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之妲己》泠泠弦月

27、美人泪

　　夜幕之下，虽是秋风萧瑟，但是月光却出奇地明亮，驱散不少黑暗。

　　“妲己，快去杀了姬发！”

　　山头之上，申公豹正手持开天珠与姜尚对抗，虽然他并不占下风，可也无法完全压制姜尚。他脱不开身，而胡媚儿也在和杨戬等人缠斗，唯一得空的便只有妲己。

　　姬发已被逼到山崖边，救援他们的人还未赶来，申公豹非常急切地想让妲己出手。

　　“妲己，快去！”胡媚儿也催促她道。

　　“好。”

　　妲己非常平静地回了一句，随后抽出玄冰剑，剑锋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泛着层层银光。

　　她再次瞥了眼悬浮于申公豹头顶的开天珠，和上次一样，外围散发着紫光，可是紫光间却隐隐散发着银光，比上次更强烈些。他以往都是打不过姜尚的，这会却可以凭开天珠缠住姜尚，其中缘由已不难猜出。

　　妲己转移目光望向山崖边的姬发，握紧了手中的剑就朝他冲了过去。

　　可是玄冰剑还未到姬发跟前，妲己忽然就掉转了剑锋，朝着另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把锋利的飞刀斩过她方才所在的位置，和妲己完美错开。

　　赶来的人是姜尚的友人——陆压道人。

　　他本来要斩欲行刺姬发的妲己，可是却刚好被她避开，看见水色的玄冰剑锋上沾染着鲜血，陆压也一时怔住了，将斩仙飞刀收回手中。

　　申公豹感觉胸膛瞬间传来剧烈疼痛，好似被人剖开了一样，有什么锋锐的东西从他的后背刺到了心口，导致他的灵力逐渐消减。他缓缓回过头，就看见了那张绝世容颜，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狠厉，手中紧握着玄冰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比起伤痛，申公豹更多的是错愕与震惊，“妲己，你……”

　　他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要姜尚不用打神鞭，申公豹本来可以有机会取胜他的，可是妲己却突然给了他一剑，导致他无法再与姜尚抗衡。

　　姜尚见此，也逐渐收起了灵力，眼望着妲己亦是诧异。

　　胡媚儿察觉到异样，遂与杨戬停止了打斗，转过身一看，却见申公豹回头与妲己两眼对望，而妲己手中的玄冰剑从他的后背刺入胸膛，月光之下隐约可看见鲜血正顺着剑锋滴落。胡媚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怒喊道：“妲己，你在做什么？”

　　看见妲己那愤恨的眼神，胡媚儿便知她不是误伤。

　　“为……为什么？”

　　因身上的伤痛，使得申公豹说话极为费力，声音都在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妲己双目腥红地瞪着申公豹，眼中的熊熊烈火恨不得将其吞噬殆尽，她猛地抽出玄冰剑，鲜血溅在了一旁的枯叶上。妲己再度举起玄冰剑对准了申公豹，一字一句皆充满愤恨，“是你，屠尽了我的族人！也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还欺瞒于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罪该万死！”

　　申公豹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泛起一抹苍白的笑，低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他并不否认，也就是承认了。

　　这不禁更加激起妲己的满腔怒火，举剑狠狠向申公豹砍去，申公豹则忍着伤痛躲过了这一击。

　　连续过了几招，申公豹虽然负伤，可他还在顽强抵抗，妲己一时也无法击败他。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他们并不清楚其中的恩怨，亦不知该如何待他们。

　　“申公豹，我今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叫你不得好死！”

　　妲己怒而夺过悬浮于夜空之中的开天珠，一挥手就将其散发的紫光彻底驱散，变成了银光色的开天珠，与妲己的灵力紧密相连。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开天珠，而是九尾狐族的圣物九灵圣珠！

　　九灵圣珠一回到妲己手上，便再也不听申公豹的使唤，妲己驱动九灵圣珠，一挥手直接穿透申公豹的身体，将他的灵根彻底摧毁。

　　“啊——”

　　申公豹俯身狂吐鲜血，此时的他就犹如风中残烛，身体摇摇欲坠，紫色道袍染上大片鲜血。他再也没有抵御的力气了，妲己要杀他，姜尚等人也不会放过他，就凭他和胡媚儿，今夜是无法活着离开这了。

　　申公豹逐渐笑了，笑得悲凄苍凉。

　　姜尚慢慢接受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随即警惕地盯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申公豹笑得更加张扬放肆，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视线却一直都在妲己身上，“之前我不明白的，现在终于明白了，从闻太师之死，到万仙阵的六魂幡被盗，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没错！闻仲是我害死的，长耳定光仙也是我杀的！申公豹，你欺骗我，我便也让你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妲己毫不犹豫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姜尚想起之前种种，恍然明了，只是语气里仍有讶异，“传信给师兄的人，以及交付六魂幡的人，都是你？”

　　妲己闻言，心神微颤，缓缓转眸望向他，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是我失算了……”申公豹怎么也没有想到，妲己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解除对姜尚的误会，还得知了他的开天珠就是九灵圣珠变的。算来算去，最后却被别人给算计了，败得彻底。

