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千西可

2、第二章

　　万俟斯很久没有做梦了，从成为半神那时起他身上人类的那一部分就被模糊了。
　　今天应该是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所以心绪不太稳定了。
　　他师傅曾说过他选择他的原因除了怨气大以为，还因为他能忍。
　　“你说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要你和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成家，生一个大胖小子，好好过这一生。你说你喜欢男的，说你是个同性恋。不要被外面的人给带坏了，孩子。你就没让我们操过心，一直都很听话，别和那个男的再来往了，再听一次妈妈的话，好吗？”
　　万俟斯一言未发，静静地看着她，说来讽刺，和那时一样的话，梦中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他的妈妈，让当时二十七岁的他听话。
　　而他的爸爸，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可眼神中有着悲哀和无奈。
　　他知道的，在他三十一岁那年，他喜欢的男孩娶了妻，第二年便生了子。而他则终身未娶。
　　直到他母亲死的那一天。
　　“我和你爸是靠媒人介绍的，结婚的前两天。我给他家送红鸡蛋，听到你奶奶说你爸喜欢男人。当年和你说的那些话，就是你奶奶对你爸说的。人到老了，有些道理才能明白，其实我现在只想你……”
　　万俟斯捂住了他母亲的嘴，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暗下去，直至关上了那最后的窗。
　　“你妈走了？”
　　“恩。”
　　“我不知道她知道。”
　　“恩。”
　　“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

　　第二天方露一早就在万俟斯家等待了，无数次确定今天的打扮非常完美了后，才见到她想见的人。
　　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个小屁孩。
　　“万俟主任，早上好。那位是？”
　　方露突然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触，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孩子都这么大了的有妻之夫啊。
　　“这是我侄子，因为他父母最近不在家，所以到我这来，要我管几天。”
　　万俟斯说着还顺带撸了一把陈霄繁头上的毛，不得不说手感一级棒，像那个人。
　　“这样我们就先出发吧。”
　　方露挽上了万俟斯的手，却感受到了被挽的这人在失神。
　　“万俟斯？”
　　“没事，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安慰性的拍了拍方露的手，离开不远后万俟斯自己的手却肉眼可见的颤抖了几下。陈霄繁本来在和方露聊天的，却突然转头看向万俟斯离开的方向 ，很强的法力波动，竟然可以惊动对法力不那么敏感的他。
　　“怎么了？”方露看着这个半大不大的还未成年的小屁孩露出严肃的表情明显是好奇的，却不料陈霄繁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还对她说：
　　“吃鸡吗？”
　　方露点了点头，在另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陈霄繁舒了口气，只希望这样可以给万俟斯多争取点时间，让他做完自己的事。
　　另一边。
　　万俟斯用法力控制自己的手不抖后，靠着墙就那样滑下来坐在了地上，以前就是这样子，在他的回忆：
　　打完球后的黄昏会坐在球场上，两个人都很累了，互相看着却会突然笑出来。
　　“呐。”
　　万俟斯的手磨砂着矿泉水瓶子，没想好怎么开口，却不料对方先一步开口。
　　“你先喝口水。”
　　万俟斯把水递了过去，对方也了然般的笑了笑，接过来对着猛地灌了一大口。
　　“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即将要开口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万俟斯的笑容不自觉展露出来，刚想绷紧，嘴角的幅度却咧得更开了一些。
　　“柯须臾。”是啊，对面那人叫柯须臾“是你先招惹我的，你给我记住。不过，我也喜欢你。”
　　两人都笑了，万俟斯不好意思地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柯须臾抢了过去，也擦了擦。
　　须臾是极短时间的意思。他们在二十一岁时在一起，二十七岁时分开了。
　　如果按遇见的时间算，那还得更久一点，毕竟十八岁就遇见了。
　　六年与九年可以算很短吗？
　　人生又能有几个六年与九年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到了。
　　“我今天不小心看见了你妈妈给你发的短信，她说给你找了个女孩子相亲。”
　　柯须臾又一次在万俟斯之前说了出来，尽管这次他们要表达的东西并不一样。
　　“万俟斯，我们分手吧。”
　　他哪里会知道万俟斯会去和他妈妈说他们的事。他也哪里会知道，他确实是为了他好，但也不然。
　　在万俟斯二十一岁那年，柯须臾和一个女孩子成了家，虽然听说第二年就离婚了，因为第二年柯须臾就车祸身亡了。
　　人死了后，就没有人会去探究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