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娇权臣队友》尔仙

3、Chapter3 遇见

　　这是影视城常见的话，古人听不懂，但制片大人应该能体会。不然总不能讲英文吧！会不会又被当妖孽杀了？
　　然而……半刻钟过去，下棋的两个人毫无动摇，倒是谢柳柳朝她翻了个白眼。
　　顾莘莘不死心，悄咪咪又说：“横店影视城……”
　　依旧没人反应，倒是大舅妈陈氏又过来，“死丫头！还在这碍什么事！还不给我回去！”

　　顾莘莘叹气，看着那三个毫无听懂的表兄妹，确信没人是制片，回屋。
　　而秋菊会门口，赶走了丢脸的外甥女，陈氏并未松气，她拧眉看向遥远一角，问身侧的婆子：“赶了一个晦气的，另一个晦气的可盯好了！这满屋子客，别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婆子恭敬道：“夫人放心，那院子日夜都有人守着呢，那五月子出不来的！”
　　大夫人颔首舒眉，露出笑去园里接着待客。

　　“咦？”好巧不巧，缓步离开的顾莘莘耳力好，听到了大夫人的话，她问身边阿翠，“大舅妈什么意思？”
　　大舅妈才骂她晦气，难道府上还有比她更晦气的人？
　　顺着大舅妈先前的眼神往前一探，顾莘莘视线穿过假山湖水，在那喧哗背后的远处偏僻地，紫藤枯枝下掩映着一个小院，几堵矮墙，残砖破瓦，竟比她那个不受待见的落魄户更为萧条。
　　顾莘莘更加好奇，“那谁的院子？”
　　阿翠压低声音说：“嘘！就是刚才他们说的五月子！”
　　五月子？现代人顾莘莘不懂这词汇。
　　“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姐别问了。”阿翠对这个话题很抵触。
　　也是巧，这时花阶小道上来了一溜衣衫颜色一致的侍婢，捧着各式膳食，往各个院内送去。
　　原来，午膳时间到了。
　　那当头的鱼翅鲍肚参汤等顶级食材，是送给秋菊会各个贵宾老爷夫人的。
　　随后牛羊肉跟新鲜时蔬是给各个小主子们的。
　　再接着馒头豆腐汤，加点咸菜……就端向顾莘莘的簪花小院。有下人认出了顾莘莘跟阿翠，直接往阿翠手上一撂，“哪，自己端！”顺带鄙夷地看了顾莘莘一眼，觉得打秋风的表小姐能吃到这种菜色已是仁至义尽。
　　而捧着顾莘莘吃食的丫头后面，还跟着个丫头，端着盆看都看不出什么的伙食往前走——似乎是剩饭团随便裹了点青菜末。
　　竟还有比自己伙食还差的院落！顾莘莘惊诧，就听另一个丫头调侃，“哟，你这又是送给那五月子谢三爷？”
　　回答的丫头答：“不然他还配吃更好的？没饿死他就算好的了。”
　　两人讥笑着远去了。

　　又是五月子，顾莘莘好奇心更重，这命比她还悲催的，到底是谁？有没有可能是制片？
　　于是顾莘莘交代阿翠“你把午膳端回屋吧”，随后撒腿跟着送饭丫头往前去。

　　五月子那紫藤环绕的院落很快抵达。
　　等那丫头嫌弃地将碗筷丢到门口离开后，顾莘莘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真是细一看不如乍一看，谢府最偏僻的西北角，一圈残墙，里头一栋矮房，门窗破旧，青苔潮湿，风刮起紫藤的枯叶盘旋，比下人的房子还差！
　　察觉门口又来了人，那院内紫藤下人影一晃，走出一个少年，身形削瘦，顶多十三四来岁，转身一瞬，阳光透过青翠枝桠的缝隙，一道目光泠泠扫过来。
　　黑，冷，似墨玉沉到寒潭，又似浓墨坠入深渊，配着那张纤瘦苍白的脸，超乎年龄的阴冷。
　　只这一眼，顾莘莘如被雷劈，差点叫出声。
　　制片！
　　变态制片！
　　他娘的还真跟自己一道穿越过来了！

