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的生存法则[综]》离机

18、所谓不毕业

　　“锅碗瓢盆刀勺筷，柴米油盐酱醋茶。甜酸苦辣麻咸鲜，鸡鸭鱼肉菜贝虾。这些东西，你各选一个做。”

　　“那当然是锅，酱，咸，肉啦师父。”

　　“肉肉肉，就知道肉，就知道你的宝贝猪。”

　　“诶嘿，您老坐着我去给您露一手怎么样？免得别人说您收了个假徒弟不是。”

　　十年过去，颜老，您的徒弟也终于愿意走出去第一步了。

　　站在奴良家的厨房门口看着林九思的动作，舒锦辰刚想开口就看到对方直接给自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锦辰，我现在不想聊这个。”

　　“不说也得说，弄得好像谁没有过似的。”

　　“……”

　　“你是师父，我是爷爷，我们谁也别嫌弃谁。也别弄得像是就你一个经历过，谁不是这么一路走来的。”

　　站在了灶台的另外一边，舒锦辰挽起宽大的阴阳师袍，格外嫌弃地从旁边拿了根绳子把大袖子给全部绑了起来：“高三对我们来说可不像是可怜吧唧过了两百年还要高考的岳哥那样残忍，对我们而言辛苦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你问过奴良滑瓢了么，璎姬是个人类，如果她先走一步，奴良滑瓢是什么想法。”

　　听到林九思的问题，舒锦辰看着一锅缓缓打着旋儿的水沉默不语，最后却还是灿烂一笑：“转换话题？算了，转就转吧，你肯定帮我问她了对吧？不过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距离你当年和我们说‘想要留在学校里，我这辈子不毕业不就行了’这句话有十年了。”

　　“已经十年了？”

　　“嗯，十年了。”

　　站在砧板旁拿着刀利落地切开一根莴苣，舒锦辰慢慢地将绿色的蔬菜切为薄片再切丝，仿佛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你还真的做到了‘永不毕业’。”

　　“你在笑我。”

　　“我可没有，要知道学霸同志哪里都让人膜拜，保研又读博，比我厉害多了。”

　　“有时候我宁可自己没那么厉害。”

　　“那林九思，你到底是想毕业，还是不想呢？”

　　是啊，我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

　　闷头处理着手里的蹄花，林九思也不免放远了思绪。当时他高一升高二的暑假从日本把玉龙锅拿回来的时候就被学校的名誉校长，华国少数几位龙厨师之一的颜先收为关门弟子。仿佛是追赶着时间一样被师父传授了诸多技巧的三个月后，颜先与世长辞。

　　他至今记得那个下着小雨的晚上，在那之后就仿佛是有人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个又一个长辈接连离开。

　　一个月后解一松的爷爷奶奶解鲁密拉双双离世，临过年前，舒锦辰的爷爷舒四郎走了；大一那年朱七寿终正寝，过了一年等刘舍与唐若柳结婚生子，刘昴星与唐三杰先后含笑而终。

　　就像是一场谢幕，一场彻彻底底，没有返场的最后。

　　在解一松和莫川川两个人从山西回来之后那顿沉默的午饭，林九思第一次觉得当初如果自己没有拼尽全力赢得自己师父那句“九思你出师了”那句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并不是不一样的，寿命自有定数，我和你在老师手下学道也有十年，你应该知道时间这种东西，是唯一公平，也唯一不公平的。”

　　“但我总觉得只要不毕业，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舒锦辰停下了切丝的步骤，手拿着一把菜刀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切了下去：“这就是你一直在尹和的原因，我知道。”

　　“那你觉得我做错了么？”

　　“谁知道呢，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

　　听着好友平稳的声音，林九思盯着手里的一块排骨毫不犹豫挥动了手里的斩骨刀，仿佛带着另外一种决绝般一刀断骨：“或许吧。”

　　在他人眼中只是平淡而又带着遗憾的字眼，在他们这样的当事人心中却是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没有人能够逃过时光，就像是林九思一直努力想要淡忘，却永远无法忘记的午后。

