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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个女人脑补一场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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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岐回到观心堂,姜淳还在园中赏花,他叫来常云,给他了张单子。
常云不明所以,将单子打开,从头看到尾,嘴巴大张几乎能赛下一个鸡蛋。
“王爷,这,这是要去洛阳走亲戚吗?”
“这是王妃回门那日的礼单。”
“这也太多了。”
“正因为多,才要你早做准备。”
别看王爷表面上淡淡的,其实对王妃还是很好的嘛。这回门礼顶得上寻常人家的十里聘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要再办一场婚礼呢,这是给足了王妃面子啊。常云如是想。
只是…
“只是……”常云为难得很,“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老王妃操持的。”
萧岐抬起眼来,冷声道:“这是齐王王宫,不是老王妃王宫吧。”
常云一听风头不对,膝盖一软,跪在他跟前。
萧岐绕过案几,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不紧不慢,每个步子都像把锤子敲在常云的脊椎上。一刻钟的功夫,常云觉得如同有百年长,他哎哟一声扑在地上,道:“王爷,你要骂就骂我吧。别这样折磨小的了。”
萧岐坐了回去,刚好汤药也凉了,他缓缓端起来,道:“只是王妃不在,无人帮我吹药,我等药凉而已。”
常云头皮一紧,不住的磕头,砰砰直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把那些人叫回来。”萧岐一勺一勺地喝药,喝完之后,又问:“王妃不在,梅干也没人拿吗?”
常云已经快把屋中的毛毯磕出洞来,颤抖着道:“孙嬷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从啊。”
“孙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她自然要听母亲的,你在我身边长大的,居然也不听我的?”
萧岐重重地把漆碗搁下,厉声道:“别忘了,谁到底齐国的主人!”
常云浑身贴在地上,头上的那把无形的剑仿佛随时都会刺下来。
前几个月,萧岐发现苏全福参与聚赌,大发雷霆,一把端了宫城里的贼窝,把那些参与赌博的全都处罚了。
苏全福有些老脸,又是初犯,才只打了二十大板,没了半条小命。
这还算轻的,有些只管吃酒不管做事的老嬷嬷,还是老王妃娘家带过来的,一通赶了出去。
以前大家都说王爷是个神仙,一心扑在修道事业上,不管俗务,某些不长眼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经过那次全都收拾的舒舒坦坦。
这次又是如此,只是这次恐怕不单单是整肃宫城这么简单。
只是简直就是老王妃与小王爷的新旧斗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他还没有发完感慨,萧岐这边已经把苏全福叫了进来,道:“你监刑,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苏全福令命,按照惯例,常云还得磕头感谢,感谢主子大恩。
苏全福把人带到后院,让人搬来一张长条凳,一张藤椅。
长条凳是挨打的常云用的,藤椅是他监刑用的。
他收收衣摆,道:“你老人家明白了,我们王爷从来都不是个只会说空话的人。”
“你老人家就别磨蹭了,要打赶紧打吧。”常云心里不比谁清楚啊。
“得了!你老人家就且受着吧。”苏全福接过小太监奉上的紫砂壶,嘬了一口,眯着眼指挥道:“打吧!”
下午,女婢们都回到了院子里。
许是人多了起来,难免会有些许声响。萧岐晚上睡很不安稳,他梦到十岁那年,他送父王的灵柩回洛阳,听到了议亲的那家姑娘病重的消息。
老王妃带他来探望,萧岐有一次见到那个未来小妻子。
尚书令家的崔小姐,是大雍第一望族清河崔氏嫡出的小姐,他听母亲说那个金玉堆起来的美人儿,与自己最是相配的。
可当他看到崔小姐时,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大人们在外面说话,谁人都没注意他走到了里面。
榻上躺着的小人儿听到了动静转过来,看到一个男孩吓了一跳,而后又笑了。
“你,你穿白色还挺好看的。”她说。
“你认识我?”萧岐完全想不起来,他们何时见过。
“去年过年,你跟着进宫请安不是吗?”
萧岐约莫记得有这么回事。
崔小姐看着他,眼圈慢慢红了,她伸出手来,揪着萧岐的衣袖,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我真的,真的不想死啊。”
萧岐被这一句话震倒在地,画面一转,一个仙风道骨的真人背对着自己,幽幽道:“小王爷是注定的孤星,命中带煞,注定克姻缘,克亲友啊!”
不,不!
萧岐在梦中拼命乱抓,“我不是天煞孤星,我不是!”
谁说不是呢,不然崔小姐是怎么死的?司马家的姑娘是怎么死的,车骑将军的长女怎么平白无故出家?甚至父王怎么突然暴毙,县主长姐为何年少守寡。
这一切,一切
“一切都是你的错!”