　　顾莘莘激动下直闯院里喊道：“制片！”
　　“昭制片！”
　　虽然你残暴又变态，但好歹是我唯一老乡，咱两在一起好好琢磨如何穿回现代啊！
　　穿越难得，更难得一起穿越的，这感觉像玩吃鸡游戏飞机上两人跳到了同一个地图，算是有缘，那放弃旧怨做个组团回家的队友成不？毕竟回家最重要！
　　然而，院内的男人看着她，声音冰凉，眼神亦是凌厉：“你是何人？”
　　他眼神全然一派陌生，顾莘莘不由大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被你骂过的武替啊。”她凑过去，“你还欠我工资没发呢，但我现在不计较了，当务之急是咱俩一起想法走。”
　　从前在顾莘莘看过的穿越剧桥段里头，有个组队原理，两人一起穿越，最好得一起回，还有一个媒介理论，若两人当初借助某个特殊情景或道具来的，就得找当初的媒介回去，比如某种奇异天象，想回去得等再一次天象发生，或者借助什么神奇道具，她记得某穿越剧女一女二在搏斗中.共同抱着一个叫梦游仙枕的神奇玩意穿越了，想回去两人就得抱着的梦游仙枕一起……
　　那她当初是跟制片是怎么来的呢？回想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撕扭在一起，跌入湖里后穿越了，难道诀窍是湖吗？她要抓着他一起坠湖？
　　顾莘莘扭头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湖，不想，内屋急冲冲出现一小身影，挡在顾莘莘面前，是个十来岁的小书童，看着像是男人的奴仆，一双眼睛紧盯顾莘莘，“你要对我家少爷做什么？”
　　顾莘莘心想，什么少爷，是我队友好不好。
　　说着，顾莘莘抬头，更仔细端详那少年。
　　那双眼睛同制片极为相似，阴冷而凌冽，其他五官亦十分肖像，只是稚嫩青涩了些，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比起现代的制片，像处于还未发育成熟的年少期。
　　没毛病啊，是制片啊，可能跟她一样，拿到了一个未成年的角色。
　　只是……顾莘莘纳闷，为何他望向她一脸陌生与戒备？
　　难道她误会了，他不是制片，只是一个样貌的相似的古人？
　　便是这时，顾莘莘看到少年耳后有一颗痣！她记起来坠入寒潭那一夜，两人纠缠中，她曾看到制片耳后也有一颗痣，芝麻大小，在距耳廓一寸的地方，位置大小均如出一辙。
　　顾莘莘心头一喜，不同的人哪会有如此相似，是本尊没错！虽然现在她现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魂穿，而制片是整个人都传来了，总之他是制片。
　　只是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了？是穿来后失忆了，只接受了古代信息，忘了现代社会的事？

　　正纳闷中，一道人影闪过，竟然是阿翠，她送完饭后追了过来，连跟屋子里的人招呼都不打，见鬼一样拉着顾莘莘就跑。
　　顾莘莘哪肯走，说：“等等，我还有话对队……不，那公子说！”
　　“别说了！”阿翠惊恐道：“你可别随便搭讪你这表舅！”
　　顾莘莘：“？？”制片怎么穿成了我表舅？
　　不是，这原身不是有两个亲舅舅么？又多了个表舅？况且制片穿来的身子，跟她差不多岁数，能是她舅？

　　接下来在阿翠的碎碎念中，顾莘莘知晓了制片大人拿到的角色。
　　制片穿过来的身份，叫谢栩。
　　在谢府，谢栩属于禁忌式人物，他是谢府舅舅的堂弟。
　　谢栩父亲与舅舅们的父亲是亲兄弟，谢父是个武官，一心在边疆保家卫国，三十多才成亲。是以谢栩年岁比同辈堂兄小上十几岁，跟谢文龙谢文麟等侄子们差不多大。
　　谢栩苦命，童年时随军养在边关，可数年前边关战役失败，谢父中了敌人陷阱，生死不明，谢母城破后被人侮辱自杀，失去双亲的谢栩被带回中原，放回本家谢氏抚养。
　　因为爵位之争，谢家舅舅们十分不待见这位嫡亲堂弟。
　　这一代两舅舅无甚本事，但谢家祖上有军功，得封卫远候，上辈子世袭到谢父头上，谢父在战场上没了下落，爵位就该谢栩继承。古代官职可与爵位并存，爵位虽并无实权，但享有国家俸禄与氏族荣光，绝非芝麻小官能比。
　　这叫谢家舅舅如何甘心，早些年小堂弟未出生，他们以为大伯一心卫国，无意娶妻生子，就等着大伯无后，爵位过给他们二房亲侄。而现在，少年的到来断了舅舅的希望，舅舅们怎能不恨，若非族规严厉，只怕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为了撒气，舅舅们便对外称小堂弟出身卑贱，母亲只是随军洒扫的贱婢，大老爷需要人伺候才勉强纳下，连侍妾都不如，此等庶出子无资格继承爵位。
　　而更巧的是，这位小少爷是五月生。
　　在古代，五月可不是好月份，“五”通读“恶”，五月称“恶月”，传闻这个月易鬼怪作乱，瘟疫盛起，而五月五日则乃本月最不详之日，称恶月恶日，就连这天出生的婴孩都认为是不堪教养的逆子，不少这一日出生的婴孩被父母狠心扼杀。
　　而谢栩，恰恰是五月五日生。
　　这刚好给了舅舅们足够多的说辞，卑贱且不详的孩子，如何世袭侯位？
　　而谢家人的厌恶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从孩子九岁进府开始，苛待他至今已有五年。

