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光耀晨星，帝国珍宝（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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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隐秘的山脚下，全身近乎被鲜血染红的人无力的趴在巨大的山石上。
他伤势极重，身上处处都是见骨的伤痕，弥漫着硝烟的气息，那是经历过爆炸后的痕迹。血液浸染下，皮肉包不住骨头，露出一小块森森白骨。
他双眸阖上，脸色苍白，细密的汗水混杂着血液，点缀在皮肤上。气息微弱，身体随之轻轻起伏，可以判断出他还活着。
略显粗重的喘息在这处山脚下响起，他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来，视线移到搭在山石上的那只手。
目光所及处，伤口处的血肉正在重新凝聚复合。但是，速度太慢了。
楚惊鸿轻轻叹了口气，方才为了甩掉K，他铤而走险选择拉着对方一起坠崖，快到崖底时启动机甲自爆装置，再利用时空进行空间跳转，用诈死骗过了对方。
但是短期内频繁的空间跳跃对他伤害很大，身体濒临崩溃边缘，已经快到临界点了。伤势过重也让他的再生恢复速度减慢，往日里一瞬就可以恢复的伤势，现在却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见他缓了一会儿后，时空才开口道：“现在去找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赛特。
“不，等恢复一会儿再去。”楚惊鸿否决了，他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轻声道，“现在这样，我怕吓着他。”
下意识的他觉得，自己这样去见太子，不太好。
时空得到了回答，瞬间了悟，不再反问对方原因。因为它知道，这是属于楚惊鸿的温柔。
它突然回想起了过往，楚惊鸿是个很温柔的人，这种温柔，哪怕淌过黑暗，陷入绝境，历经再多的挫折，也从未遗失过，仍旧会在不经意间从骨子里透露出来。
四下里一片安静，楚惊鸿身体靠在巨石上，阖眸养神，等到伤口上覆盖了一层薄膜，恰好将骨头盖住时，这片安静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破。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楚惊鸿猛地睁开眼睛，驱使身体向旁边一滚，一块碎石从上空坠落，刚好砸在刚才他靠着的位置。
炸裂声中，地面随之剧烈的晃动，树木倾倒，横陈着压倒一片，大小不一的碎石从上空坠落，砸落在地时，尘土飞扬。
楚惊鸿一边躲着坠落的物体，一个荒谬的猜想升起
——那群异族疯子往星球底下埋了能量炸弹，他们想炸了这个小型星球！
“真是群疯子。”这样的操作他还从未见过。楚惊鸿急忙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位置监察器，那是他之前趁机放在赛特机甲上的。
监察器屏幕上还有些血渍，但不妨碍操作，只见光屏上代表赛特位置的红点闪了几下，然后瞬间熄灭。
不好，太子有危险！
“时空，我们走。”他想也不想便这样道。
时空：“你的身体最多只能承受一次时空跳转了，你看看你的身体！”
楚惊鸿低头看，发现皮肤上已经浮现出一条条杂乱不一的金色的线，这些都在提醒着他身体的现状。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坚定道：“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把赛特救出后我就好好休养身体。”
“楚惊鸿……”时空虽然不认同他这把自己身体当儿戏的做法，但还是帮他开启了时空传送，末了又添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楚惊鸿唇角勾了勾。
谢谢，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这世上唯一关心自己的，可能就只有时空了。
跨过时空传送通道，下一瞬已经到了刚才红点闪烁的地方，却只能看到几具破损的机甲残骸，坏掉的通讯器滚落在不远处。
有赛特的机甲，也有异族的机甲。
看到熟悉的机甲残骸的那一刻，楚惊鸿心跳漏了一瞬，垂在两边的手抖了两下，他很害怕赛特就此死去。
但很快他又理智的告诉自己，赛特不可能死，这具机甲只是被他遗弃了罢了，他一定就藏在这里的不远处。
楚惊鸿吸了口气，借助一旁一棵倒下的树支撑住虚弱的身体，然后以此处为中心开始展开搜寻。
他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赛特的踪迹，大地震颤的厉害，又一块石头坠下，落到一处乱石堆上。
接着，一个小声的呻.吟声从那处石堆下传来。
这声音很微弱，如果不仔细听恐怕就遗漏了。楚惊鸿耳力很好，捕捉到了那道声音。
“太子殿下？”
没有回应。
楚惊鸿急忙往那处走，然后将一块块的石头扔到一旁。
大概移了四五块石头时，一只熟悉的军靴出现在眼前。
黑色为底，在侧面有着帝国皇室专属的徽章印纹。
赛特在底下。
楚惊鸿一喜，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因为挖的急，刚刚愈合好的手上又添了许多细密的伤痕。
楚惊鸿却毫不在意，一边挖一边对着这堆石堆道：“太子殿下，别着急，属下马上就帮您出来。”
很快，随着石块的移除，赛特的腿，胸腹，头都渐渐露了出来。
他受了很重的伤，已经陷入昏迷，身上有多处炸伤的痕迹，身体呈蜷缩的状态，石块移开的时候，也只是睫羽微颤，并不能睁开眼睛。
楚惊鸿动作轻柔的揽过他的肩膀，想要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才将将把赛特大半个身子移过来，此时又是一阵巨响，大地猛烈晃动后，更多的物体往下坠落。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楚惊鸿只来得及凭借身体机能，将赛特牢牢护在怀中，然后往旁边一滚。
巨石坠下，砸在他大半个身体上，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洒在怀中赛特的衣襟上。
很快，脆弱的山体禁不住异族接二连三的爆破，轰然倒塌，无数的碎石滑落，向他们这个地方倾倒，不一会儿二人便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周遭是由碎石堆积起来的屏障，与外界隔绝开来。
黑暗中，楚惊鸿的手艰难的移动着，在赛特身上摸了摸，确保对方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外面的爆炸还在继续，声音震天动地，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脸，指下赛特的眉头微微皱起。楚惊鸿以为是吵着他了，便用双手覆盖在他的耳朵上，想借此来抵消一些爆炸声的干扰。
