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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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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塔哨据点,我军于21日凌晨两点十分遭遇敌方集火,请求支援!”
“白舫据点于21日凌晨两点十二分遭火力攻击,请求迅速赶赴支援!”
“延阐基地被炮火覆盖,请求调兵围阻!”
……
菲利军驻扎在缅宪的指挥中心突然接到大量求助信息,通讯室内刺耳的电话声四起,催促的短音背后是炮弹四裂的震耳欲聋。
“通知所有人员停止休息,迅速赶往各据点增援!”
二十四个根据地被同时进行轰炸。
漫天的硝烟紧裹着浓云,刺眼的火光迸裂在眼前,子弹自枪管擦出的剧烈与菲利兵撕心裂肺的求救缠绕在一起,交织成联邦军队进攻的号角。
不断有战备车自缅宪指挥中心驶出,探照灯将夜间的路照得明亮而清晰,油门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接到急令前往增援的菲利军队,根本无暇顾及道路两边,自然也不会发现枯黄的杂草背后,掩藏着的那十几号身着联邦制服的军官将领。
“上将,我们等……哎,上将哪儿去了?”
负责盯梢的哨兵小声地嘟囔起来。
“少校,你有没有看见上将啊?”
他嘴上问着,眼神却还在止不住搜寻谢淮的身影。
他默然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答案,刚扭过头想问问程散具体情况,就被程散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阴森震慑得吞了口唾沫。
“我跟你们上将很熟?”
“……也许,也许没有那么熟吧哈哈哈。”盯梢的哨兵干笑两声,扭头就瞪了一眼江行之。
—你不是说他俩很亲的吗?!
江行之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委屈的怒火。
他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怎么我一不在就吵架呀?”谢淮含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上将!”负责盯梢的哨兵立马凑到他身边。
江行之也循着声音望过去。
依旧是记忆中柔和的笑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来得过于仓促,整个人的面容都蒙上层不自然的红晕,连带着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此刻都沾染上了水波涟漪的……
荡漾?
江行之被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词汇吓得精神不少。
他心虚地别开视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上将,咱们什么时候进攻啊?缅宪指挥中心的菲利兵多数被调离,我看咱们都可以直接杀进去了!”
谢淮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这么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啊?”
“没有。”哨兵嘿嘿一笑,“主要是瞭望塔那一次实在是太爽了,敌人就跟泥巴捏得一样。”
“是吗。”谢淮轻笑着,旋即抬头看向程散,“按照原计划行事。”
程散双手环胸错开视线,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气氛霎时间带上尴尬的凝滞。
谢淮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清点人数,挥手示意前进。
这是江行之第一次跟随谢淮行军。
当他亲眼看着站岗的四位菲利兵冲谢淮行礼后,突然就明白了刚才那名哨兵为什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敌人就像泥巴捏得一样”。
因为他们有谢淮。
正入门的是两堵用沙袋堆积起来的临时战壕,里面分别驻守着八名持有重型武器的哨兵。
高耸入云的哨塔各有两名哨兵在巡逻,巨大的探照灯缓慢而有规律地转动着方向,刺眼的白光令所有隐藏在角落里的黑暗都无所遁形。
此外,还有三支机动的巡逻队,每队十五人,每人配备一把热武。
分毫不差。
他们前几日在接收任务指令的时候,谢淮曾经跟他们讲解过缅宪指挥中心的防御构成。
巡逻队轮迭换班的刹那,就是他们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
谢淮默然地低头擦燃香烟,浓白的烟雾被薄唇抿出一条干净的直线。
他平静地看向不远处正在交接的两支队伍,继而掐灭烟蒂。
——行动。
无风的夜晚,安静蛰伏在地面上的枯叶却被吹得微微扬了起来。
霎时间,数条黑色中点缀着金斑的蟒攀附在了战壕处,顺着壁垒蜿蜒而上。
战壕内驻守哨兵的惊恐浸消在了被利齿穿透的瞬间。
沉闷的倒地声接二连三响起,掩盖在声声震耳欲聋的轰炸中。
觉醒者的等级以精神力划分。
低等级无法捕捉高等级觉醒者的精神波动。
指挥中心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小。
因为人员大幅度调离,所以稍显空荡。
机动的巡逻队交叉巡守,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异样。
程散站在战壕内,沉默地看着谢淮离开的方向,即便面容上依旧平静自持,但微蹙的眉宇和离不开的视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等会听我指令行事。
程散的声音自领域中响起。
江行之一张脸依旧紧绷着,他呆站在那里,目光黯淡且空洞,从谢淮转身离开的刹那,就一直保持着这副灵魂脱离躯壳的神情。
程散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会有事的,相信他。
江行之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无意识地点点头,攥拳的双手却依旧紧握在一起,没有松懈半分。
此刻是凌晨两点半。
霍见周,这位奉命驻扎在缅宪指挥中心的将军,本应该沉溺在睡梦中,此刻却因为联邦军队突然爆发的大规模骚.扰而不得不起来处理军务。
他疲倦地揉捏着眼角,却在房门推开的一刹那顿住了动作。
“谁?”