　　那个午后他的师父笑着说林九思，你出师了。在他欢呼着去和好友们汇报这个消息之后的晚上他的学妹、师父的孙女颜汐猛地冲进他们班，把他拽出去见师父的最后一面。

　　如果一辈子都没有毕业，或许离别就不会来得这么快。

　　“心不静，就别拿刀。”

　　猛地抬起头，林九思察觉到舒锦辰捏着刀背，回过神看着距离自己指尖大概也就那么一厘米的斩骨刀抽了抽嘴角，放下刀闭上了眼睛：“我没事。”

　　“永远也别信林九思说的没事这两个字，鬼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别瞪我，解一松说的。”

　　“我有那么不靠谱么！”

　　舒锦辰用一种很难言的目光看了眼好友，念在是别人的地盘才没一笔一笔算总账：“管你是不是靠谱，心静了再来。”

　　“我心一直都很静。”

　　这倒是。

　　将排骨剁为小块焯水，林九思和舒锦辰没有互相比试一场的心思，却也并未随意对待手中的菜肴。舒锦辰的手腕微动，控制着菜刀始终垂直砧板，将各色蔬菜丝切成如同丝线一般的细丝。林九思将手里的排骨焯水之后拿着刀直接将骨头剔除，放在冰水中洗刷掉最后的血沫。虽然他们看上去和普通厨师没什么区别，但是三个月下来已经习惯站在厨房外面等林九思做完的雪丽还是有察觉到一些不同。

　　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纯粹，她从未有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会如此单纯又如此深刻，两个人之间也并不像是单纯的友人，更像是家人的样子。

　　人类的情思是她身为妖怪很难理解的东西，当然并非是单纯指“爱慕”，还有更多不同的东西。

　　八十年的寿命和妖怪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妖怪睡了一个晚觉，醒来就发现婴儿变成了老妇。但也或许就因为这个缘故，他们的感情浓烈而变化繁多，让她不明白也不想去理解这些感情的由来。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往常林九思在厨房里面都是快乐而又轻松的，现在的他，他们，却在其中带上了一分她没见过的认真与宁静。

　　是的，宁静。他仿佛是在诉说些什么，运用手里的食材去讲述一个过往。

　　“锦辰，用这个水，你灵力用得和奴良滑瓢似的，估计处理不了。”

　　“那我还真是多谢你。”

　　酸甜的味道慢慢地从厨房中飘出，同时还有着另外一种清新的气息，两者不断交缠着形成了让妖怪也为之沉醉的味道。而在让妖怪也垂涎不已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气味，而是在这气味重灵力与妖力完美融洽地混合在一起，想也知道只要试上一口妖力就能上涨不少。

　　可惜是在奴良家，没有妖怪敢轻举妄动。

　　“我就知道好像忘记了什么。”

　　感应到了外界的妖气，厨房里的舒锦辰轻声嘀咕了一句将锅中清炒完毕五色分明的炒五丝倒入盘中，手中微张，在空中画下了一个太极图。原本泄露出去的灵力与气息瞬间收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两个人一起才出现这样的状况，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没经历过。”

　　“正常的，毕竟这可不是叠加这么简单的事情。”

　　舒锦辰看着林九思依旧对着他那锅排骨耸了耸肩：“我结束了，你慢慢来。”

　　“没事，我也正好完成了。”

　　酸甜的气息慢慢聚拢，林九思将自己锅中颜色鲜亮的糖醋排骨略微夹出块看了一眼。虽然说啃排骨是啃骨头才有趣，不过想到璎姬的生活习惯以及她现在的状况林九思还是在第一步去血水的时候就选择了去骨。排骨肉依旧是四方的形状，弹性十足到甚至于落入盘中的时候还略微跳动一下才重新归于安静。

　　“准备好了？”

　　“那当然，我时刻准备着。”

　　推开厨房的门，林九思看着站在外面仿佛是在等他的雪丽笑了笑，端着手里的菜肴一步一步往前走。

　　时间不为谁的挽留而停留没错，但在逝去的同时，也代表着新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