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关系》管落

1、前半夜·上

　　01

　　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曹嫤茜就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不安了。

　　她的枕边睡着一个人，这个人只能留宿到十二点，这是她给这个人定的规矩。但是现在，她却成了那个每次在分别前提前感到不安的人。她想，也许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

　　02

　　时间到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宋文懿的手机闹钟响了。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把侧躺着的身体摆正了。黑色大波浪长发并不听话，有几缕横在了她的脸上。她抬手随意一撩，全都捋到了头顶上。

　　闹钟已经叫了很久了，闹得她很心烦，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发现闹钟居然只叫了不到一分钟。她还有时间，可以多睡几分钟，但是今天她不想多留了。

　　利落地起身，穿上衣服，套上外套，然后一把将又有些乱了的头发全都捋到后面去。整个过程只用了两分钟。

　　曹嫤茜似乎在洗手间，走之前至少要通知她一下。宋文懿拢着没有扣扣子的薄风衣，靠在洗手间的门边，敲了敲门。

　　“我走了。”她对立面的人说。

　　立面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嗯。”

　　“哦。那再见了。”宋文懿也没有多啰嗦什么，转身就往门口方向走了。

　　03

　　门那边的曹嫤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宋文懿这段时间似乎走得越来越干脆了，最开始的时候她总喜欢磨蹭，有时候甚至会耍赖，强行留下来过夜。

　　“等一下。”曹嫤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曹嫤茜有些着急，推开门追了出去，结果却发现对方还没有走，正坐在门口穿鞋子。

　　她应该能听到自己叫她啊，为什么不回应？曹嫤茜心里想道。

　　宋文懿边穿鞋边抬头看她，没说话，在等着她说。

　　曹嫤茜一时间也不知道改跟宋文懿说什么，说什么呢？难道要问她为什么走得越来越干脆？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撒娇磨蹭耍赖？

　　“怎么了？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叫的车马上就到了。”宋文懿先开口了。

　　听到宋文懿这样说话，曹嫤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气宋文懿说话时候居然用这样平静的语气，她气宋文懿跟自己告别的时候无动于衷，当然，她更气她自己，居然会有这些想法。真是的，明明只是……

　　“你明天不要来了。”曹嫤茜说。但是她其实并不想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宋文懿说话，这话说出口之后她就忍不住在心里讨厌起了这样说话的自己了。

　　正在系鞋带的宋文懿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好。”宋文懿说。

　　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吗？一点疑问都没有吗？一点都不反对吗？曹嫤茜又有点生气了。当然，也跟先前一样，气完之后又气自己太不争气，太认真，太在乎。

　　“我……我是临时出差，所以……”天啊，为什么要解释啊！曹嫤茜内心有点崩溃。有什么好解释的啊！是担心她瞎想吗？是担心自己让她别来的时候语气太强硬让她不舒服吗？是怕她以后不来吗？曹嫤茜表面平静，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到底为什么要多想这些，她很崩溃。

　　“嗯，好的。”宋文懿系好了鞋带，从换鞋凳上站了起来。她身体已经转向了门的方向，但是似乎是想起什么要说的话了，头又往后稍微转了一下。

　　“那……”她好像要说什么。

　　“我后天就会回来。”曹嫤茜说。

　　宋文懿听到她说这个，欲言又止，把先前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的。”她说。

　　04

　　宋文懿叫的车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卡在半路一动不动。宋文懿蹲在曹嫤茜公寓楼下的路等底下，皱着眉头盯着地图上那一动不动的小汽车图标。

　　烦躁！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这一种想法。

　　正看着地图呢，手机屏幕最上方出现了一条消息提示，是她室友兼好友发来的：“怎么样啊。”

　　她点开消息，回了一句：“一言难尽。”

　　“你提分手了啊？”对方又问。

　　“没有。”宋文懿回。

　　“哈，我就知道。”对方又说。

　　“滚！”宋文懿给她发了个一拳揍飞的表情，然后就熄了手机屏。她把手机装进口袋，然后从路边站了起来。

　　因为坐的比较久，加上休息不够，站起来的时候她眼前直发黑，差点厥过去，幸好及时抓住了身边的路灯柱子才没摔倒。

　　“不能这样下去了啊。”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宋文懿愈发觉得自己狂妄自大，觉得自己很贴合之前互联网上很流行的那个词——“普信”。明明一开始曹嫤茜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只是工作压力很大，需要一个排解的途径，不需要走心的感情。明明曹嫤茜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她了……

