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钻石于熔岩之中》未来将至

2、二、

　　浅川希子迟疑着走在前往贫民窟的路上，远远望去巨大的贫民窟宛如灰色的巨兽，她下意识地走在了田村身后。田村叹息一样的目光透过凛冽的玻璃眼镜，并没有阻止她少见的胆怯行为。

　　即使再聪慧，平日再淡定，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长大，从未见过被灰尘覆盖、宛如脏污地狱一样的贫民窟。田村回想着自己在这里度过的童年，一向平静的面容闪过一抹波动。
　　长久的沉默后，他微微用劲，将走在后面的女孩拽到了前面。

　　女孩转过头，平静地看向身后的监护人。田村停了下来，俯身单膝跪地，平视着女孩漆黑的双眸。
　　“希子，你想回家吗？”
　　女孩眼底的湖泊毫无波澜：“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未来要让你嫁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呢？”
　　“……可能，那就是我的命运。”
　　“如果代价不由你来支付，而是由文也来出呢？”田村慢慢站了起来，雨后夕阳的光芒透着将近的昏暗，管家巨大的影子将女孩整个遮蔽起来：“你知道，他是爱着你的。”
　　阴影下，女孩缓缓抬起头，她的黑色瞳孔于暗处熠熠生辉。

　　“不可以。”女孩生硬地说道。

　　贫民窟的生活没什么精彩的部分。田村远远地望到被铁丝网粗野地划分出区域的灰色区域，停在了边缘处。希子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哪里的围墙，离的很近了才发现原来铁丝中间被用剪刀剪开了一部分，变成了开合的门。两个穿着红短袖牛仔裤的年轻人站在两边，短袖印着已经洗不掉的脏污，牛仔裤被洗得发白，正在警惕地盯着两位不速之客。

　　希子紧紧攥着田村的衣襟，不安的目光四处扫视。田村却并没有安慰一向宠爱的小姐，而是眺望着远方。

　　也许很快，又像是很久，从通向大门的街道拐角，闪出一道红色的影子。

　　是一个女人，穿着鲜红妩媚的和服，眉眼如水，噙着风情万种的笑容，向他们款款走来。希子不喜欢这样的女人，紧张地抬起头，田村却瞬间舒展了眉头。
　　希子惊恐地看着女人朝她抛了个媚眼，和两名看守笑着打了个招呼，刚才对他们怒目而视的看守们顿时融化成一滩脉脉的春水，春风得意地笑着，双双为她拉开了门。
　　“田村先生。”女人走到他们跟前妩媚一笑，但不知是不是希子的错觉，她似乎故意收敛了浑身旖旎的气息。
　　“惠美。”两人是旧相识了，田村表情松懈了些，将躲在身后的希子拉了出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孩子。”

　　“这位就是大小姐？”女人弯下身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希子，撇了撇嘴：“这孩子看起来有点聪明过头了，你确定她能融入这里？”
　　“这不是可以选择的事情。”田村声调一沉：“上流中流，□□白道，都盘踞着和浅川家相关的势力。若要形成自己的力量，她只能从这样的地方着手。”
　　他低下头，很快地看了一眼希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好吧。”女人挑起美目，轻轻从希子身上划过，转过身去：“小姑娘，跟我走。”

　　希子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田村，田村在身后默默地推了她一把。
　　“走吧，希子。三年之后，田村爷爷会来接你的。”
　　希子目光顺着田村直人的脸颊爬上他的双鬓，忽然惊觉不知何时其中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

　　*

　　鳞次栉比的一排排平房之间狭窄的小巷，许多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在其中挤作一团玩闹，发挥着它他们无处发泄的精力
　　“听说了吗？斋藤花院来了新的女孩。”其中个子最高的男生大声说道，紧跟在后面的一群小弟们跟着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呼喊声。

　　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后，一个黑发的男孩面无表情，宛如飘荡的浮萍一般，随着漫无目的又无处发泄的青年们在贫民区的大街小巷游荡。
　　“啊……他们真的知道斋藤花院是什么意思吗？”四肢羸弱、面容姣好的男孩脑海中只是无聊地划过这样的想法。这里的男孩能有几个满十四岁，到青春发育期的呢？他们真的明白斋藤花院意味着什么吗？

　　转动紫色瞳孔，目光下意识穿过数十间屋顶平坦的简陋平方落在远方，一处异常显眼白色墙漆的三层小洋房上。
　　「斋藤花院」
　　他清楚地知道那里有些什么样的人，不如说，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慢吞吞地跟在这群无聊的队伍后，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之前，终于听到了那个看起来脑子就不太灵光的领头人宣告结束的声音。

　　闲逛是在浪费时间，回家却也毫无意义。
　　他熟练地开始绕远路，试图延长回家的时间。直到第三次他再次延长路途，转过拐角，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视线的余光出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路过了哪里。
　　他不由得往那座洋房的大门看了一眼。

　　女孩。
　　黑发的女孩，懵懂又平静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好。”她对着他微笑点头，相当于了相当于打了个招呼。眼底倒映着那个笑容，男孩一怔，猛地低下头，很快跑开了。

　　最终，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后，他不情愿地推开了其中一座简陋的平方房门。

　　“鸥外，你回来晚了。”男人凉薄的声音传来。
　　森鸥外嗤之以鼻，转头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男人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早就跟你说了！去什么医院当学徒？你能有那样的本事？要我说就和你那早死的爹一样好好跟着附近的帮派，左一个医生，右一个医生，医生算啥？隔两年就要死一批……”

　　步伐陡然顿住，森鸥外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掩了他眼中仇恨的光芒。
　　“我知道了。”推门而入。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身体犹如扔一个破麻袋一样扔到床上，盯着裂缝的天花板，努力想要想些别的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将快要冲破胸膛的愤怒压抑住。可是贫民窟的每一天都是那么乏善可陈，他搜刮着自己这一天记忆的角落，最后响起了那个女孩。

　　“她朝我微笑。”他还远没有长大后那么深沉，所以他盯着天花板，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喃喃而出：“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朝我微笑。”

　　有趣的姑娘，如果有机会，下次去看看她。
　　这样想着，森鸥外在床上翻了个身，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