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式神：半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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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神社坐落在东京卫星城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被大片树林环绕着，像是淹没在了林海里。
算算时间，自建成至今，大概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在日本全国上下八万多座神社里，算不上古老，也算不上年轻，说起来，也不是最有特色的。
不过对于日暮里来说，这座神社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
“小里啊！如果不出意外，神社以后就交给你了！”胡子灰白的日暮爷爷一边吃着干货一边瞪着眼睛严肃地说道。
“……不是还有草太吗？”日暮里撑着自己的下巴翻了一页漫画，看起来似乎对于继承神社这种事情兴趣缺缺。
突然被cue到的弟弟草太打了个哆嗦，抱紧了怀里的三花猫小胖。
“那个……还是哥哥来继承比较好吧，毕竟你有灵力——”
灵力啊……
草太自记事起就羡慕的不得了，总是跟在父亲身后让对方唤出式神陪他玩，得知日暮里也有同样的潜力之后就整天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家兄长。
现代社会几乎已经没多少妖怪了，存活下来的无非就是四种，一种是妖力相当强大的，懒得和人类过不去，所以人类察觉不到；另一种是妖力很弱的，人类也看不到；还有一种则是非常本分的，几乎都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见也见不到，而只有其中喜欢搞事情的，才会时不时被“刑事案件”或“都市传说”等包装着出现在各种电视节目或新闻里。
就像无数存在竞争关系的种族一样。一方消失就意味着另一方会逐渐丧失原本与之抗衡的能力。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类本身的力量也衰弱了，很多人生下来都不再具有灵力，甚至连眼睛都退化了。他们看不到妖怪，更别提鬼魂。——人和妖最终还是以一方数量急剧减少而获得了短暂的和平。至于妖怪数量为何减少，目前谁也不知道。
灵力是可以遗传的，所以对于世世代代守护神社的人家来说，四五代里有那么一两个可以看见妖怪的孩子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从来不曾对外人提起过。——就连妖鬼神的事情也一并封存了起来，丝毫不会影响到那个科学主导的社会。
当然，说出来也没人肯信——
【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我昨天，被妖怪绑架了！】
【妖怪是哪一位？】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日暮里就这么碰巧地生在这个年代，生在了日暮神社，又碰巧继承了祖先的血液，从小到大能看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在自家本身就是神社，邪恶的妖怪和鬼魂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他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都可能被吓到尿不出来。
日暮里的父亲就在今天早上动身去修行了，大概要离开两年多的样子，所以爷爷才会在早餐时突然提到以后要让日暮里继承神社的事情。
“听好了小里，这可是我们日暮神社代代传下来的御守——四魂之玉！据说只要向它许愿，不管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有这种好事吗？那不如给小胖吧，小胖你许个愿望，快变啊！”少年接过那个类似钥匙链一样的东西，发现坐在一旁的三花小胖眨也不眨地盯着它看，索性就把它当成了猫玩具，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爷爷泪流满面：“你到底是听我说话啊——这个四魂之玉，可是大有来头的……”
然后日暮里就把手里的“四魂之玉”抛进了纸箱里，在爷爷讲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起身开溜，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去上学了。
虽然他名叫日暮里，但却和东京都二十三区那个“日暮里”没有任何关系，发音也完全不沾边。他的名字据说来源于家中客厅里的一副古画。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一位来自海对岸的学者送给当时日暮神社第五代继承人的，是一副很有气势的水墨画，右上角苍劲有力地写着五个汉字“江山日暮里”。而当他出生的时候，他那懒得起名字的父亲就把那现成的“日暮里”三个字抛给了自家长子。
