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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登堂 ...

  •   藜麦实在是不愿意跟他啰嗦,沉着脸,“哪儿不合适?哪儿都不合适!我要念书,要考大学,将来去找个好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想再跟着你打架吃苦,连碗饱饭都吃不起的日子,我受不了,我就是不想跟你混了!”

      秦封盯着他瞧,神色阴晴不定,眼神吃人似的凶狠,藜麦却是根本不怕,迎着他的眼神,半步不退,“你到底还要不要往下做,不做麻烦放手,我该回家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呼吸急促了一瞬,随即低头,脖子上传来被咬破皮肉的刺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封甚至还笑了声。

      然后肩膀上的桎梏被放开,“你愿意念书,就继续念,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念书了。
      这事不急,你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澡,下碗面条给我吃。我从看守所出来就去你家,没见着人才往这边来的,都快饿死了。”

      说着去拉藜麦的手,被藜麦避开去,垂着头,“你自己回家吃吧。我家晚上不开火了。”
      秦封也不恼,拎着他买的衣服鞋子就跟在他后面,“大姐还不知道我今天出来,家里肯定没给我留吃的。”
      藜麦想着就算她知道你今天出来,也肯定不会给你留饭,别自作多情了,不过他懒得跟人分辨,论吵架他是怎么也吵不过秦封的。

      也不多说话,自顾自的埋头往前走。
      等到家里,开门进屋就要关门落锁,秦封眼疾手快的撑住门扉,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看,“麦子,我是真饿了。又饿又冷。”
      藜麦瞧见他胳膊上掉落出来的棉花,顺着就看到他骨节分明被冻得通红的手指,胡子拉碴的脸上蒙着层黑灰,眼窝深陷。

      他本身五官深刻,一瘦就看得格外明显,就跟受尽苦难折磨一般,藜麦心里无端有些难受的厉害,但他随即把这种悸动全压下去,沉默许久,“衣服你拿着吧,我不要了,我家也没备吃的,你走吧。”
      说着就要关门,秦封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放开撑着门框的手,看着他关了门,开了屋里的灯,影子被拉长映在老旧的窗户上。
      吹着冷风在院子里面站了十分钟,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走了。
      藜麦在屋里翻出来罐红花油,用力揉捏身上青紫的地方,揉着揉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是药油太呛人,还是伤处实在太疼。

      路蕴第二天过来找他做作业,乍一见他眼睛肿成两馒头,眯缝成两道细缝儿,睁都睁不开,吓了一跳,“你这是咋的了,撞哪儿了这是?”
      藜麦叠着块冷帕子在那敷眼睛,挥挥手让他自己坐,“昨晚回来,估计是吹进去脏东西了,你吃早饭了吗?”
      路蕴想着他的手艺,就没在家里吃饭过来的,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让人给做饭了,“没吃,看你这样子也没吃吧,我给你熬锅稀饭出去买两屉包子吧。”

      说着就要挽袖子去熬粥,藜麦拦了,“别折腾了,出去吃吧。”
      敷着眼睛去换了衣服,拿了几块钱就出门,路蕴跟在他后面,见他穿件黑色修身版羽绒服,往那一杵,就跟课文里写的那小白杨一样,又高又瘦的,挺拔清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麦子,你这穿出去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啊。”
      藜麦没理,领着人出门吃早餐,他家右手边走个三十米就有家早餐店,一对夫妻蒸包子卖,顺手捎带些米粉面条,平日人还挺多,今天倒冷冷清清的,有吃早餐的也匆匆买了包子就走,路蕴搁这边长大的,跟店主也熟,“老板,你这店里养狗了啊,看把人给吓的。”
      老板讪讪的笑着,“没呢。吃点啥。”

      说着往旁边看了一眼,路蕴顺着瞅过去,只见他们摆了几张小桌子的店里坐了个人,体格健壮,面相凶恶,一看就很不好惹,最主要身上破旧的棉衣散发着浓厚的味道。
      闻着就有些难受,难怪店里没人愿意坐着吃饭呢。
      恰好路蕴还认识,笑着往跟前去,“哎,封哥你来找麦子啊,咋不直接去家里呢。”

      藜麦拉都没拉住,只能在后面睁着红肿的眼睛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掏钱在老板跟前买了屉包子转身就走,路蕴转头没找到人,还在后面跟着大声嚷嚷着,“哎,麦子你跑什么?”
      又跟秦封笑着解释,“麦子昨天眼睛伤着了,肿的跟馒头似得,估计是没看见你。”
      秦封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把手里饭碗一放站起来跟着往前走,“看见我才走的。他生我气了。”

      他这一说路蕴也记起来之前藜麦说不想管秦封的事儿来,笑容僵在脸上,格外尴尬,赶紧让老板给装了笼包子。拎着就跟在秦封后面往回走,边走边问,“你跟麦子是闹什么别扭呢?”
      秦封摇头,“我不知道,我昨天刚出来。”

