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25、复杂

　　“想问什么就问吧。”看着一直沉默至今的几个人，玉影轻声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寒若忆雪走出来抱拳问了一声。
　　“这位……前辈，我能够请问一下您特意将我姐俩挑出的原因吗？”

　　玉影看了寒若忆雪半天，半掩下眸子轻笑了一声，直截了当的道：“寒若冰从未见过玉璞，因为对方从始至终一直都没有踏出过阿依古稀的范围之外，而我，和她是双胞胎姐妹，我这么说，你可能懂？”

　　寒若忆雪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眸中只余一片复杂，倒是刘彤明抬头直楞楞地看了对方许久，却一直未曾言语。
　　破碎而零星的记忆在刹那间突然如同潮汐一般短暂来去，沉默的看着玉影，刘彤明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并从中窥探到了一些往常所迷茫的事情的答案。
　　那些突然失掉的记忆，那些蹉跎至今的苦难，似乎在此时，此地，找到了一个确切的出口，一个不怎么合理确很有可能的缘由。

　　“怎么，傻掉了？”冷冰冰的问了一句，玉影伸手扯了对方一下，将人带入怀中。
　　轻轻摇了摇头，缓慢而有些僵硬的环上了对方的腰肢，刘彤明心知，这或许是她们两个最后的温情时刻了。
　　维持着这种姿势，与那淡淡的，流动在二人之间的温馨好一阵，才见她闷声说道：“我只觉我闷在一层层的迷局当中，穷极一生也寻不得一个真正的，完整的答案了。”

　　“答案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总归你们的结果一定会是好的。”眸光闪烁几番，玉影轻轻拍了拍刘彤明的后背，坚定而不容拒绝，依旧是没有将实情吐露出来还外甥女一个清明的打算。
　　刘彤明闻言抬头，面无表情，只深沉着一双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平静地道破了对方此时不欲叫她明了的事情。“用你们这些人的生命换来的好吗？”

　　玉影沉默的看了她一阵，随后不容反抗的将对方的头又按了回去，沉寂了一阵，才见她启唇说道。“我们这些人是注定不能够活下去的，从我们汇集到一起，决定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抛弃感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无可更改的结局。”

　　“说实话，恐怕你面前的这几个人都不相信什么无可更改。”君莫邪微微眯起双眼，轻声说道，表现的倒是颇为无害，极为正常，就好似从未见过对方也未曾明了对方的打算一般正常。

　　玉影放开刘彤明，转身寻了个椅子坐了上去，点了点头，见她无所谓的说道：“能够做到今天的这种地步，你们每个人确实都很了不起，这点我并不否认。但是，包括哪些暂时不得自由的人在内，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奈何不了我一个不是吗？”

　　“仙与凡的差距，可并不只是你们所窥到的这么丁点东西。”

　　刘彤明闻言启唇刚要说些什么，却在玉影那冰冷的注视之下止了话音。

　　“你也是一样，天赋再好也只是天赋，是你未来可能到达的上限而不是你现在所拥有的切实水平。纵你奇招再多，实力不够，也弥补不了这恍若天埑般巨大的差距。或许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去成长的话，会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可现在最为或缺的，就是时间不是吗？”

　　刘彤明低头蹲了下去，凌乱滑落下去的发将她的脸庞遮起了一部分，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晦涩而阴暗。
　　“为什么？”轻声问了一句，刘彤明似是想要将自己和世界绝缘一般，置身于那阴暗当中深沉。“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阿依古稀家可没有什么双生子去其一的狗屁传统。”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众人满头雾水，也叫一直认为刘彤明至今尚还单纯懵懂的被蒙在鼓里的玉影惊讶不已。
　　看着那个仿佛要将自己缩进龟壳般的外甥女，玉影突然笑出声来，弯腰，拂去遮挡住对方脸庞的发，轻轻的捧着对方的脸，她忽的舒展了眉目，温柔而郑重的说道：“因为没有人将你当成是一个工具，无论是当初的阿依古稀家主还是青丘狐族族长，他们都是对你有感情的。我会这般也并不是因为什么传递许久的图谋或是计划，阿依古稀一向是顺其自然的，没人会强硬的想要族群一直昌盛不灭。”

