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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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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蹄花汤的香气悠悠传来,司景琛才打了个打哈欠,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殿下醒了?”紫玉笑盈盈的端着一个托盘,放在一边桌上,又走近司景琛扶他起身,憋笑悄声提醒,“刚刚小福回来了。很是生气呢。”
司景琛心虚的看了看窗外,果然见一个人影直直的立在那里。轻轻咳了咳,站起身来让紫玉伺候穿衣。
潇洒的拍了拍衣袖,在桌旁坐下,一边稀里呼噜的喝着蹄花汤,一边闷闷的说道:“哎呀这蹄花汤可真好喝……厨娘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窗外的人影果然一僵。
喝完了一碗热气腾腾满口香醇飘着几点油花的蹄花汤,司景琛满足的叹气。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可惜了,本王也喝不下这么多……不如紫玉,你拿去和小厨房的下人们分了吧。”
话音刚落,房门“砰”的被打开。
小福一脸悲壮的站在门口,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瞪着桌上的蹄花汤。
“殿下!”
“诶呀是小福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司景琛故作惊讶,手指点点桌面,“怎么不来见我?”
小福皱着眉头,立在原地僵硬的回话:“回殿下的话!小的在外面找了殿下好久,就是不见殿下的人影!急急忙忙去求了连七公子帮忙,连七公子叫小的莫着急先会宫里他派人去找。小的一路哭着回来,谁知道殿下却在寝室呼呼大睡!”
司景琛心虚的笑了笑,摸了摸额边的头发,悄悄给紫玉递了个眼神,紫玉用帕子掩着笑走了出去。
“那不是……走丢了吗!小福你不知道那些人追得多紧!我挨了那下椅子腿的时候吭都没吭声!”司景琛痛心疾首的说道。还装腔作势的摸了摸自己的腰。
小福愣了一下,面露疑惑,又偏沉不住气走过去要查看,低低的问:“殿下伤哪儿了?严重吗?”
虽然不知道被殿下骗了多少次了,但是每次都怕殿下是真的受了伤,总忍不住去瞧。腿上那道疤痕的来历,宜王殿的奴才个个都不敢忘。
“没什么大碍,还好本王内力深厚。小伤,小伤。”司景琛打了个哈哈余光瞧见紫玉拿着一个空碗进来了。连忙招手,接过碗亲自盛了一碗递给小福:“尝尝。”
小福见到吃的眼都亮了,随即又望望司景琛抿嘴:“殿下不是说赏给小厨房的下人吗?”
“哪儿能啊。特地给你留的,为了补偿你今天为了本王奔了这么远的路。”司景琛眨眨眼。小福这小子有多好哄,他可太了解了。
小福哼哼几句,还是一点一点的朝着桌边挪。
紫玉“噗”的一声笑出来:“馋嘴!”
“九皇子好悠闲!”
门口响起一声尖锐的话语声。
司景琛一愣,向门外望去。
薛公公一张皱巴巴的脸出现在门口,笑的依旧让人厌烦。
“原来是薛公公,怎么没见人通传。”司景琛漠然的收了笑。心里极度厌恶这老太监,天天和大皇子沆瀣一气,偏又是父皇从儿时就一起长大的太监,厌恶又不能摆上明面。
“嘿嘿拜见九皇子。”薛公公行了礼。
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慢慢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家宴早已开始,皇上纳闷为何九皇子许久不到。派老奴前来询问,是否是皇子身体不适?”
司景琛一惊,何时说要举办家宴?为何自己不知道?
“家宴?”
薛公公笑:“是。理应有人提前通知过皇子。莫不是皇子忘记了?”
“回殿下!根本没人来过,紫玉这一整日都呆在殿中,没有人来通传过!”紫玉急急辩解。
薛公公用手捂嘴笑,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紫玉:“皇子身边的人,就是性子太急。可不是疏忽忘记了?姑娘再好好儿想想。”
司景琛霍然站起身来,盯着薛公公,清晰的扬声:“你先去禀告父王,本王身体不适,先下已然好转。马上赶去。”
薛公公笑容深了几分,又深深弯下腰:“九皇子能去就好。老奴担心死了,生怕皇子是有了什么不适。如今老奴安心。”
“福子,备轿。”司景琛没有看薛公公一眼,直直走出门去,身后跟着脸色发白的紫玉和蹙着眉头的小福。
“殿下……”紫玉在轿撵外白着脸。
“不急。刚刚蹄花汤没喝够……明天让厨娘再炖。”司景琛敲敲轿撵壁。呼了口气。
这事儿绝对不是意外。如果非要让他猜一猜,那就是司景烨干的了。多大的人了玩这种小心思。从小便见不得他这幅嘴脸!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一肚子坏水!净挑些不入流的手段,有本事比武呀!战擂台呀!智残体弱瘦公鸡一个!
