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怪物》尾尾君

4、风乍起

　　夏日晨光最是宜人，清爽又柔和的金色泼在乡间一幢小楼上，屋里的人儿早早起了床。楼顶上站着一位妇人，正把洗好的衣物晾在用竹子搭的晾衣杆上，她穿着米白色棉麻质地的短袖长裙，用发卡把烫得微卷的短发别在耳后。虽上了年纪的脸上有浅浅的皱纹，身材也略显丰腴了些，但从那白皙透亮的皮肤和眼角眉梢的的神采，也不难看出这位年轻时是美人无疑。
　　“老婆，叫两个孩子下来一起吃饭了~”一楼的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一手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条。
　　“来了！”楼上的妇人柔声应着，拿起晾完的空盆朝楼下走去。
　　四人围着大厅的饭桌坐下，端起已经摆好的面条吃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往碗里加着备好的辣子油和葱花。油里的辣子是自家地里摘了风干的，小葱和青菜是早起田里择的，这样鲜的味道可是城里吃不到的。大家都吃着香，只少女端着面略吃了两口，便搁了碗直往卫生间跑。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男人看着少女跑开的背影，喃喃问道。
　　“可能是吧，一会儿我去看看。”妇人看着少年仍在低头吃着，一副完全没注意到少女跑开的样子。“这孩子虽然性格孤僻，但平日里和她姐姐还算亲近，甚至例假都会主动照顾她的。现在这副样子，难道是早早知道了什么。”妇人心思细腻，暗暗揣度着怕不是什么好事，心内的忧虑便多添一重。
　　直到吃完早饭少女也没再下楼，妇人倒了杯温水上楼。卧室内的少女正侧身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妇人在床沿边坐下：“芷儿，身体不舒服吗？喝点温水吧。”听到母亲的声音，少女缓缓转过身坐了起来。看着女儿稚气未脱的脸上泪痕未干，白意的心里像是闪过天雷一道，便猜到了七八分。
　　“你爸爸是个忠厚人，并没有疑心什么。你有什么事，如果早点告诉我们，也可以早作打算。有些事，拖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好处理。”妇人的语气一如平日温柔，并无怒意。
　　少女将双腿蜷在胸前，双臂环着小腿，听到这里想着母亲已经猜到，心内自责又委屈。毕竟还稚嫩，这样的事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两眼含泪看着白意，欲言又止。
　　“那就一个人再想想，想好了再慢慢说。”白意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长发，起身出门了。
　　乡间没有高楼大厦遮挡视线，放眼便是一片开阔的田野；没有车辆机械的喧嚣，满耳皆是悦人的鸟叫虫鸣。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心绪也不免畅快许多。三年前，闵才和白芷都上了住读的高中，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家里登时冷清了下来，闵强和白意觉着孩子们都已经不在家里，两人又都已上了年纪，也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便商量卖了城里的小房子，回老家盖一幢大房子，自己住着宽敞自在，孩子们回家也能得些野趣。这本该轻松愉快的暑假，却不想出了这样棘手的事。
　　“姐，你还好吧？”白意前脚出门，闵才就跑来找白芷。
　　“早餐的事，爸那边….”
　　“他以为你吃坏肚子了呢，但我看妈的眼神不太对。”
　　“刚才她来过了，怕是看出了什么。你可要保密。”
　　“我能保密，你的身体能吗？后面你怎么打算的？”
　　“哎呀~脑子乱的很，我再想想吧。”
　　两个孩子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解决办法。这功夫，白意已乘着汽车来到城里，乡间人少口杂，谁家多买了一斤肉也会传到家家户户，更何况买这种药。她这么费周折地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找了个谁也不认识谁的大药房买，也是为女儿费尽心思。白意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踏上了归程，想着这个儿子对她虽说不上抵触却也并不亲近，女儿离家后也不怎么跟她说心事了，思来想去对这件事也没有头绪。还好夏天的日光时间长，到家时还没有天黑。
　　“老婆，你这是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带。”闵强早站在门口等她，语气里略带着埋怨。
　　“出门忘带了，到镇上去逛了一圈，顺便买了点时令水果给孩子。”白意扬了扬手里的一袋杨梅。
　　“就知道心疼孩子，怎么不见你大老远跑去给我买好吃的。”
　　“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活嘴越贫。”
　　俩人时常这样逗趣，十几年的日子过得也十分鲜活。一家人吃过晚饭，两父子吃着井水冰过的杨梅，躺在院里的摇摇椅上纳凉，好不惬意，全然不知屋内的母女是另一番光景。
　　“你平日里都不爱吃酸甜的，今天是不是倒觉得特别合胃口。”白意坐在旁边摇着扇子，看似云淡风轻。
　　“是啊，最近好像是换了一副肠胃。”白芷端着一小碟杨梅正吃得开心，转念便觉着不对，但话已出口。刚抬起头，便迎上母亲叹息的目光。
　　“明早验仔细点，如果一致也就错不了了。”白意从背后拿出两个盒子递给她便转身出去了。
　　白芷怔怔地盯着盒子上赫然三个大字---验孕棒，一时又急又怕，眼泪便冲了出来。不敢大声，只得趴在枕头上哭，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却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