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个哑巴》七月溜冰

1、大龄剩女

　　傍晚，坐在办公桌前的沈瑶伸了个懒腰。
　　一旁的李墨墨看着她，关心到：“沈瑶，你这都坐一天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头儿不是叫我把那个新提档的《风雨同舟》的宣传策划赶出来吗，搞定了，周末就不要加班了。”
　　李墨墨当即见缝插针：“你不加班，那我们出去玩儿吧。”
　　沈瑶双手插进指缝向前推，做了个伸展的动作：“行啊，我们去新世界那儿逛街吧，正好我想买套新西装。”
　　李墨墨脸色滞了滞，“逛街，逛街多没意思啊。”
　　沈瑶把做出来的策划分别复制到两个U盘，一个锁进柜子里，一个收进包里。“那什么事儿有意思啊？”
　　李墨墨拍拍手，眼睛放光似的说：“咱们就找个地方吃饭，看电影啊，顺便再认识几个新朋友……”
　　“打住。”沈瑶连忙拦住她无边无际的美梦。“李墨墨，你又想干嘛？”
　　沈瑶的思绪飘回了两年前，李墨墨周六约她一起出去吃饭，等她到了地方，却不见李墨墨，只看见一个戴着银边眼睛，穿着衬衫的男人正襟危坐。沈瑶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她妈前两天极力向她推荐的“青年才俊”吗？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拔腿就想跑。可是又不好把人晾在那儿，只能一边在心里诅咒李墨墨，一边硬着头皮坐下。
　　“你是不是又跟我妈串通好骗我相亲？”
　　李墨墨冤枉道：“什么串通啊，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还不是串通，你之前那次，骗我出来，结果我妈看好的人坐在那儿。”沈瑶手里拿着文件夹指着李墨墨。
　　李墨墨立马怂了下来：“我这不是，看阿姨每天这么替你操心，于心不忍嘛。”
　　沈瑶冷哼一声：“你李墨墨什么时候还这么会体贴人了。”
　　“沈瑶，你不能怪阿姨每天这么催你烦你，你看你，过两年就奔三的人，我妈说她像你这么大年纪时候，我都能自己穿衣服了，你现在不结婚就算了，恋爱也不谈一个，每天就知道一心扑在工作上，阿姨能不着急吗。”
　　沈瑶听了她的话，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我知道，我不怪她。”
　　“你说之前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高中老师有什么不好的，不抽烟不喝酒的，人也稳重，工作又踏实……”
　　那个高中老师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也算得上三观一致，志趣相投，只是沈瑶跟他处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当然，这个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告诉双方父母的，要不非得把老人家气出病来……
　　沈瑶不明白，在自己人生的前十八年，父母绝口不提情爱二字，可等自己一大学毕业谈恋爱结婚这种事情在大家的眼中，似乎也要“提上日程了”。
　　而在她心里那些曾经关于情感的美好悸动，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就不值一提了。
　　婚姻，不因爱情的产生而存在，而是因为“也该到这个时候了” 。或者说，其实她明白，她装傻而已。
　　“行啦，别啰哩吧嗦的了。记得周六咱俩去逛街。”
　　沈瑶收拾着东西想要下班，拿起手机看见老板季瑜礼发的一条微信：“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于是大大方方进了办公室。
　　“头儿，找我有事儿？”
　　季瑜礼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他的茶具，端了一杯递给她。“尝尝，老家寄过来的毛尖茶。自己摘自己炒。”
　　“您可真会过日子。”她抿了一口：“不过您知道我一向不爱喝茶，咱们还是有事儿说事儿吧。”
　　季瑜礼哼一声：“你真是一点生活情调没有，比我这个中年还中年。”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叠纸：“看看这个故事怎么样？”
　　“您这先礼后兵的招数我吃得多了，您不先把把正事儿说了，这茶，我可喝不舒坦。”沈瑶接过来，从头看了几页，又翻到中间仔细地瞧。
　　过了半晌，季瑜礼敲了敲桌子：“怎么样？有没有点儿剧王的品相？”
　　“人物性格鲜明，主题立意也深刻，叙事手法也挺新颖的，找个好导演好好打磨打磨，应该还不错。”
　　季瑜礼笑笑：“难得啊，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正面的评价。”
　　“那咱们什么时候拍，消息放到网上去了吗？导演定了哪个？整个故事围绕家国忠义的主题，在宣传方面我们得紧扣这个思想内涵。”
　　“你这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急什么急，还没买下来呢。”
　　“没买？”沈瑶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稿子往桌子上一放。：“那您找我来干嘛。”
　　“就是没买下来才找你，不然你以为我那毛尖白请你喝的。”
　　“您找我也没用，这没买下来的东西您也敢拿给我，您不怕吃官司我还怕呢。”
　　“你想什么呢，我是要你去把这个小说版权给谈下来。”
　　“不去。”
　　“吃了豹子胆了你。”
　　沈瑶耸耸肩：“又不是我的活儿。”
　　“这本子是刘教授拿给我看的。”
　　“刘教授？”
　　刘教授是A大中文系的教授，也是沈瑶的研究生导师。
　　“那天我去刘教授家里喝茶，他把这个小说拿给我看了，你直系学弟写的。我看了看，挺不错一故事，可人家不卖，谈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市场部的人说错什么话了，最后见都不见咱这边儿的人。刘教授是你老师，那人又是你学弟，你是A大出来的，去相处估计也顺手一些，赢面大一些。”
　　她虽然没有看完全稿，但刘教授她知道，不是精品，绝不拿出来丢人现眼。
　　她们公司这几年制作的电视剧，虽然质量和口碑在业内都不错，收视率虽然不低却也没创出过什么现象级的收视，发展可以说是处在了一个瓶颈期。现在全公司每个员工，日思夜想着做一个剧出来，不说全民观看，但也想着霸屏榜单，打破“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境地。
　　沈瑶拿起那沓稿子又看了看。小说的名字叫《狼烟》，沈瑶拿手机搜了一下，还是个没发表过的小说。合同上开的价钱不低，甚至提出可以聘任乙方做编剧，钱够了，自主性也有了，这种合同没签下来也真是够耻辱的。
　　沈瑶拿着资料刚想出去，听见季瑜礼的声音：“还有件事儿。”
　　“您有话就说。”
　　“下周你们部门的老王调上去了，本该你坐部长的位置的……”
　　“职位升迁的事情全由公司决定，不存在什么该不该的。”
　　“你能这样想很好，新部长以前是美国一个公司有名的危机公关，你跟着多学习学习。”
　　“我知道了，我会服从公司管理的。”关于谁接王部长的位置，公司一直没有找她这个副部长交接工作，同事之间的风言风语也就一直没停过，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情理之中。要说一点儿委屈没有那是骗人的，但自己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今天，多多少少也是个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了，要说一点阻碍都不能碰，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
　　沈瑶看着手里的稿子，靠在办公椅上想了想，拨了刘教授的电话。“刘教授，我是沈瑶，您今天晚上在家吗，好久没来拜访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