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怪物》尾尾君

11、无罪推定

　　一大早林宇窝着一肚子气坐在驾驶坐上，想着原本肯定了七八分的嫌疑犯，被他反复审问，倒审出来一条脱罪的线索，心里着实恼怒，盼着一会儿到超市核实出来根本没这回事就好了。副驾驶上的张东也黑着个脸不发一言，正回忆昨天闵才得知闵文被确定为凶手之后的反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闵才当时的样子不像是对有着亲密兄弟情的自然态度，倒像是在做戏。
　　老式的小区里有一部分是长期住在这里的老弱，也有一大部分因租金便宜而选择这里的年轻人，早上七八点的街道人流量已经大了起来。老老小小有的出来楼下的坝子里散步，有的牵着的狗子在花坛边遛弯儿。年轻人们有的挤在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面，一手接过食物一手举着手机扫码付款；有的在超市里拿着酸奶和面包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不时有人从队伍里探出头来看看收银的进度，好似这样就能加快前进的速度。张、林两人估摸着这会儿去不是个好时机，就在超市对面的面摊寻了两个位子也吃上了早饭。这个巷子里除了每隔十来米立着的高路灯，就剩下光秃秃爬了不少青苔的墙。“便民超市”这个红底金字的招牌已经覆上厚厚一层灰，大门里面一层是两扇平推的玻璃门，外面一层还是老式的手动卷帘门。
　　吃完饭的功夫，看着超市里的人流量也降了不少，两人才揣着手走进去转了一圈。整个超市面积不大，估计就五十平方，进去之前张东还在担心，这种老旧的店面没有监控也是常事，若是这样就得完全依靠人的记忆和辨识了。转下来才发现小小的店里竟然装了一个崭新的监控，而且就在收银的出入口，不禁喜出望外。
　　“您好，请问您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表明来意和身份后，张东掏出闵文的照片给老板辨认。
　　“没有。”收银的小姑娘和老板传着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大爷的，这兔崽子撒谎逗咱们玩儿呢！”林宇不满地嘟囔。
　　“老板，他大概是前几天凌晨来的，您这店里就您二位吗？”张东横了他一眼，不死心地追问。
　　“哦差点忘了，我店里还有个小王，和她轮值夜班来着，昨晚刚值了夜班，现在回去休息了。”
　　“老板，这个月17号到18的监控录像您这儿还保留着吗，我们拷一份。”
　　“两位可算是来得巧了，我这监控才装上不到一个月，录得保证清晰。但是我这儿内存不够，所以每周删一次，再晚来两天可就没啦！”老板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新装备。
　　林宇问老板要了值班小王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看着地址不远就独自去了，张东和老板挤在在店里的储藏室，边拷着录像边闲聊。
　　“您需不需要出去帮把手？”
　　“就早上忙会儿，现在她一个人也成。刚才让我认的不会是杀人犯吧？！”
　　走访的时候总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民众带着这种猎奇的心态试探，张东只好拿出闵才的照片递给老板，无奈地岔开这个话题：“您认识这个人吗？”
　　“这个我认识！前段时间他可是在我们这个小区出了名的，高利贷都找上门来了好多次。要说现在的要债的和以前的真不一样了，也不带刀带棍了，就一排大汉往楼下一蹲，不过那阵势也还是有点吓人，我要是房东非把他扫地出门不可。”老板翘起二郎腿，一脸针砭时弊地模样，“那个房东啊就是心软，看不得他那个老实可怜样，加上这地段的房子也不抢手，才给他继续住着。”
　　“那个高利贷公司，您知道吗？”
　　“您别说，现在市场经济真的是改变了不少，那群讨债的边讨还边给这周围发名片呢，和气着呢！给我的那张也不知道扔了没….”老板起身走到收银的柜台旁蹲下，把名片在看起来乱糟糟的抽屉里翻了出来递给张东。
　　另一边林宇来到小王的住处，年轻的小伙子看着稚嫩极了，一问才知道还是个大二学生，和同学一起合租了这个小房子利用寒假兼职打工挣点零花钱的。
　　“你在超市见过这个人吗？”林宇掏出闵文的照片给他，心里恨不得他说没有。
　　“恩…好像前几天晚上来过。”小王顶着一双黑眼圈仔细地看着，缓缓点了点头。
　　“你确定？”林宇瞟了他一眼，顺手点了根烟。
　　“最近我遇到的梳脏辫儿的人就这么一个，还是深更半夜的，印象挺深刻的。我还记得他光着脚没穿袜子，就穿着双人字拖，看着我都冷。”听小王说得这么细，八成是真的，急于求成的林宇觉得前功尽弃，心都凉了半截。
　　“具体时间你记得吗？”
　　“应该是我上一次夜班，我们两个店员加上老板三天轮一次夜班，时间点大概是两点左右吧，当时我也没细看时间。”林宇盘算着时间正好是案发当晚，只能根据店里的录像看具体时间再说，也就没再接着问，直接返回超市和张东汇合了。
　　张、林两人带着拷好的录像顺着名片上的地址一起去了这个“青松贷”，办公室的地址并不偏僻，反倒在市里繁华地段的一个商住两用的高楼里。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上立着一幢幢细长条的建筑，内部的装修极其简陋，应该是清水交房就再也没有整改过了。不算明亮的走廊等下面，等着一拨接一拨上电梯的人，穿着便衣的他们好几轮才挤上去。每层二十几户的分布，到了28层在弯弯绕绕里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对了门。
　　铁质的防盗门敞开着，门口公司名称是彩胶纸贴上去的，不像招牌倒像是春联的横批。他俩脚刚沾着门槛，就被一位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革履的小伙迎了进去。屋内地板贴了裸色地砖，屋顶和墙面刮上了大白，也就墙上的宣传海报和团建照片勉强算得上是二次装修了。四十平左右的房间一溜密密的摆着十来个办工隔间，约有四五个隔间里都有一两个业务员在跟客户谈业务。进门左边有个铝合金门的小房间，应该是卫生间。右手边的接待处还有几个年轻男女坐在塑料凳子上，像是在等新上门的客户。右边隔间的尽头摆着一张涂红漆的木桌，桌后精瘦的男人正坐在皮质办公椅上，微微向后仰着眯起眼睛享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二人对视一下，径直走到木桌前坐下，立马有人捧了两杯热茶上来。