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言十刑

1、第 1 章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此花，开在生与死的彼岸。
　　一名曼陀罗华，色白;一名曼珠沙华，色红。
　　一通向天堂，一直入地狱。亦近亦远。
　　何为善哉？何为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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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少。全身散发着似乎不可湮灭的傲气，却在前一刻荡然无存。
　　“初星，上午九点左右，你的母亲……她在’好的多’超市门口遭遇谋杀。警方表示，初步判断激情杀人，嫌疑人已经入网，你……节哀。”
　　几分钟前，舅舅来到了他的家里，抱有沉重的语气说道。
　　听闻噩耗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是白糊糊的一团记忆在脑中回漾。

　　隐隐约约地记忆着儿时父亲的离去，却也记不得他的清晰模样。模糊的印象中只留下母亲哭泣的场面，好像还带着她呼唤父亲的名字时的抽咽声。
　　大些时，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同龄人都会缠着自己的父亲，以求获得一颗甜蜜的糖果。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样貌，甚至连父亲为何离去都不得而知。
　　于是他好奇，每每询问，母亲只是顿顿说:“得病，去世了。”他点点头，也不多问。
　　打记事起，就是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如今，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
　　命运就这样被安排地凄凄惨惨，甚至连改动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的一生只是天神在天上玩棋盘游戏摆出的骗局罢了。没有了，什么好人好报，全是那些一生幸福的人编出的鬼话。一生苟且生活，谨慎行事，秉承忠孝，却依得如此下场。
　　他想起母亲以前的念叨:“彼岸花，红似血，邪上身，花叶永不见。彼岸彼岸，人死后，就相隔两岸，邪花哉邪花哉。”
　　他还笑笑说:“妈，小说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容易相隔两岸的，别一天天都想着所谓的邪花。”
　　“不想不想。”母亲笑笑摸摸他的头，便挑开话题。
　　母亲一生都在念这种花，他至今还没问清楚原因，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已逝的父亲。
　　这会儿想想，人死后的血，是不是都流在了那彼岸花上，浸染花瓣。

　　母亲出门前的对话他还记着清楚。
　　初晨，雨露未干，湿气在迷蒙的空气中氤氲。
　　“小星，中午想吃什么？”
　　“杂酱面，哦不……”他偏头一想，接着轻快地顿字吐出:“要妈妈味的杂酱面。”
　　“哟，嘴甜。好啦好啦，吃完早饭，去学习吧。”
　　他点点头。今天的心情，甚好，就像母亲嘴边浅浅的微笑。

　　“你……”
　　回忆被硬生生地打断，他才觉然自己的泪已经不受牵挂地下落。
　　“你没事吧。”舅舅怕是看他毫无征兆地哭泣，有些无措。
　　他抽泣了一下，摇了摇脑袋。喉咙有些干涸，嘴唇也有点发裂。他不想说，也说不出。
　　“先静静吧。”舅舅走出卧室门。
　　终于只剩下自己了，空虚？孤独？或是责怪？他已经无法品味出自己的内心了。
　　我哭地很狼狈吗？
　　很好笑吧，那么大的人了还哭。
　　妈妈在的话，她会笑话我吗？还是给我揽入怀的安慰？
　　泪珠，牵线似地落下，收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