　　明明一开始人家就已经把所有话都说清楚了，自己无视了别人的话，非常自信地以为十二点之前的交往只是开始，她迟早会和她在一起。

　　仔细回忆一下，宋文懿觉得自己挺无耻的。在这段约定好的关系开始的时候，她跟曹嫤茜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约定好了彼此这段关系的距离。事实她们的关系也确实跟之前约定的完全一样，曹嫤茜没有违背任何约定，她本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但是，她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时候就动机不纯，所以她一直无视这个“规则”，一直在做超出规则的事情。那些她以为的“深情”“付出”还有“爱”，在这段被约定了距离的关系里，本质就是一种侵犯。在种种冒犯之下，曹嫤茜生气、发火、终止关系，都合情合理。她本该这样想的。然而事实却是，在她入侵了两人约定好了的距离之后，面对曹嫤茜的冷脸和冷漠，她这个违约了的人居然还生气了。

　　她向朋友诉说自己的“可怜”还有“悲情”，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还认可过朋友的激愤之言——“曹嫤茜是个践踏真心的好钓手”。她的心机，让她自己感到羞耻。

　　05

　　曹嫤茜一直站在窗帘后面看着路灯下的宋文懿，她好像很失落，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已经是初秋了，这几天又是时不时就要下雨的阴雨天气，夜里还是有点冷的。且不说她们之间还有一层特殊关系，即便是普通朋友，大半夜让她走也非常不近人情。

　　但是，她必须坚守最后的这段距离。

　　关于这段关系，曹嫤茜心底一直藏着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她第一个跟宋文懿发生关系的女人。当然，她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情节才会特别在意这个。她之所以会在意这个，那是因为她是那个把宋文懿带到她这个世界的那个人。虽然后一种情节也很恶俗老套……

　　曹嫤茜今年二十九，毕业七年。宋文懿明年毕业，还是个学生。这段关系并不是对等的关系。

　　曹嫤茜也试过拿“她已经成年了”来麻痹自己，企图用这个理由来替自己推卸责任。可是，虽然宋文懿的年龄已经超过了十八岁，但她还是一个学生，她没见过学校之外的世界，对未来要面对的一切问题都毫无概念，这样的她，本质上又跟一个高中生有什么区别呢？而自己所做的，又跟诱拐儿童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的关系一直保持着那段距离，她在宋文懿面前把那段距离叫做“约定距离”，实际上，那是她给自己、给宋文懿设置的“安全自保距离”。

　　只是，她跟宋文懿相处得越久，她对宋文懿的好感越强烈，这个刻意设置的“安全距离”就越显得虚伪。火场里不存在安全地带，那这种关系，又真的存在所谓的“安全距离”吗？安全距离是不是也跟“她已经成年了”一样，只是她自己用来推卸责任的借口呢？

　　06

　　叫的车终于还是克服了路上的“困难”，在迟到了二十分钟之后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宋文懿面前。

　　司机跟宋文懿对了一下信息，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就让她上车了。

　　坐在后排的宋文懿一直在想事情，她在想，她的心机又岂止只是默许朋友恶意揣测曹嫤茜呢？她们这段关系能开始，也是因为她的心机。

　　她还记得她跟曹嫤茜第一次见面。她因为好奇和蕾丝朋友一起去酒吧玩，然后进门的一瞬间就被曹嫤茜给迷住了。那时候，她在往里进，曹嫤茜在往外走，她一直盯着人家，直到人家的背影再也看不到。

　　为此，她的朋友还打趣她：你可别第一次来就弯了，最起码多坚持一会儿。

　　她当时没觉得自己会弯，她甚至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她只是对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并且期待能多见她几次，如果能搭上话成为能一直见面的朋友就更好了。

　　很奇怪的是，虽然宋文懿对初见时的场景画面记忆犹新，但是当初两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是怎么缩短的，她却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07

　　宋文懿走后，曹嫤茜没有继续睡觉。她明天并不需要出差，她明天甚至不用上班，之前加班太多，她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调休。所以，她并不需要强迫自己早点睡觉。

