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鸦》梦末方拂晓

14、520番外

　　清晨醒来，千离尔发现床头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晚有灯会。
　　没有署名。然而，当千离尔疑惑张望时，窗外飞入一个黑影，一只乌鸦偏头看着她，冲她叫了一声，不是尖锐刺耳的，而是低低的啸叫，像某人魅惑暗磁的嗓音，千离尔脸红了。
　　这算是邀请吗？
　　还是约会？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千离尔都有点心不在焉，姬无夜的旁边就站着墨鸦，在她对上他的目光时，对她轻笑。笑容像柳枝一样撩拨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湖，又像火焰一样熔化了少女冰冷坚固的城防。在他的微笑里，千离尔溃不成军，所有无情冷漠都烟消云散，今天天气格外好呢。
　　夜晚，华灯初上，将军府已经灯火通明，有丝竹之音荡漾在雀阁之上，莺声燕音的美人娇语不绝于耳，随风传得很远，千离尔平时总是听得心烦，今天却完美地无视了。她的脑中循环播放着墨鸦的笑容、声音、动作，碧玉年华的少女托着香腮趴在窗台上，清雅钟灵的面孔上流露出幸福的气息，红尘情爱柔和了毫无波澜的面容，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但有人却明知故问。
　　“想什么那么投入？”
　　突然一声轻笑，飘入耳畔，能让人骨头酥掉。
　　千离尔一惊，抬起脸，墨鸦正倾着身看她，眼尾紫焰般的纹路魅人心魂。
　　他笑时目光是灼热的，连带着那花纹好像也在燃烧，他说：“该不会是在想别人吧？”
　　“在想心上人呀。”千离尔看着墨鸦，表情极认真，“你猜他是谁。”
　　墨鸦的回答还附送了一个吻：“你只需要想我就好。”
　　千离尔站起身，注视着墨鸦。她虽然长的不矮，但比起墨鸦还是输了一筹，墨鸦从倾身改成低头看她：“可是怎么办呢，我的心上人的心上人可是有一大堆呀，百鸟里有，紫兰轩里有，醉影阁里有，好像不公平啊。”千离尔的声音是软软的，带着小小的撒娇。
　　“我的心上人好像也有一大堆心上人呐。”墨鸦抚着少女的乌发，眼眸深情地凝视着她，千离尔别过头，耳朵泛起可爱的粉色，“一起去灯会猜灯谜怎么样？”
　　“谁输了，谁就说出来。”谁输了谁介绍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好。”墨鸦不愿错过任何进一步了解千离尔的机会。
　　墨鸦抱着千离尔施展轻功，抵达灯会举办的地点，是一条临近湖边的大街。花灯炫目琳琅，各自栩栩如生，灯的流苏里垂着灯谜，灯下有文人雅士吟诗，有父携家眷猜谜，有燕侣莺俦欢笑，有青梅竹马嬉戏，两人却是分开，去猜灯谜。
　　猜对灯谜的奖励是一盏花灯，就是那盏被猜出灯谜的花灯，于是，越好看的花灯，上面的灯谜越难。两人约好，谁的花灯最多最好看，谁就赢了。
　　千离尔属于那种懒得出门的人，字谜还会猜，灯谜就一头雾水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墨鸦比猜灯谜了，可是墨鸦已经走远，她甚至想象出墨鸦站在满地花灯里叉腰大笑的场景。好吧，以墨鸦的性格是不会这样的，可她真的后悔了。千离尔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她希望墨鸦对她全盘托出，而自己却不肯告诉墨鸦哪怕一点点，墨鸦对她很好，但她不想把过去说给……一个普通的凡人听。
　　不对，墨鸦不普通，他是个温柔厉害的人。
　　心里有声音在呼喊。
　　千离尔不听，她太怕了，不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深夜，千离尔提着五个灯笼垂头丧气地走向约好的见面地点，墨鸦已经到了，不可思议，他的手里居然也只有五个灯笼，千离尔仔细一看，都是些绢面灯笼，比她的糊纸灯笼要好。灯笼的材料越好，代表灯谜难度越高，他是在挑衅她吗？
　　“你赢了。”千离尔直接扔了手里的灯笼。
　　“平局。”墨鸦安抚千离尔，心中埋怨着自己：本来想着意思一下就好，怎么还是打败了离尔呢？
　　原来，墨鸦猜灯谜时无意中又见到了千离尔，那时她正苦思冥想中，小脸上秀气的眉颦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次灯会的灯谜多是猜地名，离尔自幼被囚在地牢，哪里会知道这些，罢了，让让她好了。
　　结果，还是让不了。
　　“平局？”千离尔闻声抬头，晶亮的水眸像朝露暮霜般干净。
　　“猜拳吧，三盘两胜。”墨鸦最受不了这种清澈眼神，其实他想说，不需要输，他已经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了。
　　千离尔犹豫了一下：“好。”
　　“我会出布。”墨鸦的眸光温存地落在心上人身上。
　　“我不信。”千离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一盘，墨鸦出布，千离尔出石头，千离尔输。
　　第二盘前，墨鸦说：“我会出剪刀。”千离尔倔强地扭过头。
　　第二盘，墨鸦出剪刀，千离尔出布，千离尔输。
　　第三盘前，千离尔卖萌：“我信你。”
　　“我两胜了。”墨鸦摸摸千离尔的脑袋，在她的眼神下招架不住，“我会出石头。”
　　千离尔信了，她出了布，第三盘墨鸦输。
　　“你赢了。”墨鸦说。
　　“可还是输了。”千离尔用额头抵着墨鸦的手掌，他的手很温暖，隔着薄薄的手套也能感受到，凉夜里有他足矣。
　　“压轴的总是最重要的。”至少你在试着相信我。
　　千离尔不说话。
　　“好啦，那我从第一个‘心上人’开始说起吧，他是我从鬼山……”墨鸦有意活跃气氛，正滔滔不绝，突然被一个吻堵住了。
　　唇上是少女温热的吐息，心上人首次主动。
　　“墨鸦，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千离尔问墨鸦。
　　“因为我长得比你高呀。”墨鸦笑着加深这个福利。
　　千离尔闭上眸，主动环住他的腰。
　　她听懂了：他比她高，所以要向她低头，迁就她。主动说出下一轮要出什么，也是一种迁就，只因为她想赢。
　　从来没有过如此浓烈的幸福感，像酒一样灌醉了千离尔，她拉开一点距离，问墨鸦：“布剪刀石头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意思。”5月20日，布（5）剪刀（2）石头（0），我爱你。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墨鸦开始讲他的“心上人”，其实也就几个人，她、鹦歌、白凤。千离尔鼓起勇气，也想讲一个，墨鸦止住了她，说：“看，烟火。”
　　于是，千离尔乖乖闭上嘴，依偎进心上人的怀里，她知道墨鸦，看出了她的胆怯，细细想来，他迁就了自己很多次。
　　烟火很美，千离尔觉得自己蠢透了，心上人的心上人，谁会在乎呢？
　　墨鸦，我知道的，你最爱也最在乎的人是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