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苏海笑

2、被坑了

　　大厦的顶层，人影来去匆匆。一位衣着得体的秘书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向最里处的半透明玻璃门走去。
　　“瞧瞧你干的好事！”
　　一声暴喝伴随纸张落地的声音，使秘书正准备敲门的手堪堪停住。
　　虽然董事长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可屋里的人似乎十分愤怒，秘书退后一步，依然能清晰听到他的怒吼。
　　“你高中要死要活的跟我闹着学艺术，说自己喜欢演戏，结果文化课考成那个死样子不说，艺考分也没过线！”
　　“现在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给你塞进张导剧组，你竟然跟人男三号起冲突，把人假体都给打出来了！”
　　秘书捂嘴偷笑，又听一个慵懒的青年声隐约飘来：
　　“嗨呀，我不就是看不进去他顶个尖脑袋对我指手画脚的吗？我又不是他助理，使唤我端茶倒水的。要说老哥还是你叮嘱不到位，你要早放话我是你弟弟，别说一个小男三，就是男一，不也得对我恭恭敬敬吗？”
　　门外秘书暗道不好，纪总生平最讨厌人托关系搞歪门邪道，小纪总怕是触了大霉头。想想小纪总平日里颇优待公司员工，自己没少吃喝他带来的零食、奶茶，心下一横，敲了敲门。
　　“纪总。”
　　门内顿时安静了。
　　“进。”一个沉稳的男声说。
　　秘书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过来说：“这是旗下娱乐公司对这次练习生培训项目的经费申请书，请您过目。”
　　“放这吧。”纪元轩指指桌子，秘书放下文件，离开之前，纪元邈冲她眨了眨眼。
　　纪元轩怒道：“别跟公司里的人眉来眼去的！”
　　“我这不和公司员工联络感情嘛。”纪元邈无所谓的撇撇嘴，“哥你最近火气怎么这么大。”
　　“你还有脸问，”纪元轩抬手捏了捏眉心，“都是让你气的。”
　　“咱家什么时候有娱乐公司啦？”纪元邈凑上前看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选秀？哥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一茬一茬产明星的节目吗？怎么投这个项目了。”
　　“我跟钱又没仇，”纪元轩说：“你别打岔，我下午约张导和那个男三，你去跟人道个歉。”
　　纪元邈挑眉道：“我才不去呢，我又没有错。”
　　“别闹小孩子脾气！”纪元轩瞪着自家弟弟，“那个演员倒没什么，但张导在影视圈里还是排得上号的，你得罪他，对你的影视路没好处！”
　　“大不了不当演员了呗。”纪元邈漫不经心地碰了碰文件夹，发现后面还有一份练习生资料附录，翻开第一页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看向年龄那一栏：“哟，才十八。”
　　“不当演员你能干什么？从小到大你也就在演戏上有点天赋！”纪元轩一拍桌子，刚平静下来的语气又染上一丝怒火：“但凡你对经商上点心，公司我二话不说交给你！你不是没有那个本事么！”
　　“我不是跟你争这个。”纪元邈拎起那少年的资料，少年略带忧郁的面庞正对着纪元轩。
　　“我认认真真学表演这么多年，还是你托关系才混到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这小孩上了节目，凭他这张脸关注度不会低，也许不到半年，他的知名度就让我跑一辈子龙套也赶不上。”
　　“所以那么认真干什么？”纪元邈“啪”的合上资料，“我累死累活演戏也比不上人唱唱跳跳博眼球，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在剧组里当土霸王呢。没戏演也不怕，哥你不舍得饿死我。”
　　“你......”纪元轩还待说什么，纪元邈却不打算听下去，无视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大摇大摆走出办公室。
　　纪元轩闭上眼睛，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他拨通内线电话道：“小林，帮我准备点东西。”

