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源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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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身体如何？”
“受了些许惊吓，应当无大碍，不日便可醒过来。”
听完药师的回禀，源满仲略微松开一直绷紧的神经。但朱雀殿下终究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想到藤原氏即将到来的问责，就不免有些头痛。
屏退左右后，对着身边的女孩就是一顿斥骂“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接近东苑了吗？还敢带着殿下去玩，现在闯祸了吧！”
被骂的是源满仲的女儿明玉，从小便与皇子朱雀订了婚约，为着交流感情方便，孩童们经常在一起玩耍，这也是为何朱雀会出现在源府上的缘故。
源明玉低垂着头，她生来异瞳，一向不被父亲喜欢。但家中就她一个女儿，投资倒是不缺，只是从长辈那很少感受到家人的温情。
就连与皇子交往也被耳提面命要伏低做小，现在出了状况更是受尽责骂，对于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心里不是不委屈。
“父亲息怒，这并非妹妹的错。明明是有刁仆从中作梗，还是他们藤原氏派到殿下身边的人，和我们家没有关系。”说话的是源满仲的长子赖光，他也知道东苑的传闻，不过从小到大未曾出现过怪事，这次的事情究其原因，也和东苑毫无关系，仅仅是地点凑巧了一些。
“天真，你以为解释一句‘没关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源满仲作为清河源氏的代表、镇守府大将军，往上数两代还是天皇的直系子孙，但在权倾朝野的藤原氏面前，还暂时不够看。
他之所以早早定下女儿和皇子朱雀的婚姻，也是想攀上藤原氏这艘大船。他的父亲是六孙王经基，清和天皇之孙。但像他父亲这样无缘大统、被赐姓源氏降为臣籍的王孙太多。就如同他妻子出自的嵯峨源氏，若无特殊际遇，家族落败也就是几代的事情。
正说着，兴师问罪的人就到了。
藤原自然也很快弄清了皇子并无大碍，来的只有右大臣藤原仲原一人。
“将军行事也太过粗心大意，看来是没把殿下放在心上。”
“藤原大人言重了，某对殿下一向是殷殷相待不敢有半分马虎，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一个意外。”
“藤原大人，这次……”
“赖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带着你妹妹出去。”就是这在子女面前极有威信的一个人，在藤原仲原面前却弯下了腰“小儿无状，藤原大人莫和他一般计较。”
藤原仲原自然不会将其他人看在眼里，之所以明知事情始末还在这里颐指气使，就是想抓住把柄为今后操控源氏埋下伏笔。
至于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这便是利益，没有什么人情可讲。一切都是他们藤原氏手中的棋子，连皇子朱雀也不例外。
“哼，意外？恐怕这意外的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吧。将军连家里的一亩三分都看顾不全，也不知平日里是如何管理治下的。”
源满仲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为了家族，个人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承蒙陛下看重，惦记着先辈的情分授予了官职，某资质平平，今后还要与大人多加学习……”
再后面的话，赖光和妹妹被赶出房间，也听不到了。父亲低声下气的样子着实刺痛了他。
藤原氏的仆侍大多高傲蛮横，若不是朱雀殿下天真和善，赖光根本也不会欢迎他时常来自己家。但殿下终究还年幼，容易被身边的傲仆摆弄。
这次也是，明明是藤原的仆侍行事不当，私动画像被发现还拿殿下做幌子，最后导致殿下落水，结果过错却还成了他们源氏的。
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手握权柄，才不至于任人宰割。
最后藤原仲原带走了仍在昏睡中的朱雀皇子。赖光由于心中隐秘的情绪，一直没有去问父亲是如何摆平的。
直到三日后，传来弟弟要被派去唐国的消息，赖光这才慌了，连忙跑去附近对峙。“父亲，您疯了吗？明雅才九岁，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九岁也不小了，对明雅来说也算是个出路。”这便是源满仲与藤原氏妥协的后果，也算是种利益交换，藤原氏野心勃勃，一直想刺探唐国的情况，这些年来不断往那边布了一些局。
如今将源氏拉下水，分化了他们在国内的些许势力，又许出海外虚无缥缈的好处，实是空手套白狼，但这个套源满仲却不得不跳。
“这算什么出路，海上情况凶险万分，就算成功到了唐国，这万里迢迢我们家人今后也再难相见了。”在这之前，自家根本没有听说过与唐国有任何牵扯，赖光很快想到最近只发生过那一件大事，其中必定有着某种联系“是藤原氏的要求！”
源满仲默然不语。
“我年纪大，本该我顶在前面。父亲，让我去唐国吧。”
“大哥，父亲之前征求过我的意见，是我想要去唐国游历一番。”源明雅听闻兄长因为自己的事情怒气冲冲的找上了父亲，赶来解释道“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对那个国家十分向往。如今有了机会，大哥你千万别让我后面留有遗憾。天命姬大人也曾经预言过，我的缘分在海的另一边。”
源赖光的脸色相当难看，他知道这只是弟弟的借口。一切的一切，都是藤原氏造成的。
不，是弱小造成的。因为弱小，他没有说出真相的资格，也因为弱小，他们家将被迫骨肉分离。
“赖光，你从小便是天才，学什么都很快，家族对你寄予厚望。莫要连你弟弟的觉悟都比不上了。”
源满仲叹了一口气，若可以，他当然想给自己孩子一个安全稳定的成长空间。但事实如此，在家族面前，个人的想法便只能被迫顾全大局。
“……是，父亲。我明白了。”
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将弟弟送上了向西的航船。看着越加远去的桅杆，赖光牢牢记住这种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无力感。
心中暗暗发下誓言，总有一天，他的声音将不再被忽视。
源氏的波折朱雀不得而知，他从醒来后，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曾经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现在却恍惚洗过脑子一般，清晰异常。
落水一事，若是以前的他估计很快就抛之脑后，现在却想到了诸多疑点。
“经若丸呢？”经若丸是他身边的近侍，也是他在源氏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他照顾殿下您出了岔子，被藤原大人下令杖责，现在还在养伤呢。”藤原仲原虽然借着这件事情敲打了源氏，却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被蒙蔽、可以轻轻放过那不起眼的侍从了。
“我要去看看他。”
“那是下人住的地方，您恐怕会不习惯。”侍女觉得没有必要，第一反应还是先稳住这个平日一向比较好说话的小主人。
不过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孩童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去，眼底好像没有一丝光亮“我不想说第二次。”
“是、是……这就带您去。”侍女内心十分惊讶，却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好在经若丸的住所就在藤原宅内，不消几步的路程，不用继续往上禀报再等回复了。
仆从的住宿条件确实很差，特别经若丸受伤多日却没有条件医治，推开门便是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霉味。侍女忍不住挥了挥袖子，刚想阻止，发现殿下已经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想到之前那个令她现在还心有余悸的眼神，侍女觉得自己还是果断闭嘴吧。
作为仆从的特殊本领就是可以面无表情的进行一切丰富的内心活动。但下一刻，饶是侍女再自诩专业，也做不到淡定面对了。
“他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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