萧岐猛然等开眼睛,浑身大汗,猛喘粗气。
姜淳听到响动,翻身起来,穿衣点灯,执着油灯摸到胡床旁。
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抖,额头上全是汗水。
“殿下,你,你怎么了?”
萧岐本撑着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痛难忍,突然一支手伸过来,惊慌出声。
“不,”他从床上跳下来,快速远离姜淳,“你,你不要过来。”
姜淳愣在原地,尴尬地笑着,“殿下,是我呀,我是,我是。”
萧岐光脚踩地,冰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些理智,姜淳也光脚踩地,嘴里冒着白气,无辜地望着自己。
是啊,别人何其无辜,有错的是他。
冤孽,真是冤孽啊。
萧岐无力垂首,“是,我知道是你,是我不对,我吓到你了。”
姜淳被惊醒后,一直提心吊胆,又不敢翻动身子,生怕一点声响吵到萧岐。
只能直挺挺的躺尸,直到凌晨才昏沉沉睡过去。
萧岐之后也在没有睡着,起身的时候怕吵醒姜淳,正在蹑手蹑脚地披衣时,居然听到了榻上的鼾声。
女婢进来伺候时,就看到自家王爷趴在插屏后偷看王妃睡觉。
萧岐转头向身后鱼贯而入伺候的人竖起手指,“小声些,让王妃多睡一会儿。”而后把所有人都赶到了外面。
几天后,老王妃才弯弯绕绕地听闻常云被打了,感觉到了自己的权威正在被挑战,仿佛常云的屁股就是自己的脸,打它就是打她。
更可怕的时候,就在一座宫城里面,这消息她居然是隔了好几天才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再也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孙嬷嬷提着头来见了她很多次,还是没能完成老王妃交待的任务。
但小王爷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要回门了,老王妃给孙嬷嬷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成,你就歇菜吧。
姜淳知道萧岐在准备回门礼,并且都是背着自己交代苏全福。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王妃,她打算继续装作不知道,好让小王爷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有足够惊喜的效果。
她坐在轻车上往荣安殿去,为了熟悉宫城,她今天挑了一条远一些的路。透过竹帘姜淳看着窗外的景色,拐过转角,一院子桃花攀出墙外,满园春色关不住。
院门敞开,轻车路过时,姜淳掀开车帘,只见里面有许多衣着鲜亮飘逸的男子,喝酒执扇,谈笑风生。
几个老嬷嬷见姜淳都看呆了,赶紧上来遮住她的视线,一面催促驭者赶紧走。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姜淳问。
“这是县主的春风馆,王妃就别看了,别误了请安的时辰。”
若是乐喜县主的别馆,那她就明白了
在齐地还有哪家贵女比乐喜县主更加惊世骇俗呢。
养面首已经不算什么了,当年她提着剑逼着嵇家公子嫁给自己的故事,那叫一个刺激。她小时候听郑嬷嬷说书一般说了好多遍。
她现在还记得,乐喜公主在某年游春的时候看中了丰神俊朗的嵇家公子,而后如山寨女大王一样,逼着嵇家退了原本的亲事,然后让陛下赐婚,愣生生跟意中人成了亲。
她的确不是公主,却硬生生活出了高出公主半截的派头。
或许是被乐喜折腾够了,嵇家公子死的也早。
有人传言,说嵇家公子始终没有忘记之前议亲的那家姑娘,最后是抑郁而死的。
荣安殿内,老王妃端着茶碗问姜淳与王爷相处的如何。
姜淳回答,“我与王爷相处甚好,王爷贴心,处处为我着想。”
“……”老王妃一言不发,歪靠在引枕上,斜着眼盯着姜淳看。
啊?
姜淳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向孙嬷嬷求助,但可能是那篮子梅花没起作用。
孙嬷嬷这会半眯着装打瞌睡。
“怎,怎么了?”姜淳继续装傻。
“你还装傻!”
老王妃拍了一下案几,“你是不是也要对我撒谎。”
姜淳低下头,等着挨骂。
哪知老王妃憋了半天,良久叹口气,道:“我知道,问你也是没用。我就纳闷,活生生一个娇妻,如花似玉,他傻小子怎么就不动心。”
姜淳:“……”
老王妃扶着心口,脸色红涨,姜淳这会不敢乱说话点炮仗,只能低眉顺眼。
“等等!”老王妃忽然开口,看了看孙嬷嬷,又看了看姜淳,把下人都支了出去。
两人靠近些,只听老王妃说:“你们说,他该不会是断袖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