爆炸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想来是那些异族将星球炸开了花，以为帝国太子必死无疑了。
停止时楚惊鸿才放下手，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双手又僵又麻，稍稍移动一下，酸麻感便由手臂传送至大脑。他忍不出发出一声轻轻的抽气声。
缓了一下后，他才摸索着去拿腰间放置的发射救援信号的机器，按了许多下，机器都没有反应。
黑暗中响起手指敲在冰冷机器上的声音，但是光亮却始终没有升起。
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可能是在他甩掉K时的那场机甲爆炸，也可能是他被山石砸到时……楚惊鸿将机器放在一边，认知到这一点后，他就不再做徒然的努力。
赛特靠在他怀里，被保护的很好，深深浅浅的气息喷薄在楚惊鸿裸露受伤的皮肤上。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伤口的疼痛一起涌上来，接着，他听到了怀中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声。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楚惊鸿便将他抱住，一只手绕到他的背后，轻轻的拍。
这动作太过熟悉和自然，拍的第一下楚惊鸿就愣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继续不轻不重的拍，一边拍一边低下头，凑到赛特耳边对他说道：“太子殿下再等等，救援马上就会来，我已经发射了救援信号。”
“再等等，我陪着您等。”
他说谎了，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救援可能会来，也可能永远不会来，后者的概率比前者大了太多。
他的安慰仿佛起了效果，赛特粗重的喘气渐渐变得平缓，呼吸绵长而均匀。
楚惊鸿抱着赛特，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垂眸看到的只有黑暗中那人模糊的面容。
“光耀晨星，荣耀之子……”
这一句，贯穿了过往与当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们被禁锢在一处狭小的空间中，环境恶劣，没有食物，没有药物，仅有的是楚惊鸿随身携带的三颗饮用水球。
这种水球被一层看似脆弱实则坚固的薄膜封着，里面储藏着可饮用的干净水，放进嘴里咬开，便可喝到。
白天还好，到了夜里赛特便开始喊渴，声音很小，且断断续续的，楚惊鸿从那些模糊破碎的声音中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他只有三颗水球，连一个人的摄水量都达不到，更何况是两个伤员。
楚惊鸿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不做太多思考便打算将水球让给赛特。
赛特现在的状态不允许他自动咬破水球喝水，楚惊鸿便采用了另一种方法。
水球被他在嘴里咬开，丰盈的水立刻充满整个口腔，楚惊鸿竭力控制住将它们尽数咽下的欲望，一只手扶着赛特的脸，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俯身吻住对方嘴唇，再将口中的水推进了对方口中。
随着咕咚几声，赛特将水咽下，楚惊鸿才放开他。干渴得到缓解的赛特呼吸又重新平缓下来。
他们被困了多久，在永久的黑暗中他判断不出来，时间无声流逝，这让楚惊鸿想起了被困在时间监狱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分昼夜，不分时间，整个人好像逐渐迷失在无声里。
即使他节约着给赛特喝，但水球的消耗速度依然很快，三颗水球很快就都被用掉了。
“……”怀中人嘴巴一张一合，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楚惊鸿知道他渴，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脱水状态，对水的渴求十分剧烈，楚惊鸿将水都让给了赛特，所以比他还严重些，但他一直隐忍不发。
赛特不安和躁动的情绪感染了楚惊鸿，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看他，楚惊鸿盯着他好一会儿后，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苍白的手腕凑到赛特嘴边，温热的液体顺着他张开的嘴流进去。
舌头沿着伤口舔舐，卷着红色的液体吞入口中，赛特无意识的吮吸着，发出轻轻的水啧声。手腕再移开时，伤口已经被吮得发白，看样子已经没有血液可以渗出了。
楚惊鸿脸色白的可怕，他抱着赛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此时有一束光破进来，就能发现他脸上爬着的细密的金线。
他们被困在这儿的五个日夜里，赛特的命都靠着楚惊鸿的血液维持。
他的手上尽是牙齿撕咬的痕迹，咬开皮肉，让血液溢出，再将它们灌进赛特的嘴里。
虽然身体能有愈合，但是愈合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撕咬自己的速度。每到一处已经再无血液可出后，楚惊鸿都会选择换一个地方。
每当赛特呼吸平缓时，楚惊鸿都会紧紧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最后的希望一样。
这是他的希望，他必须要救。
嘴唇已经干涸到起皮，嗓音因缺水而沙哑，到最后，楚惊鸿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用破碎的声音喃喃说着什么。
像是说给赛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在这儿，别担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都不会死。”
黑暗中，一双眼睛翕开了一条缝，光芒一闪而过，分不清到底是金色的，还是琥珀色。被人牢牢抱住的人将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
最后一天时，外面终于传来了响动，听声音像是帝国的救援队伍。
一块块的石头被从外面移开，光终于透过来，破开了无尽的黑暗。楚惊鸿睁开眼，眼睛被强光刺激得立刻起了一层水雾。
获救了。
接着，意识便沉入了黑暗中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光耀晨星，帝国珍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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