“呸!无耻!”司景琛愤怒锤腿。
下了轿撵,司景琛整理了整理衣服。带着其他二人直奔前殿。硬着头皮进了大殿,大殿里早已歌舞升平,还能透过舞女们彩色漏光的袖子看到隐约一个威严的身影坐在高台之上。
“九皇子宜王到!”小太监的声音响起。并没有被管弦声掩盖住,反而因为突然的人声显得格外刺耳。
“儿臣参见父皇!”司景琛疾步向前,跪在中央。
韵昭帝挥手。歌舞骤停。
席上焦急的司景铧攥住酒杯。盯住跪在中央的司景琛,额角冒出冷汗。父皇最厌恶人无故缺席,迟到。特别是这次家宴,完全是为了拉拢卫门特地设置。席上始终多余那么一个空位,皇家颜面着实不好看。
“景琛,何故来的这么晚?是身体不适?”韵昭帝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司景琛。
言语是关心,语气却不爽。
“回禀父皇,儿臣可能是昨夜受了些风寒,今日有些头痛。酣睡忘记派人禀告父皇。是儿臣疏忽!”
“好端端的怎么会头痛?九弟可要留心了,莫要太放纵自己。总是出门可不容易着凉吗?”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司景烨挂着玩味的笑容,手里还握着软玉酒杯。笑的好不开怀!
“是呀琛儿,听你大哥的。可别太贪玩了。”宴席皇帝手右边下座一位与大皇子长相三分相似的脸发话了。摇着珊瑚柄画扇,一头烛光宝饰,明明一双杏眼明媚动人,硬生生被她笑出三分玩弄七分虚假!丑陋!无比丑陋!
司景琛看着桂贵妃与她儿子相似的那一张大白脸,就恨得牙根痒痒。
“父皇,景琛他想来是熬夜通读了《武神论》,才沾染风寒的。前几日景琛还告诉儿臣,觉得陈附这《武神论》写的极好,定要得空通读。”
司景铧连忙辩解。
怪不得大皇子今日如此殷勤!一定要拉着自己下棋!又不许自己和小太监小宫女进出,只说是打扰二人对弈!今天只谈下棋不谈其他。怕是因为害怕自己着人去知会九皇子才这样的吧。
若是说想来贪玩的景琛是因为念书导致风寒,父皇就该不生那么大气了。《武神论》是半月前司景铧逼着司景琛背过的。父皇还不知道,现在倒是排上用场了。
“可是奴才见宜王殿下身体好着呐。奴才去请殿下时,还听见殿下和小厮宫女调笑。”薛公公立在韵昭帝旁边,笑得一脸褶子。真亏了他天天这么笑,还没笑出病来!
司景琛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本来奴才可担心啦,生怕宜王殿下身体不舒服,”薛公公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胸口,“见宜王殿下无事,可宽心了许多。”
“那景琛,你便是没事了?”韵昭帝不自主抬高了嗓音。
本来见大皇子与二皇子一同来,心里还颇为开心了一阵儿,看着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儿子能化解之前的不愉快,皇帝心里是由衷欣慰。而这贪玩的九子,却是一直不得皇帝心意。最大原因是因为他母亲——是个废妃。勾结玉麟卫首领,败坏家族清誉。当年惹得皇帝大动肝火。一怒之下将其父亲的官位连降三品,打发到一个小地方做差去了。又将淳妃处死。才渐渐平息了肝火。若不是司景铧的母亲淳妃竭力阻拦,如今怕是司景铧也不能跪在这里了。
司景琛没有抬头,狠狠的瞪了眼大殿地板上自己的倒影,开口道:“父皇,儿臣……没有接到家宴的通知。”
气氛冷了几度。片刻之后听韵昭帝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你的意思是,朕没有让人去告知你家宴的事情?是朕,故意不让你来了?”
“儿臣……不敢。”司景琛低了头。手藏在袖子里狠狠握成拳。
“既然是身体无事,又不是朕这个做父亲的不让你来。你又为何迟来?”
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
下面众人各怀心思。有的妃嫔只顾吃酒饮食,全然一副“火没烧到自家就是没着火”的模样,再有就是淳妃桂贵妃这类一个急的冒汗一个乐的开心的。稍小些皇子们都不知道平日最爱与他们做游戏的九哥是怎么惹父皇如此生气,又不敢劝阻。十四公主着急的瞪起圆溜溜的眼睛,却被母亲按住不让动弹。
场面着实僵硬。
“在下,见过这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