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除了我都不是人》又见喜

12、十二只鬼

　　电脑桌旁边的青年扶了下眼镜，机械地扭过头，看向拄着拐杖的老者：“阿梁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老者混浊的眼珠看了眼梁清明，叹了口气：“唉，是我们太大意了。”他把拐杖举到头顶，像敬礼一样给梁清明打了个招呼：“你好，梁同志，我们是寄住在你家的鬼魂，老朽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去世的，他们都叫老朽富贵儿。”

　　红衣女孩儿怯生生地抓着自己的红色袍子：“我是小悠，生前就住在这里。”

　　眼镜男挠了挠头：“我是之前在网吧上班的网管阿健，唔，什么时候死的我记不太清了，但我打游戏贼厉害，我和你说啊，你要是……”

　　灯上挂着的的小男孩儿用稚嫩的声音打断眼镜男：“我是阿登，喜欢亮亮的东西，但是死去后就不能经常见阳光了，所以我最喜欢这个灯了！”

　　梁清明连忙敬了个礼回他们：“同志们好，我是幸福路派出所民警梁清明。”

　　阿健摆了摆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们知道，都和你一起住好久了。”他恶作剧般说着冲卫生间喊了一句，“镜子，出来打招呼了，不能只有我们暴露了。”

　　卫生间的门应声打开，一个盘起长发的女人探出头来，发间别着好看的发卡，只看了一眼就嚷嚷道：“哎呀呀，你们又没收拾客厅，太乱了太乱了，我不出去。”

　　“她叫镜子，平时就住在那面镜子里。”阿健解释道，“我们只是很低级的鬼，甚至会忘记生前的一些事情，平时只能寄居在一些物件上面，不能离这些东西太远。像我们这种鬼，最容易被那些恶鬼吞掉魂魄，但是你这里不知为什么非常安全。”

　　富贵儿捋了下胡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说得对，我们自从来了这里，很少遇见什么恶鬼了。”

　　镜子凉凉道：“可能阴气这么重，别的鬼还以为住着什么大鬼。”

　　梁清明费劲地消化完他们说的东西，数了数鬼头：“没别的了吧？”

　　他居然有这么多同居室友，住起来还能不嫌挤。

　　真是为国家省地儿。

　　细细想来，很多时候，他的卫生间不用打扫也能一尘不染。

　　就算他在电脑前困得忘记保存文件就睡过去，第二天打开也总是保存得好好的，连恢复都不用，虽然键盘按起来是真的响声极大。

　　家里偶尔有东西找不到了，过一会儿也会出现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睡前好像忘关的灯第二天也会发现关得好好的。

　　看着面前这群鬼，梁清明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能并不是他记性不好的问题。

　　阿健一有机会说话就喋喋不休：“还有个自行车小鬼头叫卡卡，平时喜欢在外面，他最喜欢趴车子上，不过别看他年纪小，车技了得，什么车都能驾驭，之前就在你那辆自行车上，不过他好像被拎到不知道哪个车上面了……哦对了，你对面房间……”

　　富贵儿咳嗽着瞪了阿健一眼：“咳咳，对面房间没有鬼。”

　　阿健一拍脑袋瓜：“对，我们都不去对面那个屋子。”

　　要是让梁清明知道了原崇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肯定会去问原崇，原崇让他们保守的秘密就暴露了，现在只要梁清明不说，他们还能装个傻，不然怎么被送走的都不知道。

　　梁清明放心了：“那就好。”
　　这样的话原崇应该什么都没发现，不然原崇心脏不好，把他吓得再发病可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到这些奇特的室友们，不过也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就够了。

　　阿健小心地看了下梁清明，因为紧张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我们还能待在这里吗？”

　　梁清明没有立刻回答，阿健却急了：“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人，主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都挺喜欢这里的，也挺喜欢你的。”

　　小悠也跟着脆生生地喊道：“小悠最喜欢阿梁了！”

　　梁清明脸上一红，他居然被鬼表白了，还不止一只！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死的时间也不一样，但在房子里一起过的这段日子，是做鬼以来最快乐的时候了。虽然你现在能看到我们了，但是我们保证平时不会打扰到你。”阿健说得急切而真诚，“不管你让不让我们住在这里，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既然现在你已经能看到我们了，那你肯定还会看到别的鬼，只要遇见穿着奇怪或者身子有的地方半透明、看不清腿的“人”你都要小心，他们可能和我们一样早就是死人了，但不一定是不害人的鬼。”

