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想从良》南柯郡主

14、14

　　太微剑光咻的一下不见了影，有主仆契牵制着，慕饮冰不愁鹤笙与云栈找不到自己。才刚刚飞离百花楼中众人的视线，慕饮冰就已经身形不稳。他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御剑来到药王的草庐前，几乎是从太微剑上直摔下去。

　　炼药童子被惊动了，立时到院子里搀他，同时朝庐内呼喊。

　　“师父，是今儿早晨来的那位仙尊，好像受了什么伤似的。”

　　“慕仙尊？”须发皆白的老者也从庐内走出，到慕饮冰面前往他脉上探了一探，对弟子说：“先把他扶进去吧。”

　　呼，得救了。虽然这个凌空栽下的样子着实太狼狈了点……

　　慕饮冰恍恍惚惚在药王庐内躺下，感觉到药王给自己喂药施针。他的手法与谢师兄不同，慕饮冰觉出几分书外世界的亲近。不知不觉他睡着了，魔气和噩梦都没有来，醒来时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竟然睡到了这时候？

　　慕饮冰揉揉额角要坐起来，忽然身上一沉，一只呜咽的团子扑到他身上。

　　“师尊。”

　　云栈的声音嗡嗡的，慕饮冰一愣，声音不由便温柔了八度。他揉揉孩子的脑袋，将云栈的身子扶起来，看到自己这弟子的眼中盈着泪水。

　　“怎么了？”慕饮冰是真的惊讶了：“是有人欺负了你么？”

　　他御剑走得匆忙，难道是那伙闲汉折返回来，给云栈气受？

　　云栈摇头，使劲忍着眼泪，却还是难掩哽咽。

　　“我真没用。”云栈一字一句地说着，咬牙：“师尊受魔气困扰，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我灵力高强，应是能助师尊驱除魔气的吧。”

　　慕饮冰：“……”

　　云栈的自恼和悲伤都是实实切切的，慕饮冰惊讶之余，心中不禁油然生起感动。

　　“想什么呢？”

　　沉默了好一会，慕饮冰将手搭上云栈肩膀。

　　“你才多大？”他笑着刮一刮云栈鼻子，一把将这孩子搂进怀里：“连师尊都无法做到的事，你怎么好往自己身上推？”

　　慕饮冰将面颊轻轻贴云栈的脸，在他耳边说道。

　　“云栈，不必自怨自恨，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眼下虽灵力运转不畅，但假以时日，你定然会是上霄峰最出色的弟子。我也会对你好好提点，方不负你这份心意和天资。”

　　如果说在过去慕饮冰是迫于书中剧情不得不对云栈接近，那此时是真想好好教他了。云栈本就是书中故事的主角，他只要想法子解开他的灵脉顺势推进，假以时日云栈必成大器。慕饮冰已在心中勾勒出数种训练云栈的计划，云栈扶他的肩膀坐直了，哽咽着说。

　　“真的么？师尊真相信我？”

　　慕饮冰笑了：“我太微剑主的弟子，当然是人中之龙。”

　　云栈这才稍稍放晴了神色，点头说：“我定然好好修炼，将来变得强大、保护师尊。”

　　啊这……皓月仙尊在百万军中取魔君首级，眼下虽受些许魔气困扰，可也没弱鸡到需要一个八岁小孩儿保护的地步。但慕饮冰当然不会当面打击徒儿的孝心，只拍拍他肩膀，对他的一番慕孺表示勉励。

　　师徒两正在说话，房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药王从外进来，慕饮冰连忙向他致谢。药王抬手笑着让慕饮冰不必客气，随即在榻旁坐下，又一次替他诊脉。

　　“已无大碍了。”

　　片刻后药王将手从慕饮冰腕上移回，和蔼地说：“以脉相看仙尊这样发作必不是一次两次了；谢仙尊为药宗圣手，仙尊自己灵力丰沛，对这魔气却不疏导调解么？”

　　慕饮冰心中惭愧：“师兄倒是给我开了药的，但我服着，见效总是慢些。”