听起来还听有诗意的。——这是在正常人眼中。
天晓得日暮里上小学的时候因为这个名字被同班同学起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外号。
反正日暮里、西日暮里、新日暮里这几个车站名是跑不掉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天是天，云是云，对比非常鲜明。抬头望去可以看到几只山雀三三两两地飞向不远处的林子里，整个神社都沐浴在朝阳之下，巨大的红色鸟居在神木的右前方形成了大片规则的阴影。
正在到处找小胖的日暮草太瞟见自家哥哥出了门，于是便立即喊了对方一声，拜托他到祠堂里一起找猫。
“哥哥！小胖她跑到祠堂里面了！”
“……她那么胖到底是怎么跑进去的？”众所周知，猫是液体，而猪不是。猪钻栅栏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把栅栏拱坏，要么被栅栏卡住。
“我也不知道啊，哥哥你快下去看看吧！下面好可怕，好像有鬼，我不想去——”
“神社里怎么可能会有鬼啊……”而且现在的鬼都弱得一批一巴掌过去能哭好久根本不值得害怕好吗？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再不把小胖抓出来我们上学就要迟到了！——哥哥加油！哥哥最厉害了！！！”
日暮里抽了抽嘴角，背着书包迈下楼梯，打量了一眼面前贴满符咒的方形古井。
他虽然一直知道神社里有这么一座不太起眼的小祠堂，但却从来都没到这里来过。一是他不感兴趣，二是他父亲说里面有一处强大的封印，不许外人踏入。
嘛，既然管事的人都已经走了，进去找猫也不是一个太离谱的理由。考虑到小胖的拆家功底，万一磨爪子的时候把封印掀了那就出大事了。
这里看起来确实有些年月了，整个祠堂里全是灰，厚得能拿来画画。周围的空气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古井旁边的土地几乎是灰色的，有几处似乎还能看得出来土壤下方骨头的模样。
【切，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日暮里四处看了看，跟着地上的花爪印，最后在楼梯下方发现了小胖的尾巴，直接伸手抓着对方的后颈皮把它抱在了怀里，转身就要迈上台阶把它交给自家弟弟。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少年几乎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狂躁的妖气，像是有人突然在他身后开启了一个鼓风机。看不见的气流自身后飞速袭来，裹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于是他条件反射地丢开了小胖。在转身的一瞬间，日暮里发现原本贴在古井上的符咒自行化作了灰，无数道白色的光芒从井里钻了出来，炸开了原本盖在井口处的木板。
白光，就像玩游戏抽卡抽到遍地跑的狗粮。
就日暮里玩了这么多年游戏的经验再加上近些年总是被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们时不时骚扰一下的经历，一般以这种方式登场的妖怪都不会长得有多好看，丑就罢了，多数都很猎奇。所以当无数只毫无血色的手伸出来把他扯进井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别看。
然而脑袋说不想看有什么用，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当一片白光闪过，视觉恢复之后，日暮里发现自己面前趴了一个长脖子长头发上半身应该被打上“禁”标识的“长舌妇”。没错，是真的“长舌妇”。——那条红色的舌头伸出来在他脖子上缠个两三圈还嫌长。
“……我说这位妖怪，我们商量一下。”
结果他一开口对方就把那条舌头往他嘴里伸。还好他反应快及时闭嘴，不然以后想到自己的第一次舌吻居然给了一只猎奇妖怪那真是想一次哭一次。
“啊——原来你拿着呢……四魂之玉——四魂之玉的味道！！！力量都回来了——”长舌妇女士甩了甩自己的蜈蚣尾巴，抱着日暮里开始摸摸抱抱举高高，语气要多激动有多激动，同时身上那一大堆手开始揪他身上的校服。
怪起来了。
先不提为什么一个玉会有味道，也不管这个长舌妇为什么会对一个玉无比钟情，就这种企图wei/亵别人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日暮里见过那种跑来想和他比个高下的、见过想要让他帮忙的、见过想直接吃了人类补补身体的，却从没见过哪个妖怪上来就跟个变态一样对着他又闻又舔又摸。
恶心！
受不了这种委屈的日暮里少年终于爆发了。他甩开旁边那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五指张开对着面前这个妖怪直接轰了一发灵力。
虽然没有灵器媒介的灵力伤害不会那么强，但也足够把这个妖怪烤香香。
