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落花》明月共少陵

9、第九章 夺命散

　　凤凌接到师父的飞鸽传书时已是七日之后。
　　师父告诉他，要他与她一起去城西的杨柳湾，凤万云也会出现。
　　这消息让凤凌有些惊讶，凤万云一直不相信自己是他的儿子，他为何也要去。
　　师父没有多余的解释，他也容不得细想，便匆匆赶去与师父会和。
　　“师父……”凤凌一见面就想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无须多问，跟我走就是。”她戴上面纱后，抬手阻止了凤凌未说出口的话，冷笑道，“估计……她都等的着急了。我们快些吧，让故人等太久可不太好。”
　　凤凌握着手中的白色折扇，拱手低眉：“是。”
　　柳絮纷飞，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那房顶上，有两个蓝色的身影一跃而过。
　　当他们到了杨柳湾时，那里竟是一片寂静。
　　她皱了皱眉，直奔树林深处，凤凌只能紧跟其后。
　　待看到两个人影时，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凤凌的师父负手而立，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开口道：“哟，万苏儿，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啊。”
　　听到面前这蓝衣女子叫自己的名字，万苏儿松开身旁的男人，语气不善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凤凌的师父只是冷笑，并不打算回她的话，眼睛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万苏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那男人，目光越发凶狠：“是他！他让你来的！”
　　凤凌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地上的人，心中却是一惊。
　　是凤万云！
　　他怎么昏倒了？
　　凤凌下意识的想要去救他，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没想到却被师父拦了下来。
　　“放心。”他听到师父悄悄这样对他说。
　　凤凌只能听从她的吩咐，站在原地。
　　“不，”凤凌的师父缓缓地取下了自己的面纱，嘴角噙着一摸淡然的笑意，温柔的声音里却满是森然的冷意，“是我告诉了他你的消息，要他给你写信，让你来这里的。”
　　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刹那，万苏儿居然表现出了惊恐，她极力地否认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不……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凤凌的师父一步一步地走向万苏儿，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我？我是何小梨呀，你不记得我啦？”
　　站在原地的凤凌微微皱了眉，暗道：何小梨，这是他死去的母亲的名字……师父为何要这般讲……
　　万苏儿面对她步步紧逼，反而收起了惊恐，面露凶狠，喊道：“不！你只是长得像，你不是她！何小梨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的她！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听到万苏儿有些疯狂的语气，她停下了脚步，冷笑道：“是啊，是你亲手杀了何小梨，是你害我姐姐难产死的！”
　　万苏儿和凤凌皆是一惊，她是何小梨的妹妹？
　　凤凌这才明白师父为何要煞费苦心的救自己的眼睛，教自己武功，还对他的报仇之事如此上心。
　　万苏儿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让她如此熟悉的脸：“你……你是何筱筱……你不是……死在雪山上了吗……”
　　凤凌是第一次知道师父的名字，师父从不告诉他。
　　师父的名字……和姐姐一样。
　　何筱筱笑了笑，拔出了她的佩剑，直指万苏儿的咽喉，目露杀气：“可惜啊，我没死。万苏儿，你睡觉的时候，可有冤魂向你索命啊？”
　　万苏儿冷哼一声：“拿剑指着自己的师妹，师父便是这般教你的？”
　　“闭嘴！”万苏儿的话成功激怒了何筱筱，她乌黑的眼眸里满是仇恨的火焰，“我爹爹早已将你逐出师门！像你这种弑师又残害同门的人，不配做我的师妹！”
　　即使面容相似，可她不似她的姐姐那般温婉，她一直都随性而活，唯心而已。
　　可这万苏儿着实可恶，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使出毒计先是害了自己的父亲，再是害自己的姐姐难产而死，居然还要毒害当时只是一名初生婴儿的凤凌，毒瞎他的双眼由他自生自灭，这个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
　　万苏儿没想到何筱筱竟然已全部知晓，也不再掩饰，挥了挥衣袖将她的利剑甩到了一边，万苏儿催了内力退至凤万云昏倒的地方，掐了他的脖子威胁到：“都别过来。”
　　何筱筱冷笑，下一瞬间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便向万苏儿飞了过去，直奔她的心脏。万苏儿大吃一惊，也不管昏倒在地的凤万云自己连忙闪躲，那银针却还是穿过她的身体，只是，未伤心脏。
　　万苏儿捂着心口，站稳了脚步这才问道：“那天的人……是你……”
　　何筱筱却是不理会她，乘胜追击提起十成的内力一掌打向她的心口。万苏儿躲闪不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无力的倒在地上，待她准备挣扎着坐起来时，却被何筱筱一脚踩了回去。万苏儿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昏厥过去。
　　眼见如此，凤凌也顾不了那么多，冲到凤万云身旁将他扶了起来，为他把脉查看伤势，却发现他是中了毒。
　　“师父！父亲他中了断肠毒！”凤凌有些慌张，他虽会识毒，却不会解毒。
　　何筱筱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的说：“无碍，我有提前让他服过解药。”
　　凤凌愣了一下，转而查看凤万云的脸色，发现并没有恶化的现象，稍微放了心。
　　“万苏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何筱筱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女人，分明那般温柔的表情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万苏儿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可骄傲的她依旧不愿认输：“如果不是凤万云打伤了我，你又怎么能杀得了我！”
　　“我若不这么做，你能乖乖出现吗？”何筱筱忽然笑了起来，拿手在万苏儿眼前挥了挥，说道，“还看得见吗？”
　　万苏儿从刚才便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只是面上不愿表现出来，此时听到何筱筱这般问道，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你……银针里有……夺命散……”
　　何筱筱轻轻拍了拍万苏儿的脸，温柔的脸庞里隐藏着一丝狠毒的笑容：“这夺命散有何作用，我想……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好好享受你生命最后的时光吧，我的小师妹。”
　　万苏儿此时才表现出惊恐，她太清楚夺命散的毒性。
　　她的师父何风流，就是被她用夺命散暗害。
　　夺命散，是何家前当家何风流，何筱筱的父亲研制出来的毒药。它先是让服用者失去视觉，再是听觉，然后慢慢地会说不出话，变成一个哑巴。接下来，手脚会变得僵硬，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心脏会犹如千百只猫爪撕扯一般痛苦。在两个时辰内，七窍流血而亡。
　　而且，这夺命散，没有解药。
　　“啊——”万苏儿疯狂地用仅剩的内力震开了何筱筱，仓皇逃窜。
　　她已经完全看不见，只能凭着直觉走。
　　何筱筱稳了下身形，也不去阻拦她，任由她跌跌撞撞的走远。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万苏儿，让你多活了这十六年，简直太便宜你！夺命散的滋味，很好玩吧？
　　何筱筱忽然湿了眼眶，即使如此，她的父亲和姐姐，依旧是回不来了。
　　万苏儿一步一跌的走着，煞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阴毒的笑意。
　　何筱筱，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万苏儿仰面大笑，奈何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笑着笑着，两行热泪忽然划过脸庞，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也不知，是悔恨，还是悲哀。