　　“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我一起共赴黄泉吧！”

　　话音未落，只见申公豹猛地一挥衣袖，用最后一丝灵力割破了妲己的手臂，在妲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妲己的血溅到了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上。看着那斩仙飞刀刹那间便被激起强盛的灵力，逐渐不受陆压的控制，申公豹狂妄地笑了起来。

　　斩仙飞刀是仙门神器，一遇到妖魔之血便会失去控制，不吞噬其元神不会回鞘。

　　妲己还未来得及质问申公豹，就见那斩仙飞刀从陆压手中飞出，直往妲己而来。妲己赶忙侧身闪躲，才勉强躲开斩仙飞刀，只是被割断了一缕发丝。

　　而那斩仙飞刀立即便回旋再次袭向妲己。

　　斩仙飞刀妲己早有耳闻，它是天地之灵而幻化的神器，既可斩仙也可斩妖，凭妲己的修为是抵御不了的。

　　申公豹便是想用斩仙飞刀夺她性命，让她为他陪葬。

　　几番闪躲下来，妲己已经被逼到山崖边上，在斩仙飞刀强盛灵力的压制下，妲己连逃跑的灵力也施展不出。那斩仙飞刀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片刻不停地袭击妲己，眼看着已无法抵御，忽见面前出现一个身影，生生替她挡下了那斩仙飞刀。

　　这身影妲己再熟悉不过，就是姜尚。

　　即便姜尚的修为法力比妲己高深许多，但他抵御起斩仙飞刀来还是较为费劲，斩仙飞刀的利刃与他只有咫尺之遥。

　　纵然已经无力站着身，跪坐在地上的申公豹还是不肯就此倒下去，强行支撑着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妲己与姜尚。不看到他们血溅当场，他死不瞑目！

　　“姜道兄，快让开！你若强行抵制必会遭到反噬，这斩仙飞刀需以元神为祭才可收回！”

　　陆压在一旁焦急大喊，几番尝试都无法控制斩仙飞刀，眼看着利刃离姜尚越来越近，他却是束手无策。旁人都知斩仙飞刀的威力，不敢轻易上前，唯有杨戬果断冲上前帮助姜尚一起抵御斩仙飞刀。

　　可即便有杨戬帮忙，也无法成功制止斩仙飞刀。

　　“妲己，快走！”姜尚微微侧目望向身后的人，眼中急切与担忧交杂，更多的是坚决。他又看向身旁的杨戬，同样劝道：“杨师侄，你也让开，这里交给我一人就可以了。”

　　眼前的身影像从前一样，高大伟岸，总是让人心安。

　　这一瞬间，让妲己感觉回到了曾经。

　　胡媚儿早已趁乱逃走，妲己脑海里回荡着陆压的话，茫然走出几步之后，回过头望着姜尚的身影，她却是再挪不动脚步了。

　　这斩仙飞刀是要以元神为祭的……

　　杨戬也不肯离开，但是姜尚腾出手来直接将他推开，然后迅速转身躲开斩仙飞刀。

　　可是斩仙飞刀很快又朝他飞来，势不可挡。

　　那一瞬间，妲己不再有丝毫犹豫，拔出玄冰剑就冲了上去挡在姜尚身前。她举着玄冰剑抵挡斩仙飞刀，可是斩仙飞刀的神力太强，直接就将玄冰剑斩断。

　　没有了玄冰剑的阻挡，斩仙飞刀直直穿透妲己的身躯。

　　那一瞬间的剧烈疼痛之后，妲己就慢慢失去了知觉，只感觉到灵魂正在一点点碎裂，意识也在渐渐消散。

　　其实死亡，也不过如此。

　　元始天尊说过，他们二者相聚，必有一死，那她就来做这个死去的人吧。

　　“妲己！”

　　耳边传来姜尚急切的呼唤声，可妲己已无力回应，断剑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妲己的身躯也随之倒下，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斩仙飞刀被成功收回，申公豹看着那抹身影倒在姜尚怀里，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终于心满意足闭上眼睛，最后的笑渐渐地有些悲凉。她终于可以和他共赴黄泉了，他便没有牵挂了，只可惜她是为了别人而死，并非是想随他而去……

　　也没关系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妲己……”姜尚将她揽进怀里，感受到她的灵力正在消散，他终于红了眼，心慌得不知所措。

　　妲己靠着仅剩的意识，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轮廓满是悲凉，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是因她而生的焦急，这一刻她便感觉什么都值了。只可惜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心中仍有留恋，妲己缓缓张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可以……再叫你一句……师父吗……”

　　姜尚什么也没说，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师……”

　　最后这声师父，终是留在唇齿间没能叫出来，妲己便合上了眼眸，一滴眼泪悄然滑落至发髻间。

　　怀里的人变回了九尾狐的模样，随着吹过的秋风落叶一起消散，化为漫天的点点银光，徒留已断成两截的玄冰剑在旁边。

　　怀里空了，心，也痛得没有知觉了。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