　　晚上宋文懿来的时候带了奶茶和零食，没吃直接放冰箱了，现在她把奶茶拿出来，一边喝一遍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过也没有真的看什么，她脑子有点乱，不够清醒，什么都看不进去，拿着手机也只能机械性地飞快滑动、切换APP，一直搞到虎口发酸才不得不停下。

　　手部的不适让曹嫤茜更加烦躁了，她把手机丢到一遍，人躺倒在沙发上，然后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脑子没有被其他事情占据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地去想宋文懿。

　　宋文懿啊，宋文懿，她和宋文懿之间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其实曹嫤茜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和宋文懿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原因都在于她自己。不论是最开始两人之间的靠近，还是现在两人之间的这种僵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曹嫤茜是那种经历很普通的人，上普普通通的中学，考普普通通的大学，以一个普普通通的成绩毕业，然后找一份普普通通的苦逼工作，拿一份普普通通的薪水。好不容易熬过了“赚钱如领低保”的职场新人期，也没能熬来什么柳暗花明，新的阶段总有新的痛苦。

　　在意识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法挣脱生活的折磨之后，一向规规矩矩的曹嫤茜做了一件相当出格的事情，去找一个可以抛掉一切的发泄途径把。然后，她就和宋文懿遇到了。

　　在产生那个出格念头的时候，曹嫤茜告诉自己，要找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不走心”的人。她不想伤害谁，也不想亏欠谁，所以最好在一开始就选一个跟自己一样动机不纯的人。但是，人总是贪心的。在面对宋文懿的时候，曹嫤茜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她还记得那天她工作非常不顺心，于是就想在下班之后去喝点酒排解一下，结果到了酒吧才发现人非常多，就直接离开了。结果在酒吧门口等车的时候就遇到了宋文懿，宋文懿当时喝了酒，人虽然还是清醒的，但是显然还是受到了酒精的影响，说话还有举止都有点“飘”。她在对着同行人笑，笑得很张扬，眼神有光，跟她这种被工作虐得笑不出来的人完全不一样。

　　宋文懿在人群中是那样的醒目，白皙的皮肤在暗淡的夜色的下格外醒目，如同人间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

　　曹嫤茜在一旁偷听她们讲话，得知了她们之后要去吃火锅。曹嫤茜是那种比较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平时很少跟别人一起吃饭，也很少跟陌生人搭话。但是哪一天，她做出了一个以往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举动。她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宋文懿她们，跟他们去了火锅店。

　　因为当天是周五，晚上人很多，需要等座。因为是人气非常高的网红火锅店，所以等座的人也相当多，等位区的几张小桌子也不是很够用，很多不认识的人都凑在一起坐。曹嫤茜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宋文懿和她朋友的身边，宋文懿和她的朋友都冲她笑了笑，还贴心地给她让出点位置放包。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曹嫤茜心脏猛跳，被有好感的人温柔对待，这事任谁都不能心如止水……

　　如果她当时能冷静一点，理智一点，那么她就能意识得到，与宋文懿开始一段关系，那么这段关系就不可能是不走心的关系。她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走心了啊。

　　08

　　也许是跟朋友抱怨太多了，宋文懿的朋友给她安利过一部电影——《他没那么爱你》，还跟她讲：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吧，别人是劝不了你的。

　　电影里的角色有一句台词：他不给你打电话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意外，就只是因为他不想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他没那么爱你。

　　这些话听得宋文懿心里非常不爽，她又不是傻子，她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她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提醒她。她只是舍不得放手，知贱而犯贱罢了。

　　那天晚上，从曹嫤茜的住处回去之后，她就失眠了。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快得让她闭不上眼睛。

　　在出发去曹嫤茜家之前，宋文懿就已经做好了提终止关系的准备。但是在看到曹嫤茜的那一瞬间，她就改变了主意。“管它呢，最起码要把最后一天愉快地过完。”宋文懿在心里对自己说。

　　在分别倒计时的时候，宋文懿并没有睡着，她一直在思考终止关系的事情，她一直在犹豫，犹豫到了最后也没能开口。回去之后，这事又涌上了心头，她握着手机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电话播出去。

　　握着手机辗转反侧的时候，宋文懿想到了之前看过的那部电影——他不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他不想给你打。那自己此时犹豫又是为了什么？说到底，不过也是不想终止罢了。即便朋友已经把利害分析得很透彻，即便自己也在心底劝说了自己无数次，即便自己已经把这一切想通，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道理知道得再多，不想也还是不想。

