来,再一看天,已经亮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感到这是虚惊一场。心想现在是不是可以报警了,就说有人非法集会。
      只听得开门声之后,屋里进来个人,听脱鞋方式,应该是我室友。
      我感慨到:他难道游了一晚上?怕不是被捞上来的啊。
      他开口说话了:
      “哎呀,刚刚走路上还好好的,突然就下起了雨呢?这明明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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