　　何筱筱和凤凌将凤万云带回了凤家，而凤筱筱面对这样的情景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冷静。
　　“这到底怎么回事！？”凤筱筱下意识的去询问凤凌，而没有去问第一次见面的何筱筱。
　　凤凌看了何筱筱一眼，无法回答。
　　他现在心中非常的乱，实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筱筱看到凤凌的动作，万分惊讶，凑到凤凌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问道：“凌弟……你……能看见？”
　　凤凌沉默的点头，看着的，却是自己的师父。
　　注意到凤凌的眼神，何筱筱叹了一口气，唤了一声震惊中的凤筱筱，温柔地说道：“筱筱，十几年未见，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真好看。”
　　凤筱筱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戒备的问道：“从刚才就想问，你是谁？”
　　此时的何筱筱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所表露出来的杀气，温柔的眼神中满是慈祥：“我叫何筱筱，是你母亲的妹妹，你该唤我一声姨娘。”
　　凤筱筱完全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是筱筱姨娘？爹爹他有跟我提过你的。”
　　她记得，爹爹告诉过她，娘亲由于太过想念分隔两地的姨娘，便将姨娘的名字给了自己。
　　就当，她们姐妹还在一起。
　　“乖，”何筱筱轻轻抚摸凤筱筱的脸颊，好似在回忆自己过去的美好，“你还是像姐姐和我多一些。”
　　凤筱筱难得害羞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姨娘，爹爹到底怎么了？”
　　何筱筱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的凤万云，尔后凝视着窗外，轻柔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恨意和爽快：“没事，只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心愿？”聪明如她，凤筱筱立即便猜到了前因后果，“万苏儿死了？”
　　“对，”何筱筱眯起了双眼，不由自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你的外公，你的母亲，还有小凤凰，他们的仇怨，都得报了。”
　　“可惜，没让我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凤筱筱捏紧了腰间的长鞭，杀气横生。
　　“放心，”何筱筱抬了抬眼，嘴角浮起一抹畅快的笑意，“她不会死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