是一名向导。
还是一名长相绝佳的向导。
霍见周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现在虽然已经将兵力调拨出去不少,却依旧留有大量哨兵驻守,而向导又多半柔弱没有攻击能力,那……
他是怎么进来的?
“请问是苏陈元将军吗?”
霍见周一笑,当下便了然——
枯燥的军务生活需要调剂,苏陈元按捺不住寂寞了。
这位被拿来纾解情.欲的可怜向导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胸襟处被汗水微微浸湿,柔顺而带有垂坠感的领口松散地敞开着,轻轻一动便能牵扯出一片水润白皙。
可夜晚的风终归是带着凉意。
仅仅轻抚地掠过,便被激得身子微颤。
“我就是,进来吧。”霍见周说。
“嘭——”
门被轻轻带上。
程散控制着精神触丝,狠厉精准地扩散至了每名哨兵的领域之内。
——三秒钟之后行动。
霍见周偏过头,冲着身边的哨兵示意道:“近来频发联邦乔装成我军潜入的事件,传我命令加强戒备,一经发现格杀勿论,另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有特殊情况不必进来打扰。”
“是。”
——三。
“结合热?”霍见周的眸色沉了半分,接着狠扼住面前这名向导细白的脖颈,毫不怜惜地将他压倒在地毯上。
他顺从地微仰着头,任由脆弱的咽喉被用力钳住,那双漂亮而温柔的眼睛被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汇聚着缠绵的缱绻。
——二。
青草的气息骤然迸发至最高。
失去屏障保护的领域霎时被浓郁的哨兵素席卷,窜涌的本能刹那便吞噬了理智。
两股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缠互绕,搅动着被压存在骨子里的欲.望。
霍见周收紧手上的力度,感受着他藏匿在颈间的微弱跳动。
还有那双因为呼吸渐微而逐渐失焦的眼睛。
沉沦不过转瞬之间。
霍见周的呼吸带上灼.热。
严密强大的精神防线猝然崩塌,被封存的领域带着强烈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名脆弱的向导缓缓睁了眼。
眼底漾着一如既往的柔和。
“开始。”程散利落地掏出腰间的配枪。
“嘭——”
子弹自枪管擦出。
两只漂亮的狐狸小幅度地摇晃着硕大的尾巴,一红一白的身影在夜色中迅捷地穿插着。
一声嘹亮的鹰啼划过天空,挥动着强劲有力的翅膀在空中盘踞数秒,最终停在了哨塔之上,一双淡金色的瞳仁阴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两名菲利军。
蛰伏在临时战壕上的数条蟒蛇幽幽地将头抬起,寂静中透着股森然。
……
菲利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强烈的精神威压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他们的行动。
可他们毕竟还是占据了人数的优势。
激烈的巷战一触即发。
“老师就交给你了。”程散说。
江行之用力点了下头。
——撤。
程散下令。
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菲利军最大程度的带离。
留在这里的哨兵数量越多,情势对谢淮就越不利。
“追——!!!”
远方的炮火照亮了边境的半个夜空。
激烈的战斗声与房间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霍见周猛然松开手腕,被沾染上淫.糜色彩的双眸流露出一丝愕然。
可惜实在是太晚了,磅礴浩荡的精神力早已深入领域深处,毫无顾忌地渗透探知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名虚弱却诱人的向导。
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涤荡着潋滟的水波,却没有丝毫丧失理智的迷离。
“霍将军……”谢淮用细白的手腕撑着地毯缓缓坐起来,他不加掩饰地望向霍见周情.欲未退的双眼,继而低笑一声,“看上去好像忍得很辛苦啊,要我帮帮你吗?”