　　他当然不能说以前的皓月仙尊太过作死、从来不肯好好服药。药王捋着白胡子，迟疑了片刻才说。

　　“其实在十二年前，仙尊就曾找过我，向我询问修者如何化解体内的魔气一事。”

　　十二年，人魔大战之前？可皓月仙尊中魔气，可是在人魔大战之后。

　　慕饮冰连忙询问自己是否当时就有中魔气的苗头了。药王摇了摇头，看一眼云栈，转而对慕饮冰说。

　　“当时慕仙尊是和一位友人来的，仙尊自己倒不甚在意，反而是那位友人切切地问若修者身中魔气该如何解。”

　　据药王所说那是个雨夜，仙尊那位友人周身着黑，风帽的檐压得很低。雨水从他帽上淌下来，与一旁滴雨不沾的皓月仙尊成鲜明对比。

　　“听起来像是故意借大雨掩饰气息身份。”慕饮冰忍不住就说。因为即便是凡人，皓月仙尊也可以替他支挡雨结界的。

　　“是的。”药王颔首微笑：“直到最后离开，仙尊那位友人也没把帽子掀开、将真面目露出来……他只含糊地说自己身有魔气，问我若不小心真将魔气传给了其他修者，人间医师是否可有法子化解的。”

　　“魔气还会传人？这又不是疫病。”慕饮冰只觉莫名其妙：“再说修者也有压制驱除魔气的方法，为什么那人还非得找人间的药师？”

　　“或许是修者的方法只是压制驱除，人间药师的方法却更隐蔽？”在一旁的云栈忽然说。他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药王爷爷，后来你把那法子给他们了吗？”

　　“我给了。”药王慈祥地笑着，抬手抚云栈头顶：“我那时给了他们一对蛊，结契后就可借蛊的药力化解——但看起来，你的师尊并未使用这个法子。”

　　云栈的眼睛立即瞪大了：“只要结契就可以吗？药王爷爷，我与师尊也结契了，你把那蛊再给我们一对，让我师尊再用起来吧。”

　　微微一愣后，药王失笑：“好孩子，那个契是大人的契，与你的弟子契不一样的。”

　　云栈还要再问，慕饮冰已听出了苗头来：“云栈，我与药王爷爷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小孩儿不情不愿的出去了，慕饮冰这才问药王：“请教前辈，那究竟是什么契？”

　　药王捋着胡子微笑，缓缓吐出三字：“道侣契。”

　　慕饮冰立时就惊了：“道……道侣契！？”

　　或许是他面上的惊愕太明显，药王忍俊不禁：“没错。魔气由契约流转、均摊到道侣身上，于是其中一人所中魔气便自然而然地慢慢化解了。”

　　慕饮冰几乎要惊掉下巴：“可这……这魔气对修者极为有害，有谁会干这事儿？”

　　“自然是个能承受可化解魔气的人。”

　　啊这……能承受可化解魔气的，不就是魔族么？慕饮冰觉得自己明白了。

　　在天道记载的原书故事里，皓月仙尊旧情人多如狗、老相好遍地走，并且生冷不忌，和各种妖魔鬼怪都能产生瓜葛。这样一位仙尊如果居然勾搭上一个魔族大拿，是一点都不奇怪。可这魔气，居然得结道侣契才能解么？要知在书中世界，修士和魔族是一见就掐的死敌呀！要真和一个魔族结什么道侣，在整个修真界能讨得了好？

　　慕饮冰浑身一震，万分庆幸当年的皓月仙尊没真的结成，同时暗下决心倘若将来有大魔找上门，一定要二话不说先蹬了他再说。于是慕饮冰向药王谢了此事。

　　“多谢前辈，但人与修士不可轻信魔族，化解魔气之事，我还是用上霄峰的法子吧。”

　　“仙尊的顾虑，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药王点一点头，接着再告诉他：“我已将派信鸽将仙尊暂留此地的事告知上霄峰，但凡鸟缓慢，或许晚些峰上才能收到。仙尊今夜先留在这好好歇息吧。”

　　说完，药王便离开了。慕饮冰想着十二年前居然有个与皓月仙尊要结道侣契的人，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轻轻的敲门响。慕饮冰过去开门，看到云栈抱着只小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