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缘木风泠

5、第 5 章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刘洋洋：“伉俪情深果然都是假的，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徐连成：“我的心好痛，为什么相爱的人会互相争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
　　许晨：“……”这俩人天天想什么呢。
　　许晨：“我的关注点是，谢谨和允哥每回吵架是不是都以后两句结尾啊，我都听了几次了。”
　　刘洋洋一脸茫然：“啊，是吗？不过这是重点吗？”
　　徐连成也迷茫：“啊，不知道啊。这应该不是重点。”
　　许晨：“……”
　　不愧是唱了十几年二人转的搭档，许晨非常佩服。
　　怒目相瞪的谢朴二人终于瞪够了，回过头打量他们的小伙伴。
　　谢谨：“你俩说什么呢？”
　　朴允：“晨晨，你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刘洋洋、徐连成、许晨非常默契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刘洋洋：“哈，天色这么晚了，我历史试卷该做不完了，先溜了。”
　　徐连成：“星星都这么亮了，我再不回去，明天可能会死在地理课上，大家再见，晚安，mua～”
　　许晨：“我……我也得走了，我可能要赶不上末班公交车了。”
　　谢谨看向朴允：“还去耍一耍吗？”
　　朴允：“……”
　　朴允：“不。”
　　朴允：“不去。”
　　朴允：“我要回家找妈妈。”
　　朴允：“再见。”
　　五人中，谢谨和徐连成顺路，剩下的三人各回各家。
　　谢谨到家时，他爸正在客厅看书，他妈在书房批改作业。
　　谢爸爸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中年男人，留一头圆寸，戴着黑框眼镜，面容清俊，微笑时眼角会显出几道浅浅的皱纹，给人一种十分和蔼可亲的感觉。
　　谢谨进屋换了拖鞋，和他爸打招呼：“爸，还没睡呢。”
　　谢爸爸放下书，亲切地朝谢谨招了招手：“来，儿子，这边坐。”
　　谢谨：“……”正常情况下他爸应该非常冷淡地说“呵，这谁回来了？”当他爸不这么说的时候，一定意味着谢谨要挨训了。
　　谢谨假装自己没听见他爸的话，放了鞋往自己的房间走，答非所问地装傻：“哦，我马上去睡。”
　　谢爸爸拉长了声音：“老婆～”
　　谢谨一个箭步在他老爸面前坐好，非常乖巧地说：“爸爸，您找我什么事？”
　　谢爸爸哼了一声：“怕你妈拿鸡毛掸子揍你啊，不用担心了，你妈现在对付你的武器升级了。”
　　谢爸爸指了指和一个搓衣板并排而立的一本精装版《道德经》：“你妈说，教育孩子得与时俱进，你大了，打是不管用的，必须得从思想上感化你，所以从今天起，你每犯一次错，就要抄一遍《道德经》，工作量不大，也就5000多字而已。”
　　写个800字作文都觉得自己要累残疾了的谢谨：“……”
　　谢爸爸满意地点了点头，切入正题：“我今天听你班主任童老师说，你在数学课上公然翻窗外出，让李老师很没面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谢谨：“没有这回事。”
　　谢爸爸：“嗯？你全班那么多同学都是瞎的吗？犯错不可怕，犯了错还不认就可怕了，老～”谢爸爸的“婆”字还未喊出就被自己儿子大逆不道地捂住了嘴，不能喊话了，只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威慑自己儿子。
　　谢谨：“嘘！爸爸，你要是敢把我的事说给老妈听，我就把你在办公室偷偷喝酒的事告诉老妈，到时候我抄《道德经》，您跪搓衣板，咱父子俩也算有个伴。”
　　谢爸爸：“……”
　　谢谨：“我放了啊，别乱喊啊。”
　　谢爸爸：“……”这个逆子！
　　谢谨松开了捂着他爸的手，说：“您听我说完，我说没有这回事并不是在否认我的错误，我只是在纠正您说的‘在数学课上’这个关键的状态词，当时已经下课了的，是李老师拖堂了。”
　　谢爸爸瞪着眼睛：“所以你确实翻窗外出了？！！”
　　谢谨：“……”不愧是瑞成高中的校长，他爸可真会抓重点啊。
　　谢谨：“那是有原因的。”
　　谢爸爸：“我听你童老师说了，你李老师说你当时说不出去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小子今天要是不跟我讲清楚到底有个毛的生命危险，老子让你跪搓衣板！”
　　谢谨：“爸爸，形象！形象！”谢爸爸年轻时是个混子，而且是个成绩非常好的混子，因为能力强，一路从老师爬到阶段主任再到副校长最后走到校长的位置，在其位谋其政维持其形象，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满嘴浑话的不良青年改造成如今儒雅温润的中年大叔，也是很不容易的。
　　谢爸爸“咳”了一声，端端正正地坐好，手不自觉地放在刚刚放下的书页上，好像这样他就能从身体到灵魂都散发出读书人的芬芳。
　　谢爸爸：“好了，说吧。”
　　谢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直接把证据扔给他爸，他打开和朴允的信息聊天界面，假装自己在翻找实际是趁机删掉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于是他俩的聊天情况就变成了如下：
　　黑水之约，你还能不能来了？
　　神经病，老子跟你好好讲话，你丫还蹬鼻子上脸了！
　　谢谨！
　　谨！
　　你丫！
　　给老子回个话！
　　谢谨，你大爷！老子在瑟瑟寒风中抖了半小时了，你回个话就这么难！
　　操操操！谢谨你丫的要敢过来，老子弄死你！
　　中间夹杂了谢谨回复的一句：我不过去了，我怕我有生命危险。
　　然后是朴允回复：你五分钟之内过来我就不弄死你，你要是不过来，老子让你见不到今晚的夕阳！