一道蓝光闪过之后日暮里就跪在了井底，肩膀上还支棱着两只被轰断的手臂。
原来这道封印下的妖怪就这水平？是当年日暮神社的人提不动刀了还是这妖怪最近老年痴呆了？
日暮里想不明白，但也觉得这件事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然而想来想去却总也想不明白，那只妖怪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妖气的痕迹都没有，找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只能先放弃。于是日暮里在摸过古井的边边角角之后抬头呼唤弟弟草太给自己扔一条绳子下来。
结果一抬头，人都傻了。
如果不是某人在他和“长舌妇”纠缠的时候用炸弹掀了祠堂的房梁，那就是有人搞怪在井口贴了个蓝天白云的3D动态贴纸。
日暮里站起来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悦耳的鸟叫声。
等这位人类少年终于凭借自己的手脚爬上井口之后，面前的居然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甸和高大密集的森林。
日暮里一边走一边骂。——他不觉得自己是中了什么幻术，毕竟刚才那只妖怪看起来就不属于能精神攻击的品种。毕竟就算是妖怪也得遵从一定的自然法则，就像当今世界里大多数长着鳍的动物不会跑，没有翅膀的动物不会飞一样。只是就妖怪来说，“鳍”和“翅膀”并不能辨别得很清楚罢了。
就这样一路思考一路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暮里一抬头，看到了那棵远比林子里其他树冠高出一倍的巨大的阔叶植物，竟和日暮神社鸟居旁边的那颗神木长得十分相似，于是立即跑向那边，扒开碍事的树枝，穿过低矮的灌木丛——
又傻眼了。
日暮里站在树下仔细地打量了半天才得出“这是个大兄弟”的结论，然后在一一排除“活体祭祀”、“杀鸡儆猴”等可能性之后，他决定先看看这个不幸的、被钉在树干上的白发妖怪是不是真的只有两只耳朵。
撩开鬓角处的头发，看了看人类耳朵的位置，然后又抬手摸了摸头顶处毛茸茸的、还带着一撮聪明毛的绒耳。
靠，还是温热的。
用指甲刮刮尖端，居然还会像猫狗那样不耐烦地抖几下。
日暮里正想摸到后面看看对方有没有尾巴从而鉴别品种，一支箭就“嗖”地一声擦着他的耳朵没入了一旁的树干。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穿着朴素的中年男性说着又从背后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羽箭。
日暮里立即转过身举起双手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就是个路过的！”
“胡说！你手无寸铁，衣着奇怪，居然还毫发无伤地穿过林子跑到封印着犬夜叉的神木面前，一定有问题！说不定也是个妖怪！各位，不要让他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和他同行的几个男人便一同抄起了家伙。
日暮里倒是会和妖怪打架，可从来没人教过他在被一群人用武器指着的时候应该怎么处理，不由得有些慌，后退了一步，结果靠在了那个白发妖怪的胸口上。
察觉到这一点的日暮里倒是想赶紧从妖怪身上移开，然而还没等他动，三支箭就唰唰唰地she了过来，为他进行了一次完美的人体描边以示警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第一次到这里！！！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叫犬夜叉的家伙啊！！！”
“你还说你没有企图！！！你都知道他是犬夜叉！！！”
“不是你自己刚才说被神木上封印的妖怪叫犬夜叉吗？！”
“我刚才有说吗？！我没有！！！”
“你说了！！！”
“我没有！！！”
就在日暮里万分悔恨自己手上没有录音笔留下证据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身后靠着的东西动了一下。
卧槽不会吧？！
日暮里僵硬地转过头，看到眼前的白发妖怪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眼睑稍稍增开一条缝，露出下方璀璨如金的虹膜。
犬夜叉的视线游离了一秒钟，将焦点放在了面前的人类少年身上。
“……桔梗？”
“你说什么？”
白发妖怪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冲着日暮里吼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喂！！！桔梗！！！别以为你剪了头发装成男的我就不认得你！！！有本事继续用箭射我啊！！！”
……
……
……
“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式神：半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