　　09

　　因为不用上班，曹嫤茜就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结果发现家里的所有日用品都快要用完了。本来定个外卖叫个跑腿就能解决的问题，她今天偏偏想要自己出去买。

　　每天过着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人都要傻了，有机会的时候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但是，当曹嫤茜到了超市之后，她就开始后悔没有订外卖了。

　　她在超市入口遇到了宋文懿。宋文懿身边依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些朋友，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面何其相似，但是宋文懿却跟当初很不一样了。

　　宋文懿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时带着一抹倦色，那层覆盖她全身宛如月光般皎洁的光环也像是被人硬生生扒掉了一样。是没休息好？是遇到了事？还是这段关系对于她来说太过折磨？

　　碰面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很尴尬，曹嫤茜又立刻跑掉的冲动，但是最终没能迈开腿。只是见面而已，又不是遇上了什么吃人猛兽，跑什么呢？

　　“不出差了吗？”宋文懿问她。

　　曹嫤茜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还说过自己要出差这句话。

　　“呃……临时改时间了。”曹嫤茜说。

　　“这样啊。”宋文懿没有多怀疑什么，“那一起逛一逛吧。”

　　因为有宋文懿在，曹嫤茜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们的事，根本顾不得去采购什么。跟宋文懿一起来的朋友非常配合地“消失”了，留下两个人在超市漫无目的地晃悠。

　　10

　　宋文懿没有想到，她跟曹嫤茜居然已经到了彻底没话说的地步了。电话不打，难道见面了也说不上话吗？

　　她的脑子又开始思考那个困扰了她好几天的问题，要不要结束呢？真的有必要继续维持这段让人尴尬又难过的干巴巴的关系吗？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你……”

　　“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曹嫤茜对她说。

　　宋文懿本想找点话说说，结果被曹嫤茜打了岔。她是攒了很久的勇气才开口的，被打断之后就彻底泄气了。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地跟着曹嫤茜，一切听曹嫤茜的安排。

　　11

　　曹嫤茜带他们去了一家稍贵的餐厅。这家餐厅环境很好，很安静。服务员穿得板板正正，很有距离感。餐厅里人不少，但是就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冷清。

　　宋文懿本来就情绪不佳，到了这个环境就更沉默了。她那个很活泼的同学也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对，也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三人各拿了一本菜单。宋文懿呆呆地盯着第一页，眼珠子一动也不动，显然不在看。她那个同学眼珠子倒是在动，但是她看的显然也不是菜单，她在偷偷地观察宋文懿和曹嫤茜的眼神和脸色。

　　这样的气氛让曹嫤茜心里又烦躁起来，她心里坠坠的，很不舒服。曹嫤茜知道，这顿饭肯定吃不舒服，所以干脆自己做主，帮宋文懿点了餐。宋文懿没有什么异议，听到自己的餐被点好了就随手撂下了菜单。她那个同学见气氛有所松动，神经立刻放松了，自己给自己点了份餐。

　　宋文懿的那个小同学是餐桌上唯一的活泼色彩，曹嫤茜很希望她能更活泼些，至少把气氛带动起来。但是当她看到宋文懿那张毫无表情的、愣神的脸的时候，她又觉得这气氛是带动不起来了。

　　宋文懿似乎根本吃不下，曹嫤茜也毫无胃口。快到餐尾的时候，曹嫤茜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说要去洗手间，要宋文懿跟她一起去。宋文懿抬起头，眼神很是茫然，但还是跟她一起去了。

　　12

　　曹嫤茜提了分手。

　　明明这件事已经在宋文懿心里酝酿很久了，但是亲耳听到曹嫤茜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很难过。很窒息，很无力，很想就地倒下，然后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接受……

　　但是，她最终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默默点了个头。

　　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因为喉咙里都哽着一口气，张嘴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两人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表情跟离开时似乎没多少变化。宋文懿的那位小同学似乎没看出什么异样，依然在默默地吃东西，不发出什么声音。但宋文懿和曹嫤茜显然是没法继续吃了，宋文懿沉着脸在看手机，曹嫤茜抱着手臂看着宋文懿发呆。

　　曹嫤茜结账的时候，宋文懿直接走了，她的同学小跑着跟着她，没有等曹嫤掐。

　　曹嫤茜也并不希望她们会留下等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文懿，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文懿提前走反倒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