　　阿健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正常人和鬼相处多了其实多多少少身体会受到影响，虽然你本身就带着有些重的阴气，体质和普通人有些不同，我们几个这点阴气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会尽快搬走。”

　　他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没再吭声，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梁清明看着他们，不由得记起他刚到警校的时候，一个全新而陌生的环境，他也是这样急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想要得到……朋友。

　　这群鬼，真是有点可爱，可能比很多人还要想得单纯简单。

　　而且看着他们，梁清明居然完全不觉得害怕。

　　梁清明向前跨了一步，阿健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甚至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直到他被梁清明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阿健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听到梁清明认真而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还不想换掉一个没坏还好用的键盘，而且这样就没有人帮我时刻保存文件了。”

　　阿健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废了点功夫才反应过来梁清明话里的意思，似乎有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喷涌而出，他忿忿道：“妈的，这么煽情干什么？老子死了多少年了都没哭过，你以为我想帮你啊？我是看到你这种不随手保存的行为恨铁不成钢！”

　　梁清明笑着放开阿健：“都感觉到你的口水了。”
　　他面对着面面相觑的众鬼道：“以后我们就正式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大家相互照应，但我们要约法三章，这第一章嘛……就是不能吓着别人，特别是原崇，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或者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有我在的情况下可以来找我。剩下的两章，等我想到再说吧。”

　　梁清明提起原崇时才想起来看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半了。

　　原崇吃早饭的时候说想去附近逛一逛，梁清明还煞有介事地专门给原崇写了个带有他的地址和电话的纸条，嘱咐他别走丢。

　　原崇当时的表情十分的微妙，却还是一声没吭地收下了纸条。

　　梁清明想到这里皱了皱眉，算起来原崇也出去了两个多个小时了，别又遇见什么混混一类的。

　　小悠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才不会被吓到呢。”

　　他可凶了！

　　然而梁清明并没听到，就算听到他也万万不会相信小兔子原崇也有咬人的时候。

　　富贵儿等鬼都答应得十分爽快，梁清明的建议正合他们的意，将他们二人的要求综合一下就是不在他俩同时出现的时候出来就行。

　　阿健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俩是为了防止他们当电灯泡。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
　　梁清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何萱花在那头催他：“小梁，说好的来回半小时呢？头儿马上就从市局回来了啊！”

　　梁清明这才急匆匆道：“马上萱花姐！路上堵车！”

　　随即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何萱花听着“嘟”声反应了一下：“自行车也堵车吗？”

　　梁清明拿起文件就匆匆往外走，在楼洞暗处的角落里看到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趴在一个儿童车上，仔细看还有些透明。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卡卡？”

　　小孩儿立刻把头扬起来笑了：“阿梁！”

　　梁清明确认了这是最后一位室友，冲他道：“坐车了。”

　　卡卡立刻起身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哦太好了，卡卡可以骑车了！”

　　梁清明让他藏在自己的阴影下，避免太多的阳光，卡卡就像个得到了玩具一般满足。

　　梁清明这一路明显比他回来的时候稳——合着他的车技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用十分钟飞速赶到派出所，梁清明喘着粗气把报告递给何萱花：“王哥没发现吧？”

　　何萱花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估计他还有几分钟才到。”

　　小张在案件部门口探了下头，问道：“清明哥，你刚刚看到我放在萱花姐桌子上的扑克牌了吗？我还回去了啊，怎么找不到了呢？”

　　梁清明摇了摇头

　　“你看看，清明都没看到，你还说还回来了？哪里有？这可是我买的最贵的一副主题限定牌，你要是……”何萱花立马和连珠炮似的用大嗓门喊了起来。

　　隔壁休息室正打斗地主的原乙、原丁、原丙突然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愣了一下，面面相觑后原乙先开了口：“是我们手里拿的这副吧？”

　　原丙：“说不定是。”

　　原乙：“去去去，小丁快探探风去，顺便看看目标情况。”

　　过了两分钟，原丁探风回来：“好像真是这副牌，我们赶快给人还回去吧。”

　　“目标呢？”

　　原丁嘿嘿一笑比了个“耶”的手势：“目标一切OK，在隔壁待得好好的呢，什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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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崇：妈的智障手下。
梁清明：原来我有一群海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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