面前的菟丝花卸下了那副柔弱纯真的伪装。
“呵。”霍见周讥诮一声,“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陷入结合热的向导,在本能的支配下,不过就是承欢的工具。”
“你确实很聪明,懂得用这种方式来窥探我的领域。”
“可惜……”霍见周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到谢淮跟前,旋即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手,刚要勾起这名因为深陷结合的囹圄而分外敏感脆弱的向导的下巴,就突然被一股不可抗力扼住了咽喉。
“嘭——”
霍见周的后背狠撞在墙上。
浓烈的窒息混杂着灼烧的剧痛,逼得他闷哼一声。
霍见周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哨兵——一副极其优越的皮相,清冷俊逸的面容虽然带着点稚气,却已经足够能窥探出其中俊朗的线条。
那双被怒意侵占而泛红的眼眶,不难猜测出他与刚才那名向导的关系、
“怎么,对我意见很大?”霍见周嗤笑一声,接着钳住他的手腕,眼神狠戾的同时力度也陡然增大,“成年没啊?”
江行之的骨头被攒得快要错位,他吃痛地松懈了手上的力气,紧接着便被逮住空隙的霍见周狠狠压制在了地上。
“喜欢玩小孩?”霍见周望向谢淮。
谢淮浑身沁满细汗,温软的呼吸自江行之进门的刹那就变得灼热起来。
两股强劲的哨兵素在空气中来回拉锯,不断折磨着他残存的理智,谢淮的头脑愈发昏涨,翻涌上浮的欲潮令他止不住的颤栗。
“行,行之……”
神志溃败的边缘。
江行之神色一沉。
“嗷呜——”
狼哞响彻夜空。
“吼——”
低沉的狮吼紧随而至。
追鸦垂着尾巴,一双淡金色的瞳仁幽暗森冷,喉咙里不断地发出低吼声,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围绕在谢淮的身边。
雄狮粗壮的巨爪狠狠拍击在地面上,强劲有力的尾巴每次晃动都能带起凌厉的风声,它怒啸一声,露出一对长而利的犬齿。
哨兵敏锐的洞察力令江行之意识到了差距。
这种差距并非来自于先天的等级压制,而是表现在对精神力的掌控及作战经验的积累,但恰恰是这种需要时间堆积才能获得的能力,才是江行之最为薄弱的地方。
追鸦迈着疾步越窗而去。
雄狮不依不饶地冲出屋外。
“亚成年的狼……”霍见周哂笑一声,“联邦没人了吗,竟然蠢到派你这么个小屁孩来上战场,怎么样,看着喜欢的向导因为别的哨兵陷入结合热是不是很生气?”
片刻的松懈。
江行之屈膝狠撞向霍见周的肋骨。
霍见周闷哼一声。
江行之猛地将其掀翻。
优劣逆转。
江行之单手插.进他的发丝,毫不留情地抓着他的脑袋撞向墙面,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墙面的壁画被撞得摇摇欲坠起来,血液的咸腥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狼,阴险狡诈。
机会主义者。
带着狠戾的精神力陡然爆发。
霍见周抓着江行之的手腕,直接将他甩在了墙壁上。
“嘭——”
壁画狠狠砸在地上。
江行之咳了口血沫。
谢淮涣散的理智此刻终于找回一丝清明。
霍见周踉踉跄跄地摸到衣架处。
上面挂着菲利的军服,内里别着一把手.枪。
“嘭——”
扳机扣动的刹那,领域深处突然袭来一阵锐痛。
子弹呼啸而过,擦着江行之的耳朵,不偏不倚射进后面的墙壁,留下一个深陷的凹痕。
霍见周狠瞪向身边那名向导,接着将还泛有滚烫白烟的枪口对准谢淮。
刚才骤然爆发的精神力已经耗尽了谢淮所有的力气。
酸软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他虚脱地歪倒在了地毯上。
强劲的精神力混杂着浓郁的哨兵素,无时无刻不在冲撞谢淮那道脆弱的防线,汗水顺着他修长白润的脖颈缓缓流下,滚烫的呼吸下掩藏着即将遏制不住的欲.望。
那个平日里温柔平和又工于心计的将军,此刻看起来却带着点狼狈的脆弱。
谢淮微弱的喘.息带上微不可闻的呻.吟。
眼前的景象已然变得模糊,徒留黑漆的枪口。
“啪嗒——”
枪.支落地的声音。
霍见周突然抱着脑袋跪了下去。
他十指狠嵌进发丝,喉咙里不断发出难耐的低吼。
领域崩裂带来的剧痛几乎快要将他吞噬。
“嘭嘭嘭——”
他难抑地抱着脑袋撞上地面。