      他沉着脸气势还挺吓人的,路蕴没敢靠太近,追在后面歪着头想了想,“那天麦子往看守所去了,后面打电话让我去接他回来,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打小儿聪明的很,脑子里事儿也多,不过待人是真心好,你打架进去那会儿,他就没去上课。
      在工地上扛了两个月水泥筹钱要去保你呢,若是他生气使性子,你多哄哄他便好了。封哥,咱们说话归说,可不兴动手的啊。”

      秦封猛地停住脚步,拧紧两道浓眉,“你说他去工地了。他不好好念书,去那里干什么?那地方又脏又乱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吗!”
      路蕴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他性子倔起来,我也劝不动啊。”

      秦封在原地转着圈,烦躁不安的薅了把自己杂乱的头发,“还有你说动什么手,我什么时候动过他?”
      若是藜麦愿意让他哄,便好了。
      可藜麦现在这状态,分明是铁了心不愿意再跟他打交道的意思,避他跟避蛇蝎一样,而且事前一点征兆也无,让他措手不及。两人琢磨不出来缘由,只能沉默着往前走。
      秦封蹭着路蕴的光,跟着路蕴进了门,藜麦在里面倒腾炉子升火烧水熬粥,也就没拦,见两人进来头也没抬。

      路蕴平日里岁大大咧咧的,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很灵敏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僵硬,看了看藜麦,又看了看秦封,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瞅见秦封身上套着件破衣服,忙道,“我给封哥找件衣服去。”
      再也不往两人跟前站着,开门进去了。
      秦封看他在那拎着开水壶往里掺开水,眼睛肿的厉害,睁开都困难,怕他烫到手,走过去接他手里的茶壶,盯着他红肿的眼睛看了许久,知道估摸昨晚上哭太狠了,偏偏还明知故问,“眼睛怎么了。”

      藜麦没理他,紧握着水壶不松手,秦封怕两人争执的时候水溅出来再烫着他,没敢跟他用力。
      从旁边拖过张椅子来,大咧咧坐了,曲着长腿往后靠着,抬起头看他,“麦子你要跟我生气,也得让我知道我错哪了是不是,那警察抓人还得因着我干坏事才行呢。
      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在那生着闷气,自个儿难受,也不值得。”

      藜麦拎着茶壶,往热水壶里灌满水,低着头也不说话,等惯满盖上盖子,才抬头看着他,神色平静的跟他说话,“我不是生气,我只是不想跟你混了。我说了,我要好好念书,以后考大学,咱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阳关大道,我自个儿过我的独木桥去,大家好聚好散,行吧!”

      秦封盯着他从头看到尾,眼神幽深专注,良久才摇摇头,心道我这阳关道上没了你,那可就不算阳关道了,可再开口时候,又是满身痞气模样,“这可归不了。先前天天往我面前晃悠着,你这火都给我勾起来了,你要跟我散了,这不行。”

      藜麦都快给他气笑了,谁他妈见了他就跟见了肉骨头的狗似得,还敢说他勾着人?
      他也懒得就这件事驳辩,原本他们两男人看对眼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多的是人因着两人关系对他们冷嘲热讽的,他就想这么断了,也不是说不通,“我以后不往你跟前去,你也别来我面前行吧。你从这儿出去,往外面走。”

      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指着外面,“你请吧。”
      秦封盯着门看了眼,又转头去看炉子上的粥,大咧咧往椅子上靠着,一副大爷模样,“我饿了。”

      活像刚刚吃下去的饭食都喂了狗似得。藜麦气不打一出来,沉着脸赶人,“滚!”
      可秦封的脸皮简直厚如城墙,哪能让他三两句说的动,根本就是不痛不痒,靠着椅背抖着长腿,“你今儿不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跟我过了,我就哪儿也不去。”

      藜麦就想着把人打发出去,“你就当我看上别人了行吗?”
      秦封原本带点儿笑意的眼神亮了下,冲着他咧嘴笑,“看上别人,谁啊?就屋里那大胖子,你能看上他哪儿?”

      正拎着件衣服出来,突然无缘无故被攻击了的路蕴,“……”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
      他挠了挠后脑勺,从屋里出来。
      他在里面转了几圈,因着藜麦不愿跟秦封处的关系,也不敢拿藜麦的衣服,只能拎着当时他给人送的哪件军大衣,“封哥洗个澡换件衣服吧,怪冷的。”

      藜麦不愿意留秦封在这边,想也没想就开口,“停水了。”
      路蕴一脸疑惑,“没啊,我刚刚还看到你在厨房接水呢。”
      藜麦气得瞪他一眼,咬着牙,“就不该让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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