　　“你哥说让我来劝劝你。”
　　杨雨坐在纪元邈租来的公寓沙发上，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哎，多好的大哥啊，让你气成这样还惦记你。”
　　“闭尻。”纪元邈手上正翘着二郎腿玩游戏，以脚代手德指向杨雨：“别在这放没味的屁，我哥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纪大少爷料事如神啊！”杨雨从背来的书包里掏出两瓶酒：“诶，但我说你哥惦记你可不是撒谎，这酒我要了多少回他都没舍得给，因为你的事他把两瓶都给我了。”
　　“我哥才没那么小气，两瓶酒而已，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把他送的东西转给别人。”纪元邈一瞥杨雨：“你和你那个喜欢收藏红酒的梦中情人怎么样了？”
　　“我呸个梦中情人，早分了。她......”杨雨愤慨的跳起来，转而低落地小声说：“草，不说了。”
　　“嗯？”纪元邈提起兴致，把手机一丢挤到杨雨面前：“怎么？又被绿了？”
　　杨雨恼羞成怒抬手推纪元邈：“我都说过不是绿，就是不合适和平分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草你又被绿了哈哈哈哈哈！！！！”纪元邈边笑边蹦着躲开杨雨飞来一脚，“你是神龟转世吗这头上的绿光怎么就散不开呢？”
　　“滚啊！”杨雨抄起枕头往纪元邈身上扔，“老子走了！”
　　“别别别别......”纪元邈笑着跑进厨房拿出两个杯子，把杨雨带来的红酒打开。
　　“你大哥要知道他珍藏多年的红酒让咱俩拿搪瓷大茶杯喝了，会是什么反应？”杨雨问。
　　纪元邈：“管他什么反应，酒就是用来喝的，我一直觉得我哥出差只买酒，买完还不喝的行为十分有病。”
　　他把红酒倒满两个搪瓷大茶杯，一瓶红酒“吨吨吨”后只剩个底。
　　“尤其是他拿一高脚杯，那么点儿酒还要转一转闻一闻，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纪元邈举起大茶杯：“cheers。”
　　杨雨配合的举杯，两只大茶杯优雅的互碰，声音脆生生的。
　　两人忍笑将整整一瓷缸红酒喝下去，然后被涩的直伸舌头。
　　“哇这什么鬼东西。”纪元邈吐吐舌头道：“你那前梦中情人就喜欢这玩意儿啊。”
　　“你懂什么，”杨雨嘶嘶哈哈地道：“这叫高雅，叫情趣，大哥不也喜欢么，他们上流社会的人都这样。”
　　“那我宁愿做个下流之人。”纪元邈从沙发后抽出一瓶矿泉水，连喝好几大口才稍稍缓解嘴里的酸涩味，他摇摇头，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的。
　　“不会吧？这酒劲这么大吗？”纪元邈转着酒瓶看商标，“没多少度啊？”
　　“可能咱俩一次喝太多了吧，我也有点难受。”杨雨敲了敲脑袋，“妈的，让老爷子关家里太长时间没沾酒，酒量都倒退了。”
　　纪元邈奇怪地问：“你爸不挺喜欢你的吗？关你做什么。”
　　“嘿！提起这事我就来气！”杨雨借酒意数落自己亲爹：“他想让我当兵！我这细皮嫩肉的哪糟得起那罪啊！我不同意，他就不让我出门！”
　　“让你当兵？”纪元邈诧异一笑：“你爸这不是给人民群众添麻烦吗？”
　　“后来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杨雨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他就想给我找一个管得严的地方，不想让我无所事事的吃喝赌。”不等纪元邈出声，杨雨就一把按住纪元邈的嘴说：“我不嫖。”
　　纪元邈把杨雨的手扒拉开说：“所以你爸又想出什么新招了吗？”
　　“不知道，不过他好像再联系什么公司什么的，随便吧，反正我哪也不去。”杨雨的声音渐渐变小：“就让我安安静静......做一个无可救药的富二代吧......”
　　纪元邈好一会儿没听见杨雨再说话，疑惑的转头，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靠，困成这样还来劝我呢？”纪元邈推了推杨雨：“嘿？杨同志？你的前梦中情人来拿落在你这里的帽子了？”
　　杨雨一动不动，宛如一头死猪。
　　纪元邈对着红酒瓶把最后一点红酒喝掉，准备把瓶子扔掉，却在站起来的瞬间感到一阵恍惚。
　　“洗把脸精神一下。”纪元邈嘀咕着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这小伙长得真帅嘿。这是他晕过去前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