　　亢长的介绍结束，总结就是，制片拿到的角色是煤气罐托生，身份孤苦，命格不祥，被众人所弃，这种悲惨男主人设在古风小说不少见，读者们总会忧伤地叹上一口气，可顾莘莘顾不着了，她重点还是，现在去哪找片湖，拉着制片一起跳试试？

　　于是，顾莘莘再度甩开阿翠的手冲进院里，紫藤下，少年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袍，秋风扑棱棱吹过，那身躯瘦得紧，本就不算宽大的衣服摇荡起来，显得一张脸庞苍白羸弱，这模样一般女人怕是会心疼几分，唯独顾莘莘上前，道：“少年，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跳个湖？”
　　阿翠&小书童：“！！！”

　　顾莘莘最后是被谢栩的小书童赶出来的，“你谁啊！脑子有病！”然后大门啪啪一关，将顾莘莘主仆赶了出去。
　　顾莘莘：“……”

　　那边院里，小书童还在气鼓鼓，“这谢府真是越来越不把人当人看了，什么人都敢过来踩一脚！”
　　少年没有说话，只轻咳了一声，小书童这才住嘴，见风有些大，他拿了件外袍过来，道：“主子，可不能再受风寒了。”
　　前段时间主子身体不利索，总是昏睡过去，这几天才好了些。
　　这边顾莘莘还没走，阿翠倒是想拉她走，但她坚持望向院里，在看到某一幕时，她猛地瞪大了眼！
　　在少年要披外袍时，左手是正常的穿衣，右手胳膊却是软绵绵垂着，毫无力气——右手残废了？！
　　顾莘莘捂脸，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我这个角色虽说双亲全无，起码好手好脚，没想到制片不仅是个人见人躲的五月子，还是个残废！
　　此时，阿翠又开始强行插.入介绍：“这又是谢家做的孽！碍着氏族，你舅舅们明面上不敢太过，说这伤是谢少爷进府后自己摔的，可是府里小道消息讲，是你那大表哥谢文龙推的！他不容小堂叔抢自己爹的爵位，寻了机会，把刚入府的谢少爷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顾莘莘想起那个一脸阴沉的大表哥，还真像他做的。
　　啧啧，这谢府，果然从根上就坏了。
　　队友你这个剧本真惨啊，还是快点跟我跳湖回到现代吧。

　　可是……她没有机会再喊她跳湖了，因为院里突然传来高喝，“怎么又吵又闹的，又想做什么？快回去！”
　　是两个巡逻至此院外的侍卫，谢家将这少年囚禁在院落看管，刚刚她冲进去跟“制片队友”相认闹出的动静，才惹来了巡卫。
　　谢栩眼下的身份再不济是个少爷，那侍卫却大呼小叫，一般人多半恼怒，偏偏谢栩一脸平静，侧过头看了那二人一眼。
　　那角度刚好面对顾莘莘的方向，她看了个正着。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削瘦苍白，因着皮肤过白，显得瞳仁极黑，不言不语，视线沉沉掠过去，有着超乎年龄的冷漠与寒光。
　　顾莘莘忍不住心头一跳，生出俱意，制片大人甭管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自带寒气，气场吓人，若不是真一起落在古代了，她其实并不想跟这样的人组团！
　　那两个侍卫也吓到，各退一步，嫌弃道：“呸，五月子就是邪门！”
　　两侍卫说了后，将门紧锁起来，不再让任何人进去，包括想拉人跳湖的顾莘莘。

　　顾莘莘遗憾回屋。
　　坐在屋里，她仍是想着制片，现代时，制片是一位集焦躁与沉郁一体的男人，有种病娇与偏执感，来了古代去了焦躁，一身沉郁之气越发浓烈。
　　怪异的是，顾莘莘想着想着，脑门靠近太阳穴处有些微的奇异疼痛，突突跳起来。
　　是凶兆？
　　因为天赋异禀，某些方面她个直觉性很强的人，每次有这样的感受，便寓意着是凶兆或者重大变故，甚至对她的命格也会产生影响。
　　是异能想告诉自己什么？关于队友的？毕竟她是看了他回来后才不对劲的！
　　到底什么情况？不行，她得问问卜镜！

　　但是——草，能给她解答的卜镜早就不在了。
　　别的镜子呢？
　　她环视一圈，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即她赴宴前曾照过的那面镜子，古代铜镜颜色昏黄，不如现代水银镜清晰，也不知成不成。
　　她放下手中用过午膳的碗，打发阿翠将碗筷送回厨房。
　　等到房里只剩自己，她坐到梳妆台前，拿起黄铜镜，镜面映出她模糊的脸庞。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按照卜算惯例，她将手指咬破，沾血的食指触向镜面，镜面硬而凉，须臾，镜面诡异的轻颤。
　　顾莘莘大喜——呀，这面镜子竟对自己的召唤有反应，能与她意识相合，太好了。
　　顾莘莘端正镜子，双手握拢成圆，声音沉稳缓慢，务必让卜器听得见。
　　“卜镜，我想问问谢栩，未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