一下又一下,伴随着阵阵头痛欲裂的嘶吼。
血腥气弥漫得愈发严重,直至沉闷的倒地声响起。
“嗷呜——”
清冷的月光下,狼嚎声四起。
缅宪指挥中心地处平原,与边境接壤的地带共东、西、南三侧,其中南侧傍水。
狼群善埋伏、长距离拉锯狩猎,越开阔的地带对它们越有利。
四只狼自东西两侧同时俯冲,危急的情势下只有指挥中心一个方位可以窜逃。
自此,潜伏的头狼一跃而起,利齿封喉。
群狼狩猎,等级分明。
绝不以下犯上。
“上将!”江行之赶忙把谢淮从地上扶起来。
“对,对不起啊小朋友……”谢淮绵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唇角挂着欣慰柔和的笑,“这太危险了,我不该让你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没事的上将,我喜欢你让我陪你。”
江行之环住谢淮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他倚靠在沙发旁。
刚才的激战令他无暇顾及,此刻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才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
记忆中的青草气息再不复往日的平淡清新,而是扎根般漾及在了房内的各个角落,浓郁的气味排山倒海般冲江行之袭来,将他紧紧包裹在一股令人迷醉的芬芳中。
江行之看着面前这名将军。
再不复往日的运筹帷幄,他低垂下眼睫,在结合热的驱使下,皮肤泛着点微微的红润,汗水顺着下颌缓缓滴落。
“滴答——”
江行之古井无波的内心荡出一圈涟漪。
再强大的哨兵,也抵挡不住向导的结合热。
那道曾经将无数名向导拒之门外的精神屏障,现在却因为愈发躁动的精神力几近崩盘,神志被折磨得快要溃败。
熟悉的失控感翻涌上头。
谢淮难耐地流露出一声喘.息。
“上将,别担心。”江行之说。
他迅速跑到临时战壕内,将搁置其中的背包取出,然后翻找出针管和药剂。
他需要把针头插进瓶内汲取药液,可被各种疯狂念头占据的大脑却混沌不堪,那双手因为竭力的压制而微微颤抖着,尝试几次都以落空告终。
不行。
江行之用力晃晃脑袋。
必须要赶紧打起精神。
绝对不能做出伤害上将的事情。
江行之将胳膊抵在战壕处,寻求到支撑点的手肘终于降低了抖动幅度,他缓慢而又谨慎地将针头缓缓推入橡胶塞,继而汲取处药剂。
“上将……”他望着瘫软在一隅的谢淮,动作轻缓地将谢淮扶起,“上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回去。”
江行之将谢淮的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勾住他被细汗浸湿的衬衫缓缓下拉——在一片白软光滑的对比下,那抹绯红被彰显得愈发引人注目。
还有……
清晰可见的针眼。
江行之微微蹙起眉宇。
针眼旁有一道渗着血珠的印痕。
这是江行之再熟悉不过的、被尖锐的针头划过留下的痕迹。
他前不久才学过进针的手法,练习的时候因为不熟练总会不经意间划伤别人的皮肤。
“上将。”江行之用拇指肚轻轻摩挲过那道印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结合热是领域渴求交融下的状态,连带会对身体产生影响,而你的精神领域气息微弱到快要捕捉不到,所以……”
他看着谢淮,“所以,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谢淮没有作声,望向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漾着水一般的多情,那双漂亮而又温柔的视线被氤氲的水汽映照得愈发动人。
紧接着,江行之便被拥进了温暖的怀抱内。
那是一个极具依赖性的、自下而上的、带有依偎性质的拥抱。
江行之愣了刹那,悬着的手因为错愕就那么凝滞在了半空中,
“行之。”
他听到上将在叫他的名字。
“你要了我吧,好不好?”
血液随着迟钝的大脑停止流动。
彭拜不知安定的心跳,死灰复燃般剧烈跳动着。
狼群狩猎,制度森严。
绝不以下犯上。
以下……
江行之的喉咙愈发干燥。
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