　　谢谨一脸乖巧地把手机拿给他爸看，实力坑朴：“情况就是这样，当时的事态真是十分危急。”
　　谢爸爸看了聊天记录，果然被儿子带跑偏了，然后职业病也犯了。谢爸爸非常严肃地撑着下巴思索，问谢谨：“这个叫‘朴二傻’的小同学很凶啊，是不是混□□的？他是不是在霸凌你？”
　　“朴二傻”是谢谨给朴允的备注，猛地听见这三个字从自己老爸嘴里吐出来，不知为何，谢谨莫名想笑。
　　不过谢谨不愧是维持了自己十几年高冷人设的人物，这个时候还能非常淡定地接他爸的话，睁眼说瞎话：“不知道，不过他没有为难我，只是找我问了我们班花丁雪凝的情况。”
　　谢爸爸的警惕松了几分，还是疑惑：“为什么非找你问？”
　　谢谨摇了摇头，说谎话就不能说太多，多说多错。
　　“姓朴？”谢谨不回答谢爸爸就自己思索，“我就认识一个姓朴的，叫朴海天，为了把他儿子送进咱们学校还给赞助了一栋教学楼。小同学叫‘朴二傻’？这爸也是够会起名字的。”
　　谢谨低下头不说话，心里默默地给朴允爸爸道了个歉。
　　谢谨：“爸爸，你看这……”
　　谢爸爸朝他摆了摆手：“行了，去睡吧，我知道了。”
　　谢谨：“我妈那边……”
　　谢爸爸：“我不会跟她说的，放心吧。”
　　谢谨乖巧地谢了他爸，然后跟他爸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朴允刚进教室，就被自己班长告知，班主任要找他谈话。
　　朴允顶着一脑袋问号非常仔细地回忆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确实没闯什么足以被叫到办公室谈话的祸事，才放心地去了办公室。
　　瑞成高中的班主任都有一个独立的小办公室，朴允进去时，沈云正哼着歌愉快地整理桌上的文件。
　　朴允在老师面前还是很听话的，这会儿主动问好：“沈老师好，您找我？”
　　沈云抬头看了眼朴允，忍着想别过头去的冲动和蔼地招呼他坐下：“朴允，坐下谈。”
　　今天估计又是朴允一人在家，造型是非常熟悉的辣眼睛，鸡窝头校服外套底下是红色运动裤和猫头棉拖鞋。
　　瑞成高中对学生的穿着限制并不严，只在学校有重大会议比赛或者升旗仪式的时候才会强制要求学生穿校服，这本来没什么，但有朴允这种对审美有问题且对自己的审美非常自信的学生就是一种灾难了。
　　沈云委婉地提醒了一句：“这衣服搭得挺别致的，不过明天来就别穿拖鞋了，不符合学校规定。”
　　朴允：“学校不让穿的是夏天那种‘呱啦呱啦’的拖鞋，冬天这种不会‘呱啦呱啦’的没事。”
　　沈云：“……”什么“呱啦呱啦的”？
　　沈云放弃在纠正朴允穿着上的努力，回到今天找他来的真正目的：“朴允，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一下你霸凌同学的事情的。”
　　朴允：“……”
　　朴允：“哈？你说啥？霸凌同学？我？”
　　沈云郑重地看着朴允：“是的，这件事是咱们学校校长亲口跟我说的，如果不是有什么证据，你觉得他会撒谎，刻意跟一个学生过不去吗？”
　　朴允也不相信一个校长没事会跟他不对付，但他自己霸凌了谁他怎么完全没印象。
　　朴允：“……”他莫不是失忆了么？
　　沈云：“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不能为了一点私欲去欺负自己的同学，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同学间的一点摩擦，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违法犯罪了，你也不想小小年纪就背上案底蹲大牢吧。”
　　朴允：“……”
　　沈云：“朴允啊，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但很多事情是不能够用钱解决的。你呢，现在还是个学生，价值观也不太成熟，犯点错是可以被原谅的，但犯了错得知道去改正啊，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你说是不是？我作为一个老师，教书也教了十几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你这样的还算是听话的呢，很多学生啊，学生时代犯了错就因为老师没指出来，进了社会就开始干些违法犯罪的事，末了进了监狱还回过头来怪老师，老师也很冤啊。教书育人是每个老师的天职，老师也希望自己教出的学生将来都是建设祖国的栋梁而不是危害社会的渣滓，你能明白吗，朴允？”
　　朴允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沈云欣慰地笑了：“是个好孩子，知道错了就好，去吧，回去写个2000字的检讨交给我，这事就算过了。”
　　不写检讨背个锅也就算了，写检讨朴允可就不干了：“老师，我没霸凌同学。”
　　沈云瞬间变脸：“你这是不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吗？那我只能把你爸爸叫来学校谈谈了。”
　　朴允：“……”朴允心情复杂，还是写检讨吧。
　　朴允改口：“不是，老师，我是说我以后再也不敢霸凌同学了。”
　　沈云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又换成了和蔼可亲的面容：“这就对了，好孩子，去吧。”
　　朴允莫名其妙成了背锅侠，心情不爽不爽不爽，不爽的时候就非常想霸凌一下同学。
　　许晨坐朴允前排，看朴允面沉似水地从他们班主任办公室出来，一副跟埋了炸.弹似的一点就能炸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上赶子安慰一下他允哥受伤的小心灵。
　　朴允朝许晨勾了勾手指：“来晨晨，让允哥霸凌霸凌你。”
　　许晨：“……”许晨把自己缩成了一只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