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因得我》石竹芥子

4、游移不定

　　颜小姐已经连续六天点了店里的便当外卖，每次都是两盒。

　　如果不是店里的花样足够多，怕是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式给她试了。

　　楼小七实在想不明白，她一个人吃饭，为什么每次都要点两份。

　　“哦，我试试，看哪个好吃。”

　　“都好吃，不用试。”店里管饭，每天都有剩下的边角料当员工餐，楼小七基本已经都试过一遍了。

　　老板娘手艺是真得好，做什么都特别好吃。

　　颜小姐这个尝一口，那个尝一口，冲楼小七眨了下眼，“既然都好吃，就更要都尝一遍了。”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

　　真的有必要每天都吃同一家吗？

　　即便是周围的上班族，即便是真的只认准她们这一家，也总会有那么一两天会吃点别的。

　　颜小姐倒是好，每天准时准点，跟程序自动下单似的。

　　这样一对比，13层那位就显得正常到不能更正常，隔了将近一周才又一次下单。

　　外卖已经送达，楼小七就准备走人。

　　颜兮眼尖，盯着她手里另外一份眯了眯眼，“诶，你先来给我送的啊？”

　　“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花店里便当店那么近，方向又正好一致，不先送这边，难道等送完那边再回来给她啊。

　　饭都要凉了。

　　“真乖。”

　　楼小七理所应当的答案取悦了颜兮，于是她获得了一份冰冰凉凉的绿豆冰糕奖励。

　　看看绿豆糕，又回头看看花店，楼小七叹了这周的第五次气。

　　三番两次告诫自己不能再收颜小姐的零食，可...

　　到现在为止，楼小七都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像自从那把糖开始，她就没能拒绝得了颜兮给她的东西。

　　总是莫名其妙就被说服了，然后莫名其妙就拿着东西出来了。

　　从一开始的奶糖，到今天的绿豆糕，体积一天比一天大。

　　下次不会变成馅饼吧？

　　或者是月饼？

　　应该不会是月饼，中秋早就过去了。

　　“诶哟。”

　　楼小七边想边上楼，出电梯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

　　刚想道歉，那人却闷头跑去楼梯间走掉了。

　　那人很奇怪，大夏天还穿着兜帽卫衣，走路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缩起来的。

　　而且，楼小七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不好的气息。

　　那种气息，只有对别人产生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

　　上一次来的时候，楼小七还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残留的危险气息。

　　这一次，明显比上次要浓郁很多。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谢谢，辛苦了。”

　　又一瓶冰水递过来，这次，楼小七接得毫不犹豫。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对了，最近有个奇怪的人总在附近徘徊，出门一定要当心，注意安全。”

　　“原来不是错觉啊。”门里的女人皱眉回忆，“我就说，最近总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总是有人盯着，但又找不到人在哪里。”

　　“不过还好，我有小白，小白会保护我的。”女人低头看着身后的狗狗，“对不对？”

　　蹲坐着的狗狗站起来，在女人腿边蹭了蹭，然后冲着楼小七摇了摇尾巴。

　　“小白喜欢你诶。”女人笑了，“谢谢你的提醒，你自己也是，注意安全。”

　　“好的。感谢您的光临，再次祝您用餐愉快。”

　　楼小七不是个多么善良的人。

　　事实上，地府里的大多数人其实都还蛮冷漠的，只能说他们不坏，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大善人。

　　毕竟，他们的首要原则是公正。

　　但常年从事这样的工作，多少会对性格有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13层的那个女人身上非常干净，是楼小七近几年来接触过的最干净的人。

　　这个干净不是说外表，是指灵魂。

　　按道理来讲，这样干净的人一辈子即使不会大富大贵，也一定能顺顺当当平安过一生。

　　但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并不干净的人。

　　楼小七既然接了人家的水，就是承了那份情。在明知道对方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做出适当的提醒，这是很理所应当的。

　　-

　　理所应当的帮了点小忙，接下来还有更加理所应当的事等着楼小七去处理。

　　颜兮。

　　这个人，楼小七看不透。

　　虽然她也没觉得自己能完全看透这个人，但现在这样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的情况，楼小七还是第一次遇见。

　　或许，也不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但就目前来看，这些进展似乎都是颜兮自己推进的。

　　楼小七感觉自己很矛盾。

　　她当然是希望尽快和颜兮熟悉起来的。

　　但她要的，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慢慢来。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几乎每一步都是颜兮在主动靠近。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像是，颜兮设了个套，在等着她上钩。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奇怪的是，楼小七明确感觉到颜兮是在算计自己的，可又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恶意。

　　这和在孟婆身边时候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那么像。

　　但凡被孟婆盯上，一定会吃苦头，至于是多是少，那就得看孟婆心情。

　　楼小七本来是个端茶倒水的，但也被孟婆派去洗过楼梯擦过地，还在黄泉路上收集过彼岸花种子，在奈何桥上收集过‘离人泪’。

　　甚至有一次，孟婆把她‘变’成了烛台，站在原地双手高举，手上捧着蜡烛，直到烧完才可以动，不然动一次加一根蜡烛。

　　那一次，楼小七足足站了七七四十九天，差点真的站成一尊雕塑。

　　每次被孟婆算计都很惨，但被颜小姐算计，就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

　　相反，她倒是从颜小姐那儿蹭了不少好吃的。

　　楼小七很纠结。

　　她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可偏偏颜兮又没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东想西想，越想越乱。

　　楼小七拿了笔墨纸砚出来，提笔开始练字。

　　这是一位前辈教她的。

　　前辈说她有执念，神不稳，容易被心魔控制。

　　所以她跟着前辈学了好一段时间毛笔字，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静下来。

　　旧报纸在桌上展开，楼小七定心凝神，慢慢落笔。

　　一个大大的‘颜’字出现在纸上，楼小七杂乱无章的思绪慢慢变得清晰。

　　不管怎么说，事情确实在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因为这个发展是由颜兮操控着的，她心里有些游移不定。

　　不知道该顺着往下发展，还是把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其实不用那么抗拒。

　　哪怕不顺着颜兮的意思走，也没必要让自己站在对立面。

　　她的任务是帮助颜兮，通往终点的路有很多条，她唯一要保证的就是：方向不能偏。

　　大大小小的‘颜’字一个接一个出现，渐渐铺满整张纸。

　　楼小七的思路也慢慢捋清楚了。

　　也许，她现在还不清楚颜兮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但只要保证方向不偏，其它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现在不清楚不要紧，总有一天，她能弄清楚。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不讲话，作者也不想说了
明天更新之前，这章下面所有留言发小红包哦~
不要不理我啊，你们都不讲话，搞得我心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