　　“我啊——”轻笑一声，一个温情的吻已经落在了呆滞的刘彤明的脸上。“是因为太过爱某个从小就会缠人耍赖的小鬼，想要她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才主动献身的。”
　　虽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虽然到了后来，她渐渐的迷失到，为了达成目的而变得不择手段冷心冷肺，甚至对你兄妹二人所遭受的苦难袖手旁观的地步。

　　刘彤明双眸失神，大脑空白到甚至一度无法思考，眼角却不知为何缓缓的滑下了一滴泪。

　　“哭什么？”玉影不解。

　　“我知道你骗了我。”不管是所有还是一部分，我知道你骗了我。
　　刘彤明似乎冷静了下来，她的声音很稳定，表现的也出奇无情，完全没有辜负那加注在她身上的诸多称谓。或许，也只有玉影知晓，那双澄澈的眸子此时包含了怎样的复杂，又潜藏了怎样不舍的感情。
　　她看得清楚，这个明明没怎么熟悉过她的孩子想要救她，想要替她去挽回什么。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玉影出奇坚定了小时候一时冲动而开出的，如今的结果。

　　她总算是没有空忙活一场。

　　“我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无力阻止。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轻叹了一声，理了理对方鬓角的发，玉影温柔的说道。“你若真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就在最后的谋算成功之后，将阿依古稀带回来吧！”
　　轻飘飘的抛了个难题过去，玉影说完便将刘彤明给推到一旁去了，旋身就坐，她敛了敛衣裙，又恢复到那冰冷无情的样子去了。
　　从始至终，未曾在意也不曾无视过一旁的两个大男人的举动也很难叫刘彤明产生或联想到什么，哪怕她一贯天马行空。

　　“对了，你们似乎都没怎么在意……或者说是故意或略过去比较贴切吧。总之，你可要多加小心那个叫作杨陌颜的人，别两辈子都叫同一个人留下遗憾。”

　　猛地，所有诡异沉默下去的人都诧异的抬抬头望向了她。

　　“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刘彤明双眼通红，有些接近崩溃边缘的看着她。
　　她不能够接受明明有能力去救她的玉影览尽了她的悲欢与困难却无动于衷的这件事，这会让她控制不住的产生一些不好的负面情绪，例如……
　　怨恨。

　　“你上辈子的悲欢，我见证过，却未曾插手，时间逆流虽然强大，但付出一定代价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回到过去的，这个组织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你们的过去。”

　　刘彤明跌坐在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颊，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其余众人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慕宸更是蹲下来环抱住了对方，直面玉影这个当初给自己带去众多阴影的训练老师。
　　当然，刘彤明她并没有哭，只是平静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闷声问了一句。“你是想我恨你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总之，你还是不要对我这种人产生什么感情较好。”

　　“是因为……”反常的沉默了许久，也没和自家姐姐一起上前护住一直是为妹妹疼爱的刘彤明，寒若晴曦这时候却轻声问了一句。“你们为达到什么目的都已经陨魔了是吗？”

　　玉影微微一愣，看着寒若晴曦也不作言语，最后却轻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这代继承了这种天赋的人只有那个小姑娘呢，原来你也有啊！”

　　寒若晴曦不作言语。

　　“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呢？”你既然有这种天赋，那就应该是一早便察觉发现了的啊！

　　寒若晴曦在刘彤明和玉影之间来回地巡视了几遍，在才开口说道：“我一直以来受到的教养叫我不要插手别人家的事，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怎么近也不行。”

　　“那你为什么有这么做了呢？”玉影似乎觉得有趣，看着她追问了一声。

　　“不管如何，我都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的，她是我妹，我也清楚她的性子，所以，不会在这种事上瞒她，不会叫她为你捏造出的虚假情报和几句故意说出的伤人话语所骗。”
　　“这是我作为一个姐姐，应当为妹妹撑起来的。”

　　目光在寒若忆雪和刘彤明身上来回了一遍，玉影漫不经心的问道。“哪怕她二人对你都有所隐瞒。”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被她们两个那拙劣的演技所隐瞒，那种想瞒又不瞒的状态其实也很说明问题。于上，我自可安心接受我姐姐所给予的保护，哪怕这其中夹杂了我有些介意的善意谎言，于下，我自该包容那个任性而又倔强的妹妹，这是我作为一个姐姐应尽的义务。”

　　玉影点了点头，对刘彤明笑着说道：“你可是交下了许多了不起的朋友们呢！”

　　而